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慧茹明亮的双眸在黑暗之中,如同宝石一般闪亮,却带着慑人的光芒。
她起身之后,嘴角边噙着一抹有些玩味的笑容。
不过片刻,她便就又慢慢躺下,甚至安心的闭上双目,居然是一副准备安然睡下的架势。
那一声凄厉的叫声,却是让整个孟府都瞬间灯火通明起来。
卢妈妈披了衣裳,举着烛灯,领着丁香进来查看,却看见孟慧茹正睡得香甜。
卢妈妈松了一口气。
丁香想要过去叫醒孟慧茹,却被卢妈妈拦下。
卢妈妈摆了摆手,扯了丁香走到外间,方才低声说道:
“算了。总之天塌下来有人顶着,咱们且老实等着。再者说,小姐不是早就吩咐过咱们,有什么事情也不要出去瞎打探,免得被人拿住把柄。”
丁香有些迟疑的说道:“这么大的动静,咱们不出去个人,反倒让人怀疑。我还是去瞧瞧,只不胡乱说话就是了。”
卢妈妈一思忖,也觉得是正理,便就允了丁香的请求。
丁香匆忙穿好衣裳走了出来,却看见芸香又在那里探头探头。
她眼珠子一转,笑着说道:“哟,这不是芸香姐姐吗?怎么还没睡呢?这是又走错了?”
芸香的脸孔一阵红,一阵白的,半天才板着脸说道:“你现在和我也是没大没小了!这才几天,就这么猖狂起来!”
“姐姐这话我可不懂了。我何曾猖狂了?咱们下人的体面还不是主子给的?”丁香突然笑着挽了芸香的手臂,拉着她走:“正巧,卢妈妈吩咐我去瞧瞧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我一向胆小,姐姐陪我可好?”
芸香正想啐她一口,说她哪里胆小,却又转念一想,这么大的动静,自己也想去瞧个究竟。
于是,她就顺水推舟,半推半就的去了。
两个人心思各异的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一路上果然也遇到了各个院子出来打探的。
大家伙都是心照不宣,也不打招呼,不过是眼神一碰,就各走各的了。
那叫声依稀是从西边传来的——那里是孟府的姨娘们居住的地方。
当然了,这其中不包括周氏这个特别的存在。
丁香越走就越觉得前面的人声越大,很显然她们的方向是对了。
等到了那灯火通明的所在,她们一眼就看见了老夫人房里的金枝居然也亲自过来,再也错眼,居然又看见了方妈妈。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
即便是她们刚刚到孟府,也知道方妈妈那才是老夫人身边顶顶信任的人!就连老爷见了都要喊一声“妈妈”的。她通常都是在房里陪老夫人说话、打牌,是什么活计都不用做的。
今日居然请得动这尊大佛,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你可瞧清楚那是哪位姨娘的住处了?”丁香小声问道。
芸香眯着眼细细看着,方才猜测道:“好像是杨姨娘……这么远我也看不清。”
两个人正嘀咕着,却听见那边又是一声哭号:
“妈妈,冤枉啊……真的不是我……和我没关系……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真的仿佛是杨姨娘的声音。
然后就是一阵的“呜呜咽咽”。
丁香心里觉得那应该是杨姨娘的嘴被人捂上了。
她竖着耳朵细听,隐约听见有人说什么“住嘴……不想活了……老夫人……请大夫……”
然而还没等她弄出个究竟,那边金枝就板着脸亲自过来了。
“都聚在这里干什么?懂不懂规矩了!快些回去!”
那些小丫头们被她瞪得都是一缩脖子,扭头就跑了。
丁香想了想,放开芸香的手,走过去,低声问道:“姐姐,没什么事情吧?我们小姐心里担心老夫人,所以让我问问。你要方便就给我一句话,也能让大小姐安心。若是不方便,就算了。”
金枝见是她,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可是听到她的问话,却是莫名的脸颊一红:“你别多问了。只告诉大小姐老夫人无碍。”
说完,她转了身子就离开,可是走了几步,又回头说道:“你们别到处乱打听。小心惹祸!”
