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1)

一辆马车驶入封府。

已是掌灯时分,封府内各处已点起灯笼。

马车停妥,一旁已候着两名丫鬟,一人执着白纱灯笼,一人搬着踏板放在车门前。

封清澜与护卫万瑞以及侍婢凤喜下车後,手执白纱灯笼的丫鬟上前向封清澜恭声禀告道:「澜少爷,太夫人请您回来後过去她那里一趟。」

封清澜点点头,跟着手执白纱灯笼的丫鬟走向太夫人所住的院子。

万瑞和凤喜一前一後的跟在他身後。

来到太夫人住的梅竹居,由於万瑞是男子,遂留在门外没进去,只有凤喜跟着走进屋里。

太夫人正闭着眼斜卧在软榻上,有个丫头在为她捶腿,其他两个丫头一个在点薰香,一个在挑弄灯芯。

见到封清澜进来,点薰香的丫头出声唤道:「太夫人,澜少爷回来了。」

闻言,太夫人张开眼,封清澜走到软榻前,亲昵的开口,「奶奶,困了怎麽不进房里睡?」

「这不是在等你,今儿怎麽这麽晚?」太夫人徐徐坐起身,为她捶腿的丫头退到一旁。

「有点事耽搁了。」封清澜在她身边坐下,清雅俊逸的面容带着笑问,「这麽晚了,奶奶找孙儿有什麽事?」

「你明日要前往京城为你大伯祝寿,贺礼可都准备好了?」太夫人问道,长子在朝中担任左相,因此长年居住在京城,以往寿辰时倒也都没铺张,但今年是他五十岁的生辰,几个孩子想为他好好庆贺庆贺。

「奶奶放心,我都让人备妥了。」

太夫人点点头,这个孙儿办事她一向放心,她让他过来也不是为了问这事。她语气带着几分试探说道:「你这趟去京城,奶奶想让你顺道去看看你表舅和表妹他们。」

封清澜温笑着应道:「若是得空,我便过去探望表舅。」明白奶奶是想要撮合他和表妹的婚事,但他还无意成亲,因此只是嘴上敷衍。

知他这是在推拖不想去,太夫人索性望向凤喜,交代她,「凤喜,这趟到京城会经过孚城,到了那儿,你记得提醒少爷上舅老爷家一趟,若是少爷忘了,回来我可要罚你。」劝不动孙儿,她直接让他的贴身侍婢盯着。

凤喜瞟了眼自家主子,走上前,两腿一屈,直挺挺的跪在太夫人面前,说道:「还是请太夫人先处罚奴婢吧。」主子不愿做的事,可不是她这个奴婢能勉强的。

「你这没用的丫头,都还没去你就先领罚。」太夫人没好气的斥骂。

「奶奶,我若不去,难道她还能绑着我去不成?」他连忙出声缓颊,接着朝凤喜看了眼说道:「还不出去,别在这儿惹太夫人生气。」

凤喜默默站起来,福了个身後,走到门外去等候。她明白少爷赶她出来是为了帮她解围,免得再被太夫人刁难。

同样等在门外的万瑞见她出来,似笑非笑的瞅睨着她,她没理会他,低垂着脸,看着自个儿的足尖。

屋里,封清澜温笑着安抚太夫人,「奶奶,您别恼,若是回来得了空,我定过去探望表舅他们。」

看得出孙子是在哄她,她叹息一声道:「你看看你弟弟清祺,比你小两岁,如今可都是两个娃儿的爹了,你呢,都老大不小了,还不肯成亲,奶奶担心到时候我这把老骨头都进了棺材,还盼不到你娶妻生子的一天。」

太夫人膝下有两子三女,长子为她生了两个孙儿一个孙女,二儿子早在多年前便已病逝,只留下封清澜这麽一个孙儿。

对於晚辈,她素来严厉,唯独对封清澜既怜又宠,从没对他说过重话或斥骂一句,孙女因此老埋怨她偏宠得厉害。

她会这麽疼爱他是有原因的,这个孩子的身分非比寻常,十分尊贵,且这些年来她也没白宠他,在几个晚辈中,就数他最孝顺,这些年来按着不同的时节,各种灵药补品没少过,各种珍宝和头面首饰也是一匣子一匣子送来。

明白老人家是关心他,封清澜搂着奶奶的肩,好言哄道:「奶奶定会长命百岁,再过几年,我一定生一窝的孙儿在您膝下承欢。」

「你若是不喜欢楠贞这丫头,要不,我再帮你找个适合的?」赵楠贞这丫头去年随她父亲来封府,见了封清澜一面,便惦记上了,她看这丫头长得秀丽标致又知书达礼,因此才想撮合两人。

