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莫一凡的遗言

莫怜雪走后又过了许久，凌莫遥才拿出轮回镜，灵力输入的同时，莫一凡的影像显现出来。

看着影像中的莫一凡，凌莫遥有些激动，也许是为了录下影像，莫一凡还是像之前一样一袭黑衣，只不过他火红色的眸子却昭示了他已经入魔的事实。

腼腆一笑之后，莫一凡缓缓开口：“遥遥，你看到这个影像的时候，我恐怕已经不在了吧？”

凌莫遥看着莫一凡鲜有的笑容，读到了里面深深的苦涩。

“在遇到你之前，我不知道自己活着有什么意义，甚至痛恨云漫用魔血救了我的性命，直到遇到在与黑熊怪搏斗的你。永远也不能忘了那时候你不屈的眼神，明明直到不敌却没有一丝畏惧，那是强烈的求生的欲望，让我一下就沉沦了。”

“因为急于求成，在斩杀黑熊的同时我的腿也受了伤，你当时一定会觉得我很逊，心里在嘲笑我吧？”

莫一凡自嘲的一笑，凌莫遥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头，他救了她的命啊，她怎么会嘲笑他。

“不过我一点也不后悔伤到自己，因为我得到了你特殊的关怀，在你强硬的要给我看腿的时候，你不知道我的心里有多么开心！随后陪着你去取龙珠，看你烦恼的皱起眉，我重新拾起了厌恶的家传阵法知识，助你破阵，只为看你展颜一笑。”

凌莫遥想起了当初听从莫一凡的指挥破掉了山洞口的阵法，又帮助她拿到了龙珠，如果没有莫一凡她是拿不到龙珠的。

莫一凡缓缓地说话，凌莫遥就那样静静地听着，随着他的描述她觉得仿佛回到了他们初见时，那个面容清秀的少年，冷着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后来拿到龙珠，你去河边整理自己的时候，我很担心，因为那个林子里一定还有其他的妖兽，我怕他们会伤到你，还好你平安回来。”说着，莫一凡脸上有了祥和的表情，显然那段记忆对他来说十分美好。

“对了，那个山洞的深处是一个晶石矿脉，小迷谷应该知道，你记得让他带你去采晶石，那可是炼器很好的原材料。”

“遥遥，你记得吗？当初我说我杀的人多，所以剑上有血光。我以为你会害怕的，可是我在你的眼睛里没有看到惧怕，而是心疼，你是在心疼我杀人吗？明明被杀的是别人啊！”说着莫一凡又呵呵的笑了起来。

“遥遥，你知道吗？剑是我的命，在你要用我的剑切熊掌时，你知道我有多诧异吗？但是我没有办法拒绝，而且你烤的熊掌真的很好吃，好想再吃一次，可惜没机会了。”许是有些激动，莫一凡的脸上开始出现了表情波动，此时的他一脸惋惜。

“遥遥，你知道吗？在水里牵着你的手往前走，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候，牵着你就好像是牵着我的全部！在湖底你无法呼吸的时候，我是多么想用嘴把内息渡给你，但最后还是放弃了，就是担心你觉得我轻薄，会讨厌我。”

听到这里，莫一凡的影像越来越淡，仿佛随时都会消失，声音也越来越小了，凌莫遥的眼泪也已经无声的溢出了眼眶，感觉不到伤心的她，竟然开始流泪。

“后来在落日峰与你并肩作战，在看到巨蟒把你吞进去以后，我疯了，即使感觉到那把匕首在吞噬我的灵魂也顾不得了，那时候救你出来是我唯一的愿望！后来又因为想要苟活而入魔，不知道你见到我现在的模样会不会害怕。”

说着，莫一凡又是轻轻一笑，笑容里充满了满足。

“我不后悔遇见你，不后悔为了你入魔，也不后悔去找你，早在云漫救我的时候我就应该死了的，能够多活这么久而且还遇到了你，我死而无憾。所以遥遥，你要开心的生活，虽然很嫉妒鬼王，但是不得不说，他是你最好的归宿，不要轻易放手。”

说完这句话后，莫一凡的影像就彻底消失，不管凌莫遥怎么催动灵力，轮回镜却是一点反应也没有了。

“一凡！”大喊出声之后，凌莫遥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没有感觉到伤心心痛，但是眼泪不由自主的涌了出来，沾湿了衣裳，更有甚者顺着下巴一滴一滴的滴落到泥土之中。

“主人，这个轮回镜只能看一次。”黑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看到凌莫遥疯了一样的往轮回镜里输入灵力，出声提醒。

