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5年,是歌德在法兰克福市的最后一年,他又有了新的恋爱对象。她叫莉莉,当时只有17岁。两个人的恋情发展稳定,很快就定下了婚约。但是不同的家庭背景、有差异的宗教信仰及双方父母的不了解,使他们的爱情前途黯淡。何况当时,歌德对自由的爱情和安定幸福的家庭生活之间可能存在的矛盾有些悲观的预见,所以他的心理开始动摇。歌德在这年2月给一位女性朋友的信中写道:
亲爱的小姐:
相信你在阅读这封信时,想象中的我是这样的:穿着华丽的衣服,在豪华艺术灯的照耀下,炫耀着身上的装饰品,在赌桌前喧哗吆喝,穿梭在轻松愉悦的交际场合,演奏会之后又是舞会;有着轻浮的兴趣,对金发美貌的少女,发出惊异的赞叹。这些都是由于我平日的嬉笑胡闹给你造成的的假象。我多么想跟你谈谈我内心深刻的感情啊!
在这料峭的二月,穿着灰色皮衣围着褐色围巾的我,虽被寒冷刺骨的朔风所侵袭,但仍隐约地嗅到了春的气息。这充满爱的广大世界在我心中沉潜酝酿,我将努力地工作,用我的诗歌描写青春无邪的感情,用我的戏剧刻画人生的痛苦,用我的画笔绘出朋友们的神态和周围的风景,让我所深爱的人在白色的纸上留下色彩缤纷的姿态。
你能想象这样的我在工作中,脑海里想着些什么吗?飞跃的理想与自我的情感交战着,既渴望享乐又希望为理想而不懈奋斗。
我在清晨时刻,心中突然涌起一个使命——写信给你,和你这样一位善良美好的女性神交,是多么幸福的感觉啊!这才是真正的歌德。
这位女性朋友和歌德自《少年维特之烦恼》出版后就相识相知,但一直都是依靠书信往来,并没有见过面。
这时候的歌德想要离开法兰克福,他想要尝试一下,自己离开莉莉之后是不是还能快乐地生活。此后,在歌德的生涯中,他曾经几次尝试用空间上的别离,来克服精神的危机。
他在一部戏剧作品中,对自己当时的情况作出了如下记录:
我必须离她而去!我为何愚蠢地被束缚着?!何必遭到这种束缚?!如果这样拖下去,我的一切的力气都会被窒息,我所有的勇气都会被夺走,我一定会被拘束得不能动弹。如此在我心中还能留下什么?我还有什么发展可言!我必须飞向自由的世界!
由于某种机缘,歌德终于实现了离开的愿望。1774年12月,歌德认识了魏玛公国的公爵卡尔·奥古斯都。第二年,奥古斯都路过法兰克福,他热诚地邀请歌德到魏玛公国任职,歌德接受了他的邀请。
10月初,是奥古斯都公爵派人到法兰克福迎接歌德的时候,然而使者却毫无理由地失约了。这时的歌德,因为精神状态上的危机急于离开法兰克福,所以使者的失约让他极为尴尬且郁郁不安。父亲见歌德如此,便建议他前往向往已久的意大利。
1775年10月底,歌德动身前往意大利,途经海德堡时,魏玛公国的使臣找到了他,向他说明失约的理由。于是歌德再次改变计划,随同使臣前往魏玛。
冥冥中似乎有一种模糊不清的神秘力量,在牵引着歌德的命运。《我的生平 诗与真》中描写了歌德动身前往魏玛公国时的心态:
好像被不可见的神灵鞭打着一般,时间仿佛白驹过隙,拖曳着我们命运的轻车疾驰而过。我们只有壮着胆子,牢牢握住缰绳,时而左,时而右,避过这儿的石头、那儿的悬崖,驾驭着车子。谁知道最后会到哪儿呢?因为从哪儿来,早已经想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