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东尼对他并未重视,至少没有对他正眼相看。他既没有派人去会见屋大维,也没有打探他的意图,也许他认为这个年轻人不足为患。
就这样,屋大维先被立为恺撒的嗣子,接着是安东尼、雷比达(恺撒的旧部将)和屋大维等三人共同执政。
一开始,屋大维谦虚地请教安东尼,该如何处置谋杀恺撒的人。而安东尼正因为高卢总督布鲁图斯抗命不肯改调为马其顿总督,准备率兵去征讨,因此无暇顾及屋大维提出的问题,反为这孩子的喋喋不休而感到厌烦。
没过多久,屋大维又提醒安东尼,应该赶快遵照恺撒的遗言,把他的遗赠物,尤其是遗嘱里讲明赠给罗马市民的钱早日分给他们。安东尼怎肯把已经吞没的财富再吐出来?因此,一再地找借口拖延。
屋大维认为养父既然已经在遗嘱里有交代清楚,而且也已经当众宣布过了,全罗马人都知道了这件事,应该信守承诺。于是他四处奔走,最后,靠了恺撒生前旧友们的协助,筹足了一笔款项,分发给罗马人民以及恺撒的旧部。
屋大维这一举动不仅赢得了全罗马人的好感,也赢得了恺撒一些旧部的拥戴,屋大维就借着这个机会组织了自己的军队。
雷比达才干平庸,并无过人之处,安东尼可以把他玩弄于掌股之间,可是这个屋大维就不同了。对安东尼而言,屋大维的存在真是有如芒刺在背,必欲除之而后快。
安东尼对屋大维此举大为恼火,因此他放出消息说,屋大维想独揽大权,并企图要暗杀他。屋大维对此竭力否认,并要追究谣传之来源。
正在安东尼和屋大维争吵不休的时候,老奸巨滑的西塞罗以及一些元老们,则在一旁乘机煽动屋大维对安东尼宣战。他们此举无非是坐山观虎斗,希望屋大维和安东尼两败俱伤,而他们则坐收渔利。
在恺撒派与布鲁图斯等人之间的冲突与危机日益加剧的情况下,安东尼与屋大维的关系也在进一步恶化,尽管有人从中调解,安东尼仍指责屋大维策划了针对他的阴谋,而屋大维也试图破坏安东尼从马其顿带带来的军队对他的的忠诚。
血气方刚的屋大维由于谨记母训而尽量克制自己,但时日一久,忍耐到了极限,加以西塞罗等人从中挑拨,屋大维决心要跟安东尼摊牌了。
终于有一天,屋大维率领自己的两个军团和另外两个执政官的军队联盟向安东尼宣战,处于政治生涯晚期的西塞罗也领导着元老院站在屋大维这一边。
在穆提那战役中,安东尼战败逃亡,越过阿尔卑斯山去投奔他在山北高卢的政治盟友。而那两位执政却也战死沙场。当屋大维班师回到罗马后,就成为军队的唯一统帅了。
如今,屋大维已经握有军权,于是向元老院提出两点:第一是提名他为执政;其次是收回对谋害恺撒的人的赦免令,而依法予以处死。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元老院抛弃了屋大维,而将布鲁图斯任命为对抗安东尼的军事总指挥,却只给屋大维一个小凯旋式来敷衍他。这使他有一种难以磨灭的屈辱感。于是,屋大维决定与安东尼言归于好,并再联合雷比达重组三人政治。经过两天的艰难谈判,他们最终达成了一个协定:这三位恺撒派人士将组成一个“组建国家政权的三人集团”,为期五年。
罗马历史上第二度的“三头政治”称得上是血腥统治时期,三雄的联军控制了罗马,他们把元老院里的300名元老及两千多个商人处死。
出于对财富的需要,他们以复仇和筹措军饷为名宣布说:凡是捉到一个犯人,普通人可以领得两万五千的奖励,奴隶则可领得一万的奖励。他们又宣布说有钱人要处重刑,寡妇所继承的财产也都被抢夺一空。他们命令驻军严加防守,以防止犯人脱逃,因此凡是多少涉及谋杀案,或与谋杀者有关的人只好千方百计地设法躲避,枯井、排水沟、丛林、地窖、烟囱等都成了他们的隐蔽所,有人反抗被杀,也有人自动投案,至于畏罪自杀者更比比皆是。
当然,在一片混乱中,也有被误杀的。偌大的罗马瞬间变成人间地狱,惨不忍睹。