听到黑子这样说，凌莫遥才颓然放手，一跤坐在了地上，空洞的眼睛望着前方怔怔的出神，眼泪依然止不住的滑下脸颊。

门外，柳傲风已经站了许久，想要见到凌莫遥的心情依然很迫切，但是莫一凡的话却让他冷静下来，就连莫一凡都看出了他对凌莫遥的情谊，他的对手一定也看出来了。

所以才有她一次又一次的涉险，甚至徘徊于生死边缘，甚至包括这次莫一凡的死，也难保不是有心人精心设下的局，他，莫遥，莫一凡，都是这局中之人，而这设局之人，他却还不知道究竟是谁。

自从上次在牢中逼迫他之后，宁王南宫逸就再也没有露出阴狠的一面，他身后的那个实力深厚的侍卫也突然消失，他派了鬼魅日夜监视，竟也没有发现一丝破绽，就好像那一晚在牢中的不是宁王本人而是另一个人。

既然还没有搞清楚敌人的情况，那么，出于保护凌莫遥的目的，他的态度就一定要有变化。即使凌莫遥会误会她，即使这种变化会让他感觉到锥心之痛，他知道，只有把敌人彻底消灭掉，他才能肆意的与她在一起。

注意到旁边微微打开的房门，柳傲风知道那是莫怜雪的房间，一阵微风过后，他已经出现在莫怜雪面前。

“主人！”出人意料的是，莫怜雪面对柳傲风时行了大礼。

“你有话要说？”柳傲风微微皱眉，若不是故意的，鬼魅是不会轻易泄露自己的行踪的，何况是已经加入鬼魅多年的鬼魅小雪。

“小雪想要退出鬼魅！请主人允许！”莫怜雪跪在地上没有起身。

“退出鬼魅？去给莫一凡报仇吗？你知道你的仇人是谁吗？”听了她的话柳傲风似乎并不意外，而是问了她根本无法回答的问题。

莫怜雪沉默不语，她与莫一凡两兄妹是莫家的私生子，虽然是少见的双生子依然不能掩饰他们见不得光的身份，哥哥莫一凡被放养无人问津，而她则作为随时可以用到的筹码小心地养了起来。

虽然不愁吃穿，但是她受到了来自家族里的各种欺负，她五岁的时候第一次见到沉静内敛的柳傲风，就已经深深地被他吸引。

那时候的柳傲风已经是众星拱月的所在，而且他看向她的眼神里也有着深深的不屑，他说这世上最没用的就是同情，随后，他教给她隐忍，教给她如何保护自己，让她逐渐在莫家立足，甚至颇得家主喜爱。

在短暂的相处时间里，甚至只是简单的几句话，她已经越来越不可自拔，为了更靠近他，她加入了鬼魅，接受了最严格的训练，所有的信念都是一个他。

后来，在一次次出色完成鬼魅下达的任务之后，她得到了来自鬼王的赞赏，即使是鬼魅小青转达的，她也满足。

而这次来到世家学院，保护凌莫遥就是她的新任务，所以她录下的凌莫遥影像的轮回镜会在柳傲风手上，所以她才会与莫一凡发生争执。

但是莫一凡是她的哥哥啊，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死在所谓的人族叛徒的罪名下，死在他们的亲生父亲手里，她想过要给莫一凡报仇，但是正如柳傲风所说，她甚至不知道该去找谁报仇。

莫家，没错，这一切的痛苦都是莫家给他们带来的！那个他们名义上的亲生父亲，在最关键的时候正义凛然、大义灭亲，他怎么不想想莫一凡为什么会入魔！

如果不是受族人算计他怎么会生命垂危，又怎么会让云漫用魔血救活，如果身子里面没有魔血，莫一凡又怎么可能变成魔族！

“是莫家！我要找莫家报仇！”莫怜雪猛地抬起头，目光中充满了坚毅。

一入鬼魅，终生不变。

柳傲风走了，没有答应莫怜雪的请求，而是提醒了她加入鬼魅时的誓言。

他原本是想要保护她，毕竟把莫家作为复仇对象是极其错误的决定，有些事情他知道莫怜雪却不知道，但是，他的拒绝却引来了莫怜雪的反感，以至于引出了后面的滔天大祸，这却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

另一边，凌莫遥已经在短暂的失控之后慢慢平静下来，已经被仇恨扭曲的过于偏激的性格无法接受莫一凡所说的开心生活，她要报仇！找莫轻言，找柳傲风报仇！

不过她也没有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她知道她现在没有与他们抗衡的实力，除了努力修炼以外，她还想起了这次来世家学院的目的。

顾离人和携与还没有合适的修炼功法，但是欧冶子的办公室里有，而且她也要尽快离开世家学院，她不想与那个冷血的男人再有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