若是换作了其他的孙子,这桩婚事她大可自行作主定下,但封清澜身分不同,她不敢擅作主张,上回向他提了一次,被他藉口给推了。

府里的孩子哪个不是二十岁前便已婚配了,而他都二十有四了还没成亲,她心急於他的婚事,因此才会再提一次,心想若他是看不上楠贞,她可以再帮他找个合适的。

「奶奶,孙儿暂时还不想成亲,想过一阵子再说。」他想做的事还未完成,不欲在此时谈论婚娶之事。

她拍拍他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你一日不成亲,奶奶总是要为你操心。楠贞这丫头我瞧她人品才貌皆很出色,上次来你只匆匆见了一面,也许印象不深,要不这次去瞧个清楚,倘若真不中意,奶奶就不再提了。」

封清澜笑道:「孙儿要是再不答应,只怕奶奶今晚要睡不好了,那孙儿就罪过了。」

闻言,太夫人的脸上总算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那丫头见了你定会很高兴,去时别忘了给她备份礼物。」

「是。」他颔首。

见达成目的,她也不再留着他。「时候不早了,你明儿个还要早起前往京城,早点回去歇着吧。」

「奶奶也早点歇息,孙儿告退。」

离开梅竹居,封清澜带着万瑞、凤喜直接回到自个儿住的澜沧院。

一进屋,万瑞便大剌剌的坐下,将手里的剑搁在桌上,自个儿倒了杯茶喝,自在得宛如是这里的主子,没半点护卫的样子。

见封清澜也坐下,万瑞嘴角扯着笑,斜睨着他。「太夫人又催你成亲了?」那随意的语气彷佛是在同朋友说话。

封清澜早已习惯万瑞的随兴,不以为忤,况且万瑞并非他真正的护卫,他是基於与他相同的目的而暂时随侍於他。

「你不是都听见了?」

万瑞那时虽没进去,但他和太夫人说话也没避着,万瑞又是习武之人,很容易便能将他和太夫人的对话给听得一清二楚。

凤喜倒了一杯茶递给他,他不爱饮热茶,因此她在茶里兑了些早上特意留下来的冷茶,热茶顿时变成易於入口的温度。

他接过茶,优雅的徐徐啜饮着。

「你真打算要去探望你那位表妹?」万瑞刻意瞄了凤喜一眼。

凤喜侍立一旁,低垂螓首,让人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然而她晓得万瑞是存心这麽问的,在几个月前无意中被他察觉她的心思後,只要一有机会,他便会有意无意的拿话刺她一下。

封清澜漫不经心表示,「只不过是去见个面,又不是一见面便要成亲。」他是为了安抚奶奶才会勉强答应的。

万瑞用指腹摩挲着下颚,眼神若有所思的觑着凤喜。「说来凤喜也不小了,有二十了吧?」

她只答了句,「我不知道。」由於打小被拐卖,她不确定自个儿究竟年方几何,可能十九,也可能二十。

「我瞧着像二十了,罢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也还未成亲,要不,乾脆就让少爷作主,将你嫁给我,咱俩凑合凑合,成为夫妻後,还可以齐心帮着少爷做事呢。」万瑞笑睨着她,轻佻的语调不像在求亲,彷佛像是在问今晚吃青菜炒萝卜可好。

凤喜倏地抬起头,狠瞪他一眼没答腔。

万瑞故意视而不见,接着再自夸,「你瞧我也生得一表人才、武艺高强,嫁给我你一点也不吃亏,等完成了少爷的大事,咱俩就夫唱妇随,走遍天涯行侠仗义去。」说完,他兴匆匆的瞅向封清澜询问,「少爷,你看我俩配吧?」

听见他的话,封清澜眉峰微蹙,正要开口,凤喜便先一步说道:「少爷,万瑞在胡说,不用理他。」

万瑞往嘴里塞了颗葡萄,朝封清澜瞟去一眼,半真半假的对凤喜说道:「哎,我可是正正经经的想向你求亲。」

「万瑞,你什麽时候对凤喜动了心?」封清澜语气里透着质疑。

他摆出哀怨的表情。「可见少爷平时一点都不关心我,我可是对凤喜一见锺情,所以才愿意屈就在少爷手下做事。」

闻言,封清澜眉心的摺痕不由得加深几分。「我怎麽没看出来你锺情於凤喜?」他愿意在他手下做事,是因为两人有共同的目的,怎麽会是因为凤喜?这分明是敷衍之词,他神情隐隐流露出一抹愠色。

「少爷,他嘴里一向没个正经,您别同他认真。」凤喜没好气的上前拿起他的剑,塞进他怀里後,拉起万瑞就往门外走去,不让他再胡言乱语下去。「夜深了,你早点回去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虽是侍婢,但她的武功不亚於他,因她幼年时被少爷发现有习武的天分,他便安排她跟随一名武师习武,因此她既是他的侍婢,同时也是他的暗卫。

