司寇玉听到她的嘴里说出这个人的名字,不悦地哼了声,“你难道觉得你现在和他还有机会吗?”
是啊,她现在还有什么机会?喻涵凡一直爱的人是甘倩珊不说,她现在的身子已经属于司寇玉,她能和任何男人在一起,就是不能和喻涵凡在一起,就算他不介意,可是她自己却会介意。
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司寇玉的面色铁青,他的手握成拳,松开,然后再握成拳狠狠一拳打在穿衣镜上,细碎的玻璃散落一地,司寇玉的手上的血滴落在地板上。
“韩水,你给我记住,这辈子,你只能属于我。”
他抱住她,狂热的吻将她覆没。
韩水还是没办法和司寇玉解除合约。
人在现实面前,什么尊严、什么骨气都像是虚幻的泡沫。
她不可能像一个天真的、乐天的女孩子一样,将这一切都放手丢掉。
她可以把自己当成是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但是却不能够没有韩氏,韩氏代表着她的母亲,是她精神和信仰的全部,她不能够就这么舍弃。
司寇玉果然最了解她的弱点。
回到韩宅,果然人去楼空,甘之鱼三人已经走了,只留下对此事一无所知的佣人。
韩水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然后吩咐家里的佣人日常工作后,就驱车到司寇玉在外面的住处。
一间两百多坪的公寓,装修得简单雅致,很适合过二人世界的生活。
面无表情地将自己的东西全部整理好,韩水就打算回韩氏,甘之鱼携款逃跑的事情只有小部分的高层知道,对外只能宣称他退隐幕后,不然消息外露,韩氏的股票肯定大跌。
在这一点上,韩水不得不感谢司寇玉,虽然他在某些事情上做得卑鄙了些,但是信用却很好,他真的拨给韩氏一大笔的资金以填补漏洞,暂且稳住了糟糕的局面。
嘲讽一笑,就这一点而言,她也必须得当个尽职的情人才对,哦,一个顶着未婚妻,实则是床伴的身份。
他这样的男人,身边女人多如过江之卿,等哪一天他腻了,也就是她该滚蛋的时候了。
手机的铃声响起,韩水望着屏幕上那个熟悉的名字,眼里泛起一丝悲哀。
喻涵凡,一个温润如玉的男人,对待别人永远那么温柔、体贴,从不乱发脾气,这样一个男人爱上了甘倩珊,却在订婚前夕,被自己的准未婚妻甩了。
而她韩水,则在订婚夜才发现自己被算计了。
果真是青梅竹马,连倒霉都能互相传染。
这几天他们一直没有见面,虽然B城那么小,两人又都在同一家公司,可是却很意外的谁也没有碰到过谁。
也许是刻意,也许是天意。
见面了又如何,该说什么?说“不必伤心,你还有我”吗?
韩水仓皇一笑,盯着手机屏幕明明灭灭,终究还是没有按下通话键。
有时候她自己也分不清楚,自己对喻涵凡到底是什么感情,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
但自己却能看着他娶别的女人,还温柔地为他担忧。
摇摇头,韩水踩着高跟鞋往电梯走去,光可鉴人的墙壁映照出她的身影,高挑、干练,表情却有种模糊的冷漠。
手机又响了起来,听着熟悉的旋律,韩水还是接起来电话。
“韩水,我们见见面吧。”电话那头的声音清朗,没有想像中的颓废好沮丧,一如过去,似乎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岁月从来没有出现过。
“你来啦?”酒吧包厢里,沙发上的男人头也不抬,默默地吸了一口烟。
喻涵凡今天没有穿衬衫、西装裤,一条泛白的牛仔裤、随意的POLO衫、理了有型的头发、刮了干净的下巴,似乎又回到过去那个意气风发的学生时代。
韩水站在那里,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他,有些微微晃神,她想到那天的司寇玉,也是很休闲的打扮,很无害、很阳光,但却包藏祸心。
不知道此刻看上轻松自在的喻涵凡,是不是内心也一度存满了绝望?
只有她自己,好像喜也罢、悲也罢,总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却被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亏她总是扮演着成熟女人的角色,现在想来真的可笑至极。
落座在喻涵凡的对面,韩水伸手将他手中的烟拿走,然后掐灭在烟灰缸里。
喻涵凡温柔一笑,那笑也是一如过去,看不出什么岁月的痕迹。
韩水的心里却微微发酸,冷脸看着他,“你不要这样。”
“我很好。”喻涵凡隐了笑意,怕韩水不信,又补充道:“真的。”
韩水皱了皱眉,她不懂得安慰别人。
“对不起。”他又说。
这句话成功激怒了韩水,她冷冷一笑。
“你是什么身份,他们造的孽你来道歉?”
