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甲归田的生活(1 / 1)

1794年1月,杰斐逊卸甲归田,在蒙特沙罗过上了隐居生活,直到1797年的2月他才离开此地赶往费城去担任副总统,这三年的时光,是杰斐逊一生中最让人捉摸不透的一段时期,很多人认为杰斐逊实在是太累了,而且一直都向往田园生活,但是更有人觉得他只是在耍噱头,故意装出来的。

在这三年之中,萨莉·赫明斯在1795年的10月5日和1796年生了两个女儿。杰斐逊确实在这段时间里把政治完完全全放下了,他隐居后不久就不再订阅报纸,而且对外的通信也大大减少了。杰斐逊觉得田园的生活幽静而又甜美,让人心旷神怡,备感舒适,他的身体也一直处在很健康的状态,而且在权力感上也感到十分满意。在蒙特沙罗,他就是主宰,而且没有任何对手跟他争夺权力,家里的亲人和奴隶们也总会把关爱和崇敬倾注在他一个人身上。

在他刚刚退隐的时候,女儿玛莎和丈夫由于忙于家里的事情只是偶尔会来,朋友们也只在夏天的时候才会过来聚会,所以杰斐逊多半的时间都是跟他的一百多名的黑奴一起生活的。1794年,好友麦迪逊结婚了,在第二年的春天他带着妻子到蒙特沙罗来拜访杰斐逊,这让他十分欣喜和欣慰。

在杰斐逊归隐的第一年中,他辛勤地在农田工作。为了恢复土壤的肥沃度,杰斐逊设计了一套精密的轮作方法。他建造了一个小型的钉子工厂,年轻的奴隶们每天可以生产一万枚钉子,这给他带来了大量的他所需要的钱。不过后来却碰上来自英国的廉价钉子到美国大量倾销,夺走了他的市场。而在这一年,杰斐逊的《园艺簿》又开始记载了。杰斐逊计划着把自己的1500英亩的粗地,变成修整有序的英国乡村风景。

1795年,杰斐逊收到了两封玛丽亚的来信,这让杰斐逊觉得很意外。不过信中她也没有提什么特别的,只说自己已经回到了英国。后来杰斐逊过了六个多月才回信,说他现在已经完完全全成为了田园的农夫,并说他此时的生活就像伊甸园里的生活。

后来杰斐逊才知道,田里的损失其实根本算不上什么,相比家中的爱与平静的流失,简直就不值一提。玛莎的丈夫伦道夫突然变得很暴躁,而且还经常发脾气。那是1794年的8月,女儿玛莎的丈夫伦道夫不知怎么就患上了一种很奇特的病,他开始不停地去看医生,先是远到波士顿去看,后来又走遍了弗吉尼亚境内的每个角落,还是不见好。杰斐逊知道女婿患的是精神上的病症,但是他又不忍心告诉女儿。伦道夫的很多朋友也都说他是个怪才,是个狂想者,是丰富而荒诞的想象下的牺牲品,而与占有欲极强的亲人一起住,更会加剧他的病情。有一次伦道夫很坦白地告诉杰斐逊说,住在蒙特沙罗使他觉得像寓言里的傻鸟,无法在天鹅群中感到自在。而玛莎总会认为对父亲的爱大于任何情感,这更让她的丈夫越来越觉得自己无能。后来,伦道夫的病情严重了,他们的两个孩子就搬到杰斐逊这边和他一起住,杰斐逊的女儿波丽也帮忙照顾她们。

在这里,虽然杰斐逊总是向亲朋好友说自己的精神愉快,备感轻松,但是他心里却越来越觉得很不舒坦,而且总是闷闷不乐。杰斐逊发现他远离社会人群时间越长,那种逆反社会、仇恨人类的心理就越来越严重。

1795年的夏季,蒙特沙罗一下子没有之前的欢快,整个房子都快成了医院了。因为过来看他的女儿、姐姐、奴隶都病倒了。更让他十分愁闷的是原先的7500元债务,到了1795年又增加了1000元。这债原来是岳父的,本来已经付给了“弗吉尼亚土地处”,不料1796年3月19日,最高法院的法官却判决,凡是付给“土地处”的债务必须再付一次。

