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国位于山西省,还包括晋、冀、豫交界处的一部分土地,是春秋时的大国之一。

孔子尚在卫国之时,晋国中牟的地方官佛肸曾特地派人送来一封书信,大意是现在晋国四卿之一的赵氏意图篡位,而我佛肸世代为晋民,不愿助赵氏逆君犯上,因此准备在中牟起义,以保护晋室,恳请孔子前往晋国阻止赵氏作乱。中牟在今河南省鹤壁市西。

晋国自君王下设有六卿,同掌朝政。当时赵氏的宗主名鞅,世称赵简子。他确有篡夺君位的意图,此时正在攻打六卿之一的范氏和中行氏。但是佛肸的心思也并不像他信中说的那样大义凛然,他占据中牟,完全是想借三卿内乱之际,坐收渔利。

孔子收到信后,心想自己到处不得志,政治理想始终没有实现的机会。如果佛肸真是当世豪杰,倒可以和他共图尊周攘夷的大计,因此很想前往相助。

子路看到这种情形,对孔子说:“我曾经听夫子说过,那个人本身在做不好的事,君子是不会去加入的。赵简子固然有窃国的野心,但佛肸自据中牟,也是犯上作乱。夫子为什么要去帮助这样一个人呢?”

孔子说:“我是说过这句话。但是如果真的意志坚定,再怎么磨砺也不会有所损耗;如果真的心境清明,再怎么污染也不会变黑。所以不管到哪里,都不要在乎外界的条件如何,而要保持自己内心的东西。我可不像一个匏瓜,岂能挂在那里中看不中吃呢。”

匏瓜就是葫芦,它到老熟时,皮质坚硬,去掉里面的瓤,可以做盛水的用具。它生长时,系在藤上,不被人摘食。孔子的意思是说,他不能像匏瓜那样悬系着,而成为不可食之物,比喻他不愿在世间做无用之人。

子路理解孔子的意思,但佛肸实不是正直忠厚之人,所以一再诤谏,并指出佛肸与阳货其实是同一类人。孔子生平对阳货之流最为憎恶,于是往晋一事就此作罢。

后来,范氏和中行氏被赵简子打败,晋国便只剩下赵、魏、韩、智四卿,各据封邑。

赵简子为篡夺君位,一面训练士卒,厚植势力;一面诛杀贤人,控制国内舆论,以便名正言顺达成叛乱阴谋。首先被害的是晋国的贤人窦鸣犊和舜华。

范氏和中行氏被灭之后,赵氏在四卿之中一家独大。赵简子认为国内的阻碍力量已除,大业得成指日可待。他听说客居卫国的孔丘名闻天下,如果能请他前来相助,自然更加水到渠成。于是,赵简子派人携厚礼敦请孔子前往晋国。

孔子此时也正准备离开卫国,还没有决定下一个目的地是何处。恰好赵简子厚礼相邀,孔子认为亲自前往一看究竟,也未尝不可。于是,他立即命弟子们打点行装,拒绝了蘧伯玉的挽留,驱车往晋国而去。

途中停在河边休息的时候,孔子一行人巧遇弟子申绩。

孔子问他:“我早就想到晋国去看看,过去佛肸曾派人专程来请我,我听说他是个犯上的人,我生平最厌恶这种人,所以就没有答应。如今赵简子也派人来邀请,据子路说,赵简子贪得无厌、残暴不仁,不知真相如何。你是晋国人,你倒说说看,也好让我作个参考。”

申绩回答:“赵简子的确是有篡逆的野心,他首先铲除碍手碍脚的人物,例如窦鸣犊、舜华,他们都是晋国洁身自好的君子,简子未得志时,他们都曾帮助过他。简子得势后故意表现出一副礼贤下士、重贤任能的样子,先委以要职,却又处处掣肘,使他们无法达到要求、完成任务,然后再以此为借口,加以杀害,这样他们的死就好像跟自己没有关系了。这是多么狠毒的做法。国内很多人都明白实情,但谁也不敢讲话,否则就会惹来杀身之祸。夫子你还是不要去了,他派人相请是企图利用夫子的名望以壮大他的声势,其实他根本就容不下贤人。”

孔子一声长叹,走到河边,望着滚滚而逝的流水叹道:“浩浩****的流水,多么美啊!可是,我却不能过去,这想必是命中注定吧。”

子贡当时紧随在旁,他问孔子为何兴叹。

孔子说:“窦鸣犊、舜华都曾帮助过简子,如今他竟然以怨报德。我曾听说过,如果剖腹取胎,杀死幼兽,麒麟就不肯去那里的郊野;如果竭泽而渔,一网打尽,蛟龙就不肯在此地降雨;如果捣毁巢窠,打碎鸟蛋,凤凰就不会飞到这里。这是什么缘故呢?君子看到他的同类被害而感到伤心啊。鸟兽对于这种不义之举尚且知道躲避,何况是我呢?”

就这样,孔子中止晋国之行,而取道曹国,前往自己的祖国——宋国。这时,孔子已经59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