安东尼和屋大维火拼,主要是受了西塞罗的挑拨离间,安东尼当然不会放过他。何况,西塞罗在监狱里杀死了安东尼的继父。
屋大维起初反对,因此当初他得到恺撒被刺的消息赶回罗马后,却遭到安东尼的冷遇和排斥。当时的屋大维势孤力单,只得诉诸西塞罗和元老院。西塞罗、元老院为了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不惜采取了扶植屋大维的策略:提升他为元老院成员,甚至同意为他招募的军队提供财政资助。
但是他很快就同意了,因为他也不能忘怀西塞罗曾对谋杀恺撒的凶手们赞颂备至这件事,更忘不了西塞罗有一次以双关语来戏弄他的往事。据说,西塞罗有一次和别人谈起屋大维时,他的评语是:这个年轻人值得赞誉、授勋、晋升。最后的“晋升”一词,它还有另一层意思“杀害”。事后,屋大维知道这是西塞罗戏弄他的俏皮话,因此一直耿耿于怀。
当时,西塞罗一看情势不对,他料定三雄再度复合必然饶不了他,本想乘船逃亡,不料风急浪大,年迈的西塞罗又晕船,于是就当晚就暂时住进他郊外的别墅里。
外面追捕的风声很紧,家人们惊惶万状。但西塞罗则暗自寻思:我和屋大维他们结怨已深,绝难化解,元老院里已有300名元老被杀,他们自然也不会放过我这个始作俑者?我已经到了这个岁数,能逃到那里去?就是逃得了今天,也逃不了明天,落得如丧家之犬一样,又是何苦呢? 于是他就打定主意,准备束手就擒。
第二天凌晨,忠诚的的仆人不由分说,强把他抬上船去,准备继续逃亡。
可是为时已晚,安东尼的追兵赶到,在岸边和西塞罗的仆人们发生格斗。
西塞罗面容憔悴、步履蹒跚地走出船舱,声嘶力竭地制止说: “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们别滥杀无辜,你们既然是奉命而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说完就伸直脖子慷慨赴死。
这位辩才无碍的罗马著名文学家,也曾当过执政官的显赫人物——西塞罗,就此了结一生。这是公元前40年的事。
布鲁图斯和卡西乌斯等一批残党逃往希腊后,在各地强征豪夺,大肆劫掠,人力财物被搜括一空,弄得民怨沸腾,当地人对他们恨之切骨。
公元前42年春季,三雄联军渡过亚得里亚海,抵达了色雷斯。这时候,他们便分兵两路进军,由屋大维和安东尼分别统率。布鲁图斯也将一半的部队交由卡西乌斯指挥,以抗拒三雄的联军。
当年秋季,双方在腓力比城正面遭遇了。
一开始,屋大维因为身体不适,无法发挥正常的攻势,而且营地也被占领了。布鲁图斯打了一个胜仗。
另一方面,卡西乌斯截获一个错误的情报,说是布鲁图斯已被屋大维打败,因而军心大乱,被安东尼一举击溃,卡西乌斯在兵败之后自刎而死了。
此时屋大维卧病在床,安东尼重组部队,休息数天后与屋大维会合,两军合力猛攻布鲁图斯。
布鲁图斯知道生死存亡仅在此一战,于是全力拼斗,誓死顽抗,经过二十多天的激战,布鲁图斯的部下伤亡惨重,渐渐不支,布鲁图斯眼看大势已去,也自杀身亡了。
安东尼看到昔日的好友如今已伏剑身亡,感慨之余,当场脱下自己身上的紫袍,覆盖在布鲁图斯的遗体上,以表达悼念之意。
腓力比之役是罗马贵族最后的一次战争,三雄的政敌都相继消灭,如今罗马已完全是三雄的天下了。
安东尼获得了东方,并保留山北高卢和那旁尼西斯高卢,屋大维则得到了帝国西部的绝大部分,和这两个野心勃勃、冷酷无情的同伙比起来,雷必达就显得逊色多了,被排除在核心之外的他只保留了非洲部分。
对于那些曾遭布鲁图斯和卡西乌斯搜括**的城市,安东尼一律豁免他们的租税,很多被卖身为奴的人也都恢复了自由。帝国东部有许多城市也曾经一度资助过安东尼的政敌,安东尼此时也既往不咎,使当地的人民对他无限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