有一次,政坛好友麦迪逊提醒杰斐逊,共和党一定还会提名他继承华盛顿的时候,他写了一封长而严肃的信,说麦迪逊自己应该做候选人才对。事实上杰斐逊虽然痛恨政治,但是仍旧热爱着政治。在他心灵深处所感觉到的不是解放,无拘无束或宁静安详,却是个上了锁链的巨人。

1796年,杰斐逊开始了很久之前就计划好的改建蒙特沙罗的房屋工程。新的房屋有着八角形的屋顶,是根据巴黎的那个大谷物市场的圆顶的原理而建造的。杰斐逊之所以改建,最大原因是想增加新的卧室,好让女儿、外孙们夏天来度假的时候有足够的地方住。不过,蒙特沙罗的改建,也象征着他政治兴趣的复苏,与重返政坛的准备。

1796年6月,著名的法国学者华尼伯爵来到蒙特沙罗来拜访杰斐逊,并和杰斐逊一起参观了他的农田还有房屋。1793年,杰斐逊曾经给了萨莉的哥哥詹姆斯·赫明斯一个书面的承诺,答应他只要教会了蒙特沙罗的奴隶做法国菜,就可以让他获得自由。结果哥哥在1796年2月5日得到自由,杰斐逊给了他30元当盘缠,詹姆斯·赫明斯也就高高兴兴地走了。

1797年的弗吉尼亚,由革命而点燃的那种解放的热情,在此时已经慢慢冷却,后来消失得找不到踪迹了,就算仍然有一些小的残留,也因为后来出现了黑人大肆屠杀白人的事件而摧毁殆尽了。1797年夏天,弗吉尼亚州和整个南方都感到很危险,害怕黑人会揭竿而起,造成动乱。杰斐逊的好友圣乔治·塔克这时送给杰斐逊反奴隶制度的小册子,并且警告说,如果不迅速解放黑奴,很可能会造成黑人与白人的冲突。杰斐逊同意他的看法,认为只要有一点小的**,就可能引发大乱。

杰斐逊对于与萨莉·赫明斯的关系此时还是很隐秘,在《农事录》上,她总是隐名的,虽然杰斐逊在奴隶的鱼、肉、毯子、麻布的分配表上,曾经多次提到她,却没有姓。他之所以刻意略去了他们母子的名姓,是出于自然的反应,不愿在书面的记载上承认他们对他是重要的。杰斐逊之所以没有释放萨莉,而萨莉也没有提出请求,是因为放了她就等于失去了她,而萨莉也失去了他,主人虽可与奴隶之间发生爱情而不受社会大众的指责,但与一个自由之身的黑人谈情说爱就全然不同了。因此萨莉如果要求释放,那就意味着,或者像哥哥詹姆斯一样离开杰斐逊,或者准备看着杰斐逊的名誉毁于一旦。这样的矛盾让他十分沮丧,尤其是当玛莎和萨莉两人先后死了孩子的时候。在蒙特沙罗的人,没有人不知萨莉掌管着杰斐逊的卧室和衣橱,而玛莎也从不在杰斐逊的卧室最里面的居室里生活,因为那里是杰斐逊隐秘的地方。

1797年12月4日杰斐逊重回费城的时候,萨莉又有了身孕,而且她的孩子也生着病。没过几天,两岁的女儿夭亡了,这使得杰斐逊悲痛不已。

杰斐逊的女儿波丽到1796年已经17岁了,长得十分美丽,虽然追求的人很多,最后她却嫁给杰斐逊不是很欣赏的表哥杰克·埃普斯。婚礼在1797年10月13日,在蒙特沙罗安静地举行,杰斐逊送给新人26个奴隶,若干头马、牛和猪,以及靠近蒙特沙罗附近的大约123英亩的土地。后来,杰斐逊和女儿波丽之间也有信件来往,不过却缺少他和玛莎之间的那种亲密。

1796年12月到1801年2月之间,杰斐逊重返政坛,担任副总统的职务,但是由于当时的政事不是很烦琐,所以杰斐逊在费城只生活了21个月,其余的27个月都是在蒙特沙罗的家中度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