被她拖着,饶是万瑞一时也没法挣脱,只好逞口舌之快。「哎,我知道你这是在害羞,我说的话你考虑考虑,嫁给我你非但不吃亏,还占了便宜呢。」

最後一个字的语音刚落,他便被她粗暴的给推了出去,随即两扇雕花门板当着他的面狠狠关上,若非他闪得快,鼻子可能就给撞塌了。

万瑞摸着鼻子,有些埋怨的嘟囔道:「我这可是在帮你呢,真是个傻丫头。」接着瞟了眼紧闭的门板,扯起嘴角,露出一抹笑,转身悠哉的离去。

万瑞离开後,封清澜吩咐屋里的一个使唤丫头,「春娟,命人准备热水,我要洗浴。」由於他平常不常待在府里头,除了贴身侍婢凤喜外,屋里头只有一个使唤的丫头春娟。

「是。」春娟应了声,转身出去。

见他要沐浴,凤喜走进寝房为他准备换洗的衣物。

封清澜跟了进来,睇着她的背影问,「你想嫁给万瑞吗?」悠缓低沉的嗓音透着抹质问,眼神也少了丝温润,而多了分严肃。

她的手一顿,沉默了一会儿,转过身说道:「奴婢不想嫁人,若是少爷不嫌弃,奴婢愿留在少爷身边伺候您一辈子。」

当年是他救了她,还派人教她武艺,如今她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他所赐予的,她早已决定,只要他不赶她走,她会留下来服侍他一生一世。

只是她似乎有些高估自己,她原以为纵使他娶妻生子,她仍然可以一如从前那般心无二志的服侍他,可今日见他答应太夫人要去探望表小姐时,她的心竟像被针扎了下。

这麽多年来他始终未成亲,她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可今日她发现她错了,他当着太夫人的面说的是——

他暂时还不想成亲,想过一阵子再说。

这意味着他不是不想成亲,只是时候未到。

她知道他在暗中筹谋着某件事,一旦事成之後,也许他就会娶妻生子。

压下心中的苦涩,她抬起头笑了笑,接着道:「少爷,您还不了解万瑞的性子吗?他平日里老爱说些不着调的话,他方才说想娶我,不过是一时兴起瞎说罢了,当不得真的,我若把他的话当真,明日可就要被他给笑话了。」

封清澜不着痕迹的从她脸上收回审视的目光,点点头,温声道:「他说的话确实当不得真,你明白就好。」他顿了下,接着又道:「不过有点他倒没说错,你也到了该婚配的年纪,等过一阵子,我会替你安排,你别急。」

他现下的心思全都放在另一件事上头,无心谈论婚事,等他办完那件事,他会妥善安排她的婚事,绝不会亏待她。

听见他的话,她心口一窒,笑容有些僵凝,但仅一瞬便恢复如常,笑道:「奴婢还不想嫁,若有朝一日想嫁人时,再劳烦少爷。」他那句会替她安排,让她明白是她痴心妄想了。在少爷的心里,她只是一个卑贱的奴婢,不是值得他放在心上的人,所以他压根没打算留下她。

不久,下人送来热水,她正要服侍封清澜宽衣洗浴时,万瑞连门都没敲便闯了进来,看见她的手正搭在他的腰上解着他的腰带,不禁愣了下,旋即嘿嘿笑着揶揄道:「我是不是来得不巧,打扰你们了?」

封清澜不明白他投来的那记调笑暧昧眼神是怎麽回事,不过想来他平时便不着调,因此也没多加在意,面不改色地说道:「我正要净身,有什麽事?」

原来是要净身呀,万瑞这才看见房里摆着的桧木浴桶,方才一进来,乍见两人靠得那麽近,他还以为经过他方才的刺激,他们想通了呢。

目光很快地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後,发现确实是自个儿想太多了,万瑞收回视线,走上前,在封清澜耳旁低声说了几句。

听毕,封清澜面色冷沉,吩咐道:「你连夜赶过去,多带几个人,务必要把人带回来,办得到吗?」

「那还用说,我亲自出手,还有办不成的事吗?」万瑞傲然道。

X

翌日一早,凤喜服侍封清澜漱洗後,替他梳头挽发,最後在他挽起的发髻上簪上一根白玉簪子。

这根白玉簪子是她花光存了好几年的月钱,买下一块上好的玉石,特意找人雕成他最喜爱的栀子花样式。

当做好之後,她趁着季末府中添购衣饰时,悄悄放进匣子里,混入其他的簪子中,由於他的衣饰物品泰半都是由她经手挑选,是以,翌日为他簪上这支玉簪时,他并没问这根簪子是哪来的,之後每隔两、三日,她便会为他簪上这支簪子,他也不曾反对过。