丁香看她的样子奇怪,却又摸不着头脑,只能是和同样稀里糊涂的芸香回到了“玉心苑”。
等到她回了孟慧茹闺房,想要和卢妈妈说说的时候,却见内室的灯亮了,心知孟慧茹恐怕也是醒了。
她掀了珠帘子走进去,果然就看见卢妈妈跟孟慧茹说话。
“你回来了?可是探听出什么来了?”卢妈妈开口询问。
丁香皱着眉头:“嗯,只知道事情好像是出在杨姨娘那边,但是到底怎么回事却不清楚。老夫人屋里的方妈妈和金枝都过去了。却是不让人看,把打探消息的都赶回去了。”
“方妈妈也去了?”卢妈妈可是有些惊讶了,“她寻常都是不肯多走半步的。那架势可比寻常人家的老太太还要大三分。看来这事情不寻常。”
“对了,好像还说是要叫大夫了。”丁香赶忙又道。
“难不成是谁受伤了?可是又怎么在杨姨娘那边。”卢妈妈也是不明就里。
“我问了金枝两句,她只说不让我乱打听,会惹祸。”丁香同样的心里奇怪。
孟慧茹听了这些话,眼底却透着了然和讽刺。
那样丢人现眼的事情,老夫人怎么可能让其他人知道?自然紧着瞒起来了!
“罢了。既然人家不让咱们知道,咱们就乖乖的睡觉吧。反正,明日一大早也能出个分晓了。”孟慧茹打了个呵欠,就又翻身躺下了。
卢妈妈和丁香见状,也就不多说,吹了灯,各自回房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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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此时此刻,孟老夫人却是满脸焦急的守在瑞禧堂的西厢房里。
那躺在**,双目紧闭,面赤如醉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儿子,孟府的老爷——孟长庭!
“钱老先生,犬子这究竟是……”
看着那给儿子把脉的大夫眉头紧锁,孟老夫人禁不住心头乱跳。
钱大夫捋了捋胡须,神色依旧是十分的严肃:“老夫人,老夫在贵府上医病也有十数载了。今日……不知能否直言?”
老夫人赶忙点头:“老先生但说无妨,但说无妨。”
“房中之事,可以延年寿益寿,亦可以杀人。譬之水火,知其用者可以养生,不知其用者立死。 大人这病……分明是大*之症。”
钱大夫因着老夫人是妇人,已经说得很是含蓄了。
老夫人面色羞赧,她又如何不知道儿子这病根本就是“马上风”!
可是寻常听说,若是患了这马上风都是直接毙命,却为何孟长庭只是气息微弱,昏迷不醒?
老夫人只得舍了老脸问道:“钱老先生,您看……这犬子,可还有救治的办法?”
“我观大人身带酒气,想是事前饮酒过量,再加上今日过于疲劳,所以才会……幸而大人这乃是马下风,并非如马上风一般得之立死。否则此刻,大人已然是回天乏术了。”钱大夫心里斟酌着说道。
说真心话,他是不愿意接这个差事的,若是稍有不测,只怕这孟大人就要在他手里一命归西!
可是若是真的就这么一走了之,只怕是孟府老夫人也不会饶了他。
他又想了许久方才说道:“如今倒是可以施艾火,顺序灸百会两次,劳宫,独阴,各灸一次,权当一试。就看大人的运道了!”
老夫人一听说儿子尚且有救,立即感激涕零的说道:“多谢老先生了。若是犬子得救,我必奉上千金酬谢。”
钱大夫苦笑着说道:“老夫人切莫如此。此法乃是土方,是否奏效,老朽也不知晓。若是没有效用,只请老夫人莫怪罪就是了!”
老夫人此刻哪里听得进去这些,只顾着点头,又吩咐人去准备相关的用具。
等到钱大夫将闲杂人等都驱除到花厅处等候,开始艾灸的时候,老夫人方才得了空,看了一眼,一直缩在花厅墙角,低着头的那个女人!
此刻她衣衫不整,鬓发散乱,可是那身躯依旧玲珑,模样也越发楚楚可怜。
老夫人本就厌恶杨姨娘来自青楼楚馆,虽然是清倌人,可是到底是出身不干净。若不是乃是孟长庭的顶头上司户部尚书所赠送,老夫人是无论如何不会让她入门的。
“贱人!若不是你勾引,你们老爷怎么会……若是老爷有个三长两短,我必拿你偿命!”老夫人气得直接摔了一个杯子过去。
杨姨娘避闪不及,就被那杯子砸中了额头,登时头破血流。
可是她顾不得疼,爬到老夫人的脚下,哀求道:“老夫人饶命,老夫人饶命!奴家也不知道为何会如此?奴家真真……”
她一着急竟然把在青楼中的自称都喊了出来。
老夫人听了,越发的嗤之以鼻,甩开杨姨娘的手:“贱人!老爷分明是在你房里出的事,你还敢推脱?若不是你劝着他喝酒,又勾引了他,他怎会如此?”
