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说,据说好多大臣都推举论尚悉大相,可他以身体不适推辞了,他举荐了姜擦拉温。
众人“哦”了一声,有满意,有反对,有漠不关心,反对的还是多一些。
一个说,怎么又是个孩子?等他长大,我们吐蕃还不被南诏西域给吃没了?
另一个说,可不是!
旁边那个又说,大唐的金城公主有喜了,没卢氏夫人说,如果她生个男孩就登基即位,如果是个女孩,就让大家推举贤能。
众人又“哦”,语气却多是信服,都说,夫人做事向来稳妥。
大胡子的表情也很精彩,原先是一脸的淡定,忽然脸色一紧,眼神里透出些绝决!
李奴奴手里的筷子一时没拿住,掉在了地上,“当啷”两声。尺带珠丹死了?“自己”竟然有喜了?
尺带珠丹竟然会死了?心中一窒,竟有一丝痛楚蔓延开来。虽没有夫妻之实,却也是有夫妻之名,并且打也打过,闹也闹过,虽经常斗气,却没有深仇大恨,就像一个朋友一样。
他竟然死了?
现在想想,他长的还是挺好看的,剑眉星目,虽然皮肤黑了些,可是鼻梁挺拔,薄唇坚毅,瘦高的身材看起来总是那么轻盈,那么活力无限!
怎么会死了?
想他曾经故意喷了自己一脸马奶酒,想他曾经被自己骑在身边狂揍,想他曾经嬉皮笑脸的在自己脸上亲来亲去,想他曾经一招就脱了自己的绣花鞋去,想他曾解了自己的腰带握在手里闻来闻去,想他曾经抱着自己坐在马背上戏弄自己,想他……
往事潮水般袭来,心中没来由的一痛。自己竟然成了寡妇!
忽然又想到那句,金城公主有喜了!李奴奴有些木然,红山宫里的那个假金城公主有喜了?谁的孩子?
大胡子瞬间恢复了平静,着小二给李奴奴换了一副筷子,若有所思的望着她,眼神里有探究和一丝温柔。
望了那些讨论的人一眼,大胡子小心翼翼的拍了拍李奴奴的肩膀,“怎么了?你跟赞普认识?”
李奴奴下意识的摇摇头,继续若无其事的吃东西。
大胡子眼睛微微眯了眯,伸筷子把李奴奴夹的欲往嘴里放的东西抢了下来,“你从来不吃姜的!”
李奴奴哦了一声,又随意夹了一筷子,放在嘴里。
“啊!好辣!!!”
嘴唇、舌头、牙龈都呼呼燃烧起来,心里的酸痛化成汗从额头上、背上冒了出来。“哇,怎么会有辣椒的!?”李奴奴慌忙端起桌上的被子,一饮而尽。
“哇,好辣,好辣,好辣!怎么是酒?!”
大胡子抱胸看着手忙脚乱的李奴奴,若有所思,酒是她自己倒的,菜是她自己点的,不但点了平时从不吃的姜丝大肠,竟然连自己点了大唐蜀国风味的菜都不知道了!
看她一脸的汗,狼狈,有些埋怨的望了那群讨论者一眼,大胡子低叹一声,倒了杯茶递给她,望着她驴饮干净,又赶紧添了一杯。
是夜,盛夏的月色分外妖娆,虽没有荷塘,可窗外的树影、蝉鸣、蛙叫无一不透露着夏日的风情。
李奴奴却无心欣赏,心里烦闷的不能入睡,尺带珠丹那略带邪恶的笑脸总是在眼前晃啊晃,让她不敢闭眼。
直到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仿佛是做了一场大梦,梦里尺带珠丹依旧是那样阳光,笑起来三分邪恶七分帅气,站在那里吆喝“你可是我的皇后!”恍然间又见他被人从后面一箭穿心,白色的箭羽银色的箭头沾着他赤红的鲜血从胸口穿过来,仿佛能闻到那刺鼻的血腥味,心里一痛,哭着向他奔去,却怎么也够不着他,似乎和他的距离总是那样的长,自己怎么努力也不能拉近……
李奴奴哭啊哭,正伤心,裴青衣忽然从背后斜窜出来,手里拎着一把长刀,跨步走近尺带珠丹,回头对着李奴奴说了声“对不起”,便一刀斩了下去,尺带珠丹的头骨碌碌的滚了出去……
李奴奴“不!”一声大叫,醒了过来!浑身是汗,就像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顾不得擦汗,李奴奴翻身坐了起来,心底一丝寒凉慢慢往全身蔓延,裴青衣和尺带珠丹的死有多少关系?喜登是尺带珠丹的人,如今却被派来监视裴青衣,可见尺带珠丹和裴青衣是敌对关系!裴青衣失踪没几天尺带珠丹被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