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越人歌 (2)(1 / 1)

喜弟走进龟兹乐团的房间,一本正经的宣旨:“乐工杨尚武护驾有功,公主赏银百两!”

在众人羡慕的眼神里,杨尚武跪地谢恩。

“公主宣你表演,带着你的箫跟我走吧!”

一进门,就看到李奴奴盘腿坐在软榻上,嘻嘻傻笑。杨尚武心下微动,幽幽叹了口气,跪地见礼。

“起来,起来,又没有旁人,这么多礼干什么?翠儿姐和喜弟都是我的人。说,你是什么时候学的箫?怎么会混进龟兹乐团的?”李奴奴从果盘里丢一个黄桃给他。

杨尚武大喇喇的坐了,神气活现的说:“早就学会了,不想做侍卫了,天天看门太辛苦,就去做乐工了呗!”心里却心思百转,恨不得上去直接问问她,自你被封为公主允和亲吐蕃,我就去学了箫,为的就是能陪你一起来吐蕃,你可知道?学了两年乐器,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杨尚武也心思婉转起来,说话做事虽还是大喇喇,却也不一样了,多了几分文人气。

李奴奴“呸”了一声,“我还不知道你,原来你连箫是什么玩意都不知道呢吧?”杨尚武心跳漏了一拍,她知道?“来来来,吹一曲给我听听!让本公主鉴定鉴定你的水平!”

杨尚武心有些犹豫,吹那首曲子不知道会不会太着痕迹?会不会把她吓到?她如今要去吐蕃成亲了,自己却吹这样的曲子,她会不会生气?看见她笑颜如花,心下一横,一首婉转多情的曲子徐徐飘出。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知),心悦君兮君不知。

他吹的是一首《越人歌》,讲的是一个越人求爱的故事,传说在春秋时代,有位越人女子喜欢上了楚王母弟鄂君子皙,在他游河的时候扮成船家怀抱双桨深情的吟唱了这支歌。歌中唱出了小女子对子皙的那种深沉真挚的爱恋之情,歌词声义双关,委婉动听。

杨尚武把这曲子用深沉的箫声来表达,别有一番意味在里面。

李奴奴面上微红,心里有些慌乱,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在表达他对我的爱慕?怎么办?现在要说些什么好?低垂着长长的睫毛遮住飞来飞去的眼神。

最后还是翠儿来救场,剜了李奴奴一眼,说道:“真好听,这是首什么曲子?”

喜弟笑道:“这你都不知道?宫里……”喜弟想说宫里的师傅曾经教过公主,在翠儿的瞪视下,忽的住了嘴,又笑道:“是什么民谣吧?进宫前我好像听过的,不过,也不知道叫什么!”翠儿白了她一眼,心说亏你聪明!

杨尚武心下黯然,又暗暗松了口气,她没听过也好,以后自己日日吹给她听也不用担心被拒绝了。于是笑道:“这个曲子,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宫外的有个姑娘唱的好听,我就记下来了,是个民间的曲子!”

李奴奴暗暗松了口气,看来是自己自多多情了,他还不懂这曲子的意思呢!“扑哧”笑出声来,笑骂道:“你个大老粗,连自己吹的什么都不知道,还在这卖弄!”

杨尚武只是傻笑。

“可是吹的倒是很好听呀!”喜弟倒是觉得这傻小子傻的挺可爱的,幸亏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歌,要不别人还以为他在表白呢?“不过,这歌你可不能随便对着姑娘家吹……”李奴奴和杨尚武、翠儿齐齐望向喜弟,眼神各异,李奴奴凤眼微眯,玩味的看着她,一副看她怎么圆场的模样,杨尚武眼神矛盾,又期待这丫头懂这意思说与李奴奴听,又担心李奴奴听了不喜欢,对自己生气,翠儿却是眉毛一挑,到看不出心思来。

喜弟嘻嘻笑笑,继续道:“这民间的曲子在宫里自是不能随便乱吹的呀,这曲子听起来有些哀怨,万一是唱丧的,那多不吉利!姑娘家都小性,若是有懂这曲子不是要被你气死了!”

翠儿心里暗赞伶俐的丫头。

杨尚武掩饰好自己的失落,忙点头称是,“这位小姐姐说的极是!小生记下了!”说道后面还拖长了声音,甩了个昆曲的尾巴,惹得喜弟脸红扑扑的。

李奴奴撇嘴一笑,“土鳖!”

翠儿无奈摇头笑了,明明两个人都懂这首歌,却都这般装着,一个不敢说,一个不想听。也许走的时候应该拉上杨尚武,后面自由了撮合撮合他们。遂在杨尚武回去的路上压低了声音开门见山的说:“尚武,你一路跟了公主来吐蕃,真是不容易!”

杨尚武一怔,“翠儿姐,你……”

翠儿点点头,“我都知道,你也不需瞒我!你为了公主去学箫,为了公主参加人人都不愿参加的龟兹乐团,我知道。”杨尚武刚要说话解释,翠儿挥手虚虚挡了挡,“我要和你说的不是这个,”忽然用更小的声音说,“公主并没有打算真的嫁给吐蕃的赞普,咱们等过了日月山,出了大唐的边境就计划着逃跑,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你想跟我们走嘛?”

杨尚武一脸的惊喜,仿佛沙漠里的人见到了水源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喃喃道:“真的吗?真的吗?”

翠儿笑笑,用一种看自己女婿的眼光白了他一眼,“自然是真的!你走不走?”

“我当然走,当然走,公主不去吐蕃了,我去吐蕃还有什么意思?”杨尚武差一点就跳起来,翠儿拉住他,在他耳边又耳语了一下计划。

一切准备妥当,只欠那最后的一抹东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