杨姨娘本是得了消息周姨娘有了身孕,自然是没法伺候老爷了,所以才会打扮的花枝招展,故意在孟长庭回书房的路上候着。
好不容易把人弄到了自己的房里,又怎么会料到,居然会出了这样倒霉的事情?
她总算是人还没有彻底糊涂了,此刻听老夫人提起饮酒之事,立即喊冤:“老夫人明鉴啊,老爷来我房里的时候,已经是喝了不少酒了。否则,否则也不会……不会……”她眼神飘忽游离,那些话就算是她是青楼出来的,也不敢当众说出口了。
老夫人对于那些脏事,压根不感兴趣。她关注的是之前那句话。
“金枝!去把老爷身边伺候的小厮给我叫来!”老夫人今儿已经是火冒三丈,是势必要把那些害了孟长庭的人揪出来出气的。
那边小厮忙不迭的跑了过来,一问之下才知道,孟长庭居然是先去了周氏那里,又因为周氏有孕,被劝着多喝了好几杯酒。
本想着回房好好休息,解解酒气,却没料到又被杨姨娘给扯了过去,于是乎……
老夫人此刻恨得牙根痒痒,只想将这些个狐媚魇道的东西一个个都直接杖毙了。然而儿子如今生死未卜,她倒是不愿意在此刻出人命,免得给儿子招祸。
“将这个贱人先压到柴房去关着!”老夫人扶着额头,挥了挥手,“还有,去把周姨娘给我禁足!不许她再出来!”
这边刚拾掇了两个姨娘,那边钱大夫也满头大汗的走了进来。
老夫人大喜过望,急忙上前:“老先生,情况如何?我儿是不是已经醒了?”
钱大夫却是一脸的灰青:“请恕老朽无能!”
老夫人顿时愣在当场,双腿如灌了铅一般再不能挪动半步。
“他……”她双唇颤抖着,生怕对方说出来那句他的儿子已经魂归西天。
“艾火好歹算是保住了大人的性命,可是却没法让大人醒过来。”钱大夫沉声说道,“本还有一法……那就是灸曲骨,然而灸之,男子则阳事永不起,只怕于大人的子嗣有害。老夫人还需慎重。”
老夫人惊呆了。
如果真的走了这条路,且不说儿子尚且有可能醒不过来,就算是醒过来了也是废人一个,又要如何面对满房的妻妾和官场上的同僚?
“罢,罢了。多谢老先生了。”过了许久,老夫人方才出声。
天下名医众多,又何苦行此险招?不如续着儿子的性命,寻访名医才是良途!
打定主意,老夫人便打发了钱大夫,又命令方妈妈帮着她封锁消息,不许任何提起此事,只说是老爷突然得了急病。
这一顿人仰马翻,老夫人疲惫不堪的跌坐在床头,想起大儿子恐怕就要一命呜呼,忍不住老泪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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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二天,孟长庭患病的消息终是隐瞒不住的。
府里的少爷、小姐们,自然是要到父亲的病床前侍疾的。
老夫人倒也不拦着,反正人已经这副模样了,而且府里人人只道孟长庭突发恶症,因此孙子孙女们似乎也没有生疑。
“妹妹,你瞧着父亲……”刚刚替孟长庭去户部告假回来的孟孝成,拉了孟慧芯到一旁,小声问道。
孟慧芯眉头紧锁,轻轻摇头:“我瞧着很是不好。”那孟长庭分明已经是气若游丝,出气多进气少了!