尖锐的怒意和一丝微不可察的酸涩涌上她的心头,让她的手都微微颤抖。
喻涵凡习惯性地想伸手握住她的手,却在半空中硬生生停住。
这个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女人,现在已然属于别的男人,而他也曾经对别的女人动心过,如果不是出了事,他现在也已经拥有了别的女人。
现在,他已经失去牵她手的资格。
“我喜欢甘倩珊,总以为自己喜欢就觉得好,所以也想让你喜欢;我信任甘之鱼,总以为自己的信任,你也该信任,更何况,他们和你还有血缘关系,我的想法一直毒觉得理所应当,还总觉得你太过偏执,满心都是仇恨好孩子气。”他灌了一口酒,停顿了片刻。
韩水不可抑止地全身发抖。
“看到你去联姻,我曾经一度很内疚,不管怎么样,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应该要帮你的,但我在看到那个男人是你男朋友之后,就心存侥幸,心想,联姻也不算对你不公平,看吧,韩水,我明明说关心你,其实内心还是很自私的,如果不是你,本来应该去联姻的是甘倩珊,但我放弃为你说话,因为我爱甘倩珊,我想和她在一起。”喻涵凡越说越有些语无伦次,但他明白她听得懂。
“别说了。”韩水的泪水忍不住掉落了下来,这些事情其实她都明白、她都懂,因为他是喻涵凡,所以她不吭声,她成全了,她把所有的一切都扛在自己的肩头上。
“韩水,你信不信?这个世间果然有因果报应的,我亏欠了你,最终也被别人所亏欠。”他微微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眼神清澈一如少年。
“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她哽咽道。
“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善良,你越不怪我,我的心里却越愧疚。”
“韩水,我要离开这里了。”
“对不起,韩水,我不能陪你到最后。”
“希望那个他能好好对你,不要让你那么辛苦。”
韩水抑制不住地哭泣着,从小声哭再到大声哭,从母亲去世以后,她再也不曾如此肆无忌惮地释放自己了,所有的人都走了,包括她恨的、爱的、信任的、矛盾的。
都走了,只留了她一个人在这里。
可是,喻涵凡知不知道,那个人并不是她真正的男朋友,就连他对她的感情,她都不明了,而她对他,会有爱吗?
他们之间以这种可笑的契约方式开始,难道还能期望有美好的结果?
她没有信心,也不敢抱有任何的希望。
从酒吧里出来的时候,已是暮色满天了。
戴上墨镜,掩藏了红肿的双眼和情绪,在原地发了半天的呆,韩水才决定驱车回公寓。
本来以为还这么早,司寇玉肯定还在公司,打开门的时候,才发现他竟然已经回来了。
厨房里飘出浓郁的鱼汤的味道,很鲜甜,让韩水一天未进食的胃泛起一阵酸意。
“回来了?”司寇玉从厨房里探出脑袋,身着运动居家服,前面还围了一件可爱的泰迪熊图案的围裙,竟然很有居家男人的味道。
不知道这个男人还有怎么样的一面?
明明可以请一个煮饭的阿姨,但这个男人竟然说什么也不肯,非说多了一个人会不自在。
既然是他的地盘,韩水也不好要求太多,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嗯。”韩水低低地应了声,在玄关处换了拖鞋,将包包甩进沙发里,然后脱下墨镜去了趟浴室。
镜子里的他有些惨不忍睹。
她的眼睛本来就很大,哭得太久,眼睛肿的像颗大核桃,连鼻头都是红红的。
在浴室里磨蹭了半天,用冷水洗了脸,还是不能消除痕迹。
韩水很懊恼,放任了情绪,却留了痕迹,到时候被司寇玉那个男人看到,又要好一阵质问了。
“吃饭了。”外面传来司寇玉的声音。
有一阵恍惚,总觉得很不真实。
韩水想,他怎么可以这么平静、这么自在?就好像那份契约完全不存在,而他们只是再正常不过的未婚夫妻。
总不能在浴室里一直待下去,韩水低着头走了出来,长方形的玻璃餐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四菜一汤,两副碗筷,荤素搭配,看起来色香味俱全。
韩水有些诧异,这个在外头一向挑剔的公子哥,竟然也能做一手好菜。
“怎么样?看不出来吧?很惊讶吧?”司寇玉为她盛了饭,献宝似的一连问了三个问题。
韩水自觉在经历了那些事情之后,怎么也做不到像他那样的厚脸皮,只得微微点了点头。
其实她的眼睛红红的,司寇玉一眼就看到了,心里当然不悦,至于谁能让她这样情绪外露,不用脑袋想也知道是哪个男人。
他很想发脾气,很想使劲地摇晃她的脑袋,让她好好想清楚、看清楚,谁才是她的男人,是他啊他啊。
可是看到她难得安静的表情,心里竟然有些于心不忍。
算了,算了,任谁这样一夜之间被家里人背叛,谁也吃不消吧。
更何况韩水还是一个未满二十岁的小女人,这件事情对她的打击肯定很大。
至于他自己的原因,司寇玉自动摒除在外,他相信自己总能感动她,让她爱上自己的。
总有一天,她会原谅自己对她的算计的。
他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对这个女人认真的。
爱不爱的倒是其次,他是真的放不了手了。
两人安静地吃完了饭,然后洗了澡,就一起在客厅看电视,公寓里安静得只剩下电视机里那些动情或者平常的对话声音。
司寇玉的手很自然地揽住她的肩膀,眼睛却直直地看着电视,似乎电视里的情节真的很吸引人。
韩水看不下去,推了推他,“我去睡觉了。”
他一听,马上关掉电视,“好,一起睡。”
韩水感到很尴尬,很窘迫,有些事情早就在她的预料之中,可真的面临了还是会很不自在。
两人同时沉默了下来,一时很冷场。
“怎么了?”他摩挲着她柔顺的秀发,声音轻揉。
韩水沉默了半晌,终于还是开口了,“如果有一天你看上别的女人,一定要早一点告诉我。”
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她是真的没办法再跟他搅合下去了,没有爱,留着尊严也是好的,至少她可以安慰自己和他只是契约关系,而不是主人和豢养的宠物关系。
这话听在司寇玉耳朵里却是另一层意思。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我吗?”他的手轻抚她的脖颈,只要他稍稍一用力就能折断她的脑袋。
“你是我的金主,我怎么舍得离开你?韩水笑,笑意却未到达眼底,玉臂主动缠绕上他的脖颈,双腿跨坐上他的膝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