每次看见他头上簪着她为他买下的白玉簪时,她心里总有种莫名的喜悦和满足。

封清澜透过铜镜,望见她嘴角隐隐带着笑,其实他早已察觉,每次为他簪上这支簪子时,她似乎都显得格外欣喜,也因此他从未多问也未曾拒绝过。

用了早膳,去向太夫人辞别时,太夫人提醒他别忘了去探望他表舅,他应了声,便带着凤喜乘着马车离开封府。

从封府所在的荔城前往京城,约莫三日的路程,孚城就在两地之间,若不刻意绕行,必会经过此地。

赵家,也就是太夫人的娘家便在孚城。

来到赵府,凤喜拿着事先准备好的礼物跟着封清澜进去。

赵家祖上也是官宦人家,曾出过一位太傅,传到赵全荣这一代,他们几个兄弟都没考中功名,只捐了个芝麻大的小官,所幸赵全荣儿子颇争气,前几年考中进士,几年下来,已官至五品。

看见封清澜来访,赵全荣很热络的接待他。

封清澜将带来的礼物送上。「这些是送给舅父、舅母与表妹的一些小玩意儿,若舅父瞧着不喜欢,可随时拿去珍珑轩换些喜欢的。」

珍珑轩是他所办的商号,除了珍宝古玩,还经营各类谷物杂粮的买卖,旗下数十个分号遍布各地。

「又不是外人,人来就好,还这麽多礼做什麽。」赵全荣客气收下,接着说道:「清澜,荔城离咱们孚城也不算远,你有空常过来走走,你舅母呀可是时常叨念着你。」其实真正惦记着他的是宝贝闺女,但这种话自然是不好直接说出来。

「是。」封清澜应了声,接着话锋一转,「听说表兄在北州政绩不错,今夏要调回京城任职。」

提起儿子,赵全荣立刻露出笑容。「是有这事,说起来还得多谢你大伯的提拔,他在这事上头出了不少力。这次你大伯五十大寿,他也会去祝寿,这次你到京城便可见到他。」

看出表舅很以表兄为傲,封清澜也不吝於捧他一把。「表兄一向很有才干,大伯很赏识他,能把表兄留在身边帮忙,大伯也是很高兴的。」

就在两人寒暄闲聊时,一名下人进来,在赵全荣耳边说了几句话,赵全荣便邀请他到花园赏花用茶。

花园里,赵楠贞与母亲已坐在凉亭内,看见父亲带着心上人过来,她秀丽的脸庞顿时绽笑,娇羞的等待着。

见人来到,赵夫人与女儿一块站起来。

封清澜先向赵夫人问候,「舅母好。」接着望向赵楠贞颔首道:「贞妹。」

「澜表哥。」她微笑的朝他唤了声,低垂的眉眼带着几分羞怯。

「来来,大家都坐,咱们边喝茶边赏花。」赵全荣笑呵呵招呼道。妻子在园子里摆出茶宴,目的便是为了要撮合清澜和女儿。

坐下後,赵母朝丈夫使了个眼色,赵全荣会意道:「今春咱园子里的牡丹开得特别灿烂,清澜难得来咱们府里,楠贞,你带你表哥去看看那些牡丹。」

「是。」赵楠贞眉眼带着笑,领着封清澜去园中赏花。

凤喜随侍在後,默默看着前方赵楠贞笑吟吟的指着那些竞相争妍的牡丹花,对着少爷介绍,还吟了首诗——

「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惟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牡丹不愧是百花之王,澜表哥你说是不是?」

封清澜微笑的点点头,也吟了首诗相应和。「何人不爱牡丹花,占断城中好物华。疑是洛川神女作,千娇万态破朝霞。」

见两人言笑晏晏,赏花吟诗,凤喜心中越发涩然。

突然间,赵楠贞不慎绊到一盆花,踉跄了下,封清澜伸手扶住她的肩。

她娇羞的道:「多谢表哥。」

「回去歇会儿吧。」他收回手温笑道。

走进亭子里,封清澜便道:「舅父,时辰不早,清澜还得赶路,就此向舅父、舅母告辞。」

赵母急忙劝留,「你大伯生辰不是还有几日才到,今天先在这儿留宿一夜,明日再上路也还来得及。」

赵楠贞本也想开口留人,但随即想到还是该保有姑娘家的矜持,只能用满怀期待的眼神瞅着他,希望他能听母亲的话,改变心意。

「多谢舅母,清澜也想多陪陪舅父和舅母,无奈珍珑轩里有些事还等着我过去拿主意,等改日得空,再来拜望舅父、舅母。」

听他这麽说,赵全荣虽觉可惜,却仍微笑道:「既然清澜还有事,那舅父也不多留你了。」

再说了几句话,封清澜离开赵府後,并没有直接前往京城,而是绕道去了隔壁的安平县,马车驶进城中,进了一处隐密的宅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