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一级美术师刘国明给我题写的一幅墨宝,名曰:难得糊涂,现在就挂在我的书房里,它提醒我要时时低调、处处收敛,正像老师的教诲,当下糊涂,定久远受益。
早就知晓郑板桥名扬海外的“糊涂”诗,后来也知道了“糊涂”诗句的来历。郑板桥任潍县县令时,在莱州云峰山观赏郑文公碑,见天色已晚,便借宿一山间茅屋。进得门来,郑板桥发现了屋中陈列着一尊方桌大小的砚台。得知郑板桥来历后,老翁请其为砚台题字,郑板桥于是题字:难得糊涂。对应老翁的“得美石难,得顽石尤难,由美石转入顽石更难,美于中,顽于外,藏野人之庐,不入富贵之门也”,郑板桥题写了:“聪明难,糊涂尤难,由聪明转入糊涂更难。放一着,退一步,当下安心,非图后来福报也。”糊涂诗之所以能广为流传,大概是应兑了当时人们的处世观。它的经久不衰,必定有其难以言表的深刻内涵。
处于糊涂之中,看人世冷暖,别有一番滋味。看一个人,说他老道、老练、成熟,便是看他的忍辱负重,执迷顿悟,看他的表现是经常地揣着明白当糊涂。本来问题已经很明白了,脑袋里想,肚子里有,但还是拿着迂莫当沉着,蹲在暗处不说也不做(“事后诸葛亮”的情况除外)。老子说,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正是这个意思。始终处于糊涂之中,啥也不很懂、啥也不很精,啥也懂点、啥也特外行,从本质上看,既少下力,也少动脑,又不树敌,一举三得,何乐不为。
处于黑暗之中,看人生之事,自有一番佳境让人体味。老人家曾说,高贵者最愚蠢,卑贱者最聪明。往往,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智慧也往往来自于大众,因为领导也是大众的一员,也因为大众处于社会的一定阶层,了解信息最广,一手资料最多。而看待人生之事,作为不同的层面,处于黑白之间,其角度不同,自然结果也就不同。处于黑暗之中的人,很容易看清明处人的所作所为,如果不说,憋在心里,那就是永久的谜团;亦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的真实写照。处在黑暗之中,很容易看到光明的东西,就像秋风劲吹的风高夜,我们游离于室外去看明亮的室内,就像我们在黑黑的矿井下,关掉自己的矿灯,去看周围明亮的大巷,一定是清清楚楚,一点也不朦胧不模糊。而处于明处的人看暗处,一切都是黑色的暗暗的,有时是死一般的寂静。
处于局外人角度,看人情世故,终究是得益匪浅。俗语说,人间百事,当局者迷,只有旁观者清。所处的位置不同,反映的世界观、价值观、处世方略也不尽相同,最易受迷惑的是局内人。人间世事,太明白,太聪慧,处处显示才华横溢,时时张扬自己技压群芳,反而显得扎哈,说得多些就是烧包,最终的结局便是不成才、成不了才,也不会让你成才,甚至小命归西。三国时的杨修,便是由聪明转“糊涂”的典型。凭借着对曹操一纸“教令”的猜测,杨修擅自收拾行装,准备归程,被曹操以“扰乱军心”之罪杀掉。韬光养晦者,静眼观世者,找上对眼的,跟上对路的,反而很容易成事。现实中有很多这样的例子。同样是争取一个职位,暗中寻机的,动心眼子的,不去絮叨的,大都得到赞赏使用。而口无遮拦像杨修,指甲盖大的一点事情也要汇报,领导的密事传得沸沸扬扬,大都成了垫锅底的牺牲品。这些事情,也是当局人迷,旁观人清。即使这些事情无意摊到自己身上,肯定是一笔糊涂账,自始至终也不会有清醒、明白的时候。这说明,处于局外人的角度,说了该说的,做了该做的,不该说的不说,不该做的不做,立足于当下糊涂的境界,自能得到久远受益的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