孟孝成的脸色一暗。
这可如何是好,他如今不过是个举人,尚且需要父亲在官途上指点扶持,而今若是父亲真的这么一命呜呼,只怕他的前程也到头了。
他很想问一问孟慧芯,她是否觉得孟长庭是否已经基本上没有希望了。可是作为一个儿子,这样的话实在是没法问出口。
好在孟慧芯聪明,早已经看出了哥哥的意思,只点头说道:“哥哥放心,内宅你不方便日日过来,我会随时看着的。”
孟孝成感激的看了妹妹一眼,正要再吩咐几句,一错眼,却看见孟慧茹掀了帘子,端着水盆走了出来。
他立即闭了嘴,扬声说道:“芯儿,你只告诉祖母,我已经替父亲告假了。尚书大人也是让父亲好好养病。”
孟慧芯会意,接口道:“我明白了。哥哥且去忙吧,府里的外务还要靠你呢。”
孟慧茹看那兄妹二人一唱一和如同演戏一般,也懒得理睬,自顾自的重新端了一盆热水进屋,给孟长庭擦脸。
等到擦完了一出来,却看见孟慧芯站在那里发呆。
“妹妹,这是怎么了?”
孟慧芯看了她一眼,眼神变幻,到底走过来,轻声说道:“大姐,你看父亲……到底是什么病?”
“我又如何知晓?只不过我瞧着父亲……”孟慧茹故意压低了声音,“好像不是十分好。”
“你也这么觉得?”孟慧芯越发笃定了内心的猜测。
孟慧茹叹了一口气:“不管如何,咱们做女儿的,总是要尽最后一份孝心的。”她的语气让孟慧芯觉得孟长庭似乎是奄奄一息,就在等死了。
孟慧芯有些木然的颔首,什么也没有多说。
然而她既然知道了孟长庭的情况,于侍疾一事越发的敷衍,每每都是到点了来点个卯,便借口其他事情离开了。
孟慧茹见状,也不点破,只是更加的卖力细心的照顾孟长庭。
老夫人虽然心力交瘁,无心理会这些,可是方妈妈却是个有心,将姐妹二人的行为看在眼里,背地里告知了老夫人。
老夫人听了这话,气得头冒青烟:“真真儿是个白眼狼。我和她父亲竟然是白疼了她这些年!反而不如慧茹这个不养在我身边的体贴懂事!”
方妈妈赶忙安慰道:“恐怕也是小孩子不经事,乱了方寸。”
老夫人觉得太阳穴一阵阵的疼。
这些日子也来了不少的所谓名医,可是不是束手无策,就是压根是为了骗银子的。
眼见着儿子是越发的虚弱下去,她真是都要有些绝望了。
“老爷!老爷!您这是怎么了?您睁开眼看看我啊!老爷!”
声嘶力竭的嘶号就这么凭空冒出来,钻进了老夫人的耳中。
老夫人恼怒无比,拍着床板道:“我儿子还没死呢,这是谁来哭丧!”
说完,她扶着方妈妈的手就冲了出去。
再定睛一看,那哭的期期艾艾,几乎喘不上来气的不是周氏又是谁?
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不知所措的白姨娘——这也是孟长庭的妾室,本是老夫人身边伺候的丫鬟。
“老爷!您醒醒啊!你怎么就这么忍心扔下我去了?你让我可怎么活啊!我肚子的孩子还没有出世啊!如今就已经有人拦着我们不让我们见你最后一面啊!”周氏仿佛是没有看到老夫人的存在,只顾着哭号。
老夫人气得浑身打颤,伸出手指着周氏说道:“住口!”
孟慧茹掀了内室的帘子走了出来,站在一旁居高临下的看着周氏:“姨娘这是痰迷了心窍吗?父亲如今尚且安好,你却大声喧哗哭号,又满嘴的晦气,难道是要诅咒父亲不成?”
“你!”周氏一噎,“你不要污蔑于我!”
她被老夫人困在院子里不得出来,却是又听说孟长庭病了,自然是着急得不得了。这才想了办法,趁着看守的婆子如厕的功夫,跑了出来。却是正好碰上了也要过来看望的白姨娘。
“贱人,你还有脸过来闹事?若不是你哄了他喝酒,他又岂会如此?”老夫人气得也不管不顾了,直接说了出来。
周氏一团迷糊,不知道为何孟长庭喝酒会导致他发病,只当是老夫人要故意为难自己。
“老夫人这话,我听不明白!既然您说了,我倒是要问个清楚,到底老爷是怎么病的?又是得了什么病?”
孟孝成赶着过来,却发现自己的姨娘在这里发疯。他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原因,可是从哪些奴仆的口中也影影焯焯明白了一些什么,恐怕此事还是不要深究才好。
“大哥来了正好!姨娘当着祖母的面就撒泼放肆,只怕是郁结于心,得了癔症吧?你还是好好劝劝才是!否则只怕下一个要看大夫的就是她了!”孟慧茹扶着老夫人的另一只手,冷冷说道。
周氏还要继续说话,却被孟孝成给扯住。
“姨娘,你不要来添乱!还是回去好好休息!”
“我不会去!我要陪在你父亲身边!谁也别想分开我们!”周氏执拗的不肯起身。
孟孝成又怕她胡言乱语,又怕伤了她腹中的胎儿,真是进退两难。
此刻,孟慧芯也闻讯追了过来。一进门就直接拉了周氏起来:“姨娘,你这是干什么?”
“我怎么了?我怎么了?难道我连陪着你父亲的资格都没有了吗?”周氏依旧是梗着脖子大喊。
老夫人只觉得被这母子三人吵得头昏目眩,几乎就要支撑不住了。
“老夫人大喜!老夫人大喜!”
金枝如同癫了一般的闯进来,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笑容。
老夫人本就心情抑郁,此刻却见最得力的丫鬟居然说什么大喜,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慧茹,给我掌嘴!打醒这没有规矩的东西!”
孟慧茹却是眼珠一转,拦住身后那两个跃跃欲试的婆子,肃容说道:“祖母且慢。金枝姐姐不是那等不懂规矩的东西,她这必然是有什么事情!”
金枝此刻也多少恢复了冷静,方才压抑着脸上的喜色:“老夫人赎罪。是奴婢忘形了。刘管家从直隶找了一位名医!据说是这段时间已经治好了两个和老爷同样病症的人!”
“此话当真!”老夫人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从腔子里跳出来了!
“真的!真的!现在那位先生已经到了咱们府上,刘管家正带着他往这里来呢!奴婢这是先过来传话!”金枝也是十分的激动。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老天保佑!我儿有救了!我儿有救了!”老夫人急匆匆的就往门外走去,恨不得直接迎接这位“神医”。
周氏母子三人却是都哑了声音。
尤其是孟孝成和孟慧芯,居然都是目露复杂后悔之色。
孟慧茹看在眼里,心中不停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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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您看……”老夫人还不等那大夫诊脉完毕,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那大夫怎么看都是个形容猥琐、弱不禁风的老头儿,身上穿的也是寻常不过的布衫子。
孟孝成瞧他的模样,多少有些轻视:“先生,有话不妨直说,即便你束手无策,我们也是不会怪罪的。”
那老头儿倒也不生气,只晙了孟孝成一眼,便接着诊脉。
孟孝成见他如此无礼,想要发作,却被孟慧茹拦住了。
“大哥,你也该看看场合!”她目光中带着冷意,倒是让孟孝成一时不敢开口了。
老夫人看见了,对孟慧茹越发的满意,心中想着,等到孟长庭醒了,一定要让他好好对待这个懂事又识大体的孙女!
那老头儿装模作样的又故意诊脉查看许久,这才慢慢的退出了房间。
老夫人等人都是紧忙跟着走了出来,并且将那老头儿簇拥在中心,等待着他的答案。
“先生,您给个准话吧。”孟孝成强耐着性子问道。
那老头儿满意的看着这些本来高贵无比的人对他祈求,思考了片刻,方才缓缓说道:“此病,可医!”
老夫人顿时大喜,深深地松了一口气。她一脸期待的看着那老头儿,愈发的恭敬:“老先生既然有此高才,何妨一试!若是真能救了我儿的性命,我必奉上千金为谢!”
老头儿听见“千金”二字,眼睛一亮,可是却还是故弄玄虚的摇了摇头:“只可惜啊……”
“可惜什么?”老夫人心肝乱颤,生怕又有什么变故。
“我身上的确是有良方,可是,这方子需要一味奇药做引子!只怕是贵府上难以弄到。”老头儿一脸的神秘。
“你只说来便是。不管是龙骨、犀角,只要是这世间有的,我们必然全力寻来!”孟孝成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
老头儿笑了笑,只从口中轻轻吐出了两个字:
“人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