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肯定的是,此时此刻,我们这几位朋友都急于想看到让他们经历那么多考验和磨难的历险的结局。也许锡樵夫的心没有加快跳动,因为它是用红丝绒做成的,里面塞满了木屑;铁皮士兵那用铁皮做的心,则静谧地处在铁皮胸膛里,丝毫看不出有任何激动的样子。尽管如此,无容置疑的是,他俩都明白自己一生中一个关键时刻已经来临,妮咪.艾美的抉择注定将影响其中一位的未来。
恢复到自然样儿之后,原先高耸于他们头顶上方的那些食用大黄叶此时不及他们的脚面高,他们看看四周的菜园,发现除了他们别无他人。屋里也没有传出有任何动静的声音。不过,他们来到了前门,那前面有一个小小的门廊。两个铁皮人并排站在那里,用铁皮指关节叩门。
好像没有人急于应声过来开门。他们再次叩了叩门,接着又叩了第三次。最后,他们总算听到了里面传来了动静和咳嗽声。
“都谁呀?”一个姑娘的声音问道。
“是我!”双胞胎似的铁皮人一起回答道。
“你们都是怎么来的?”那声音又问道。
他们犹豫着不知怎么回答,于是伍特代替他俩回答道:“利用魔法呗。”
“哦,”尚未露面的姑娘说道。“你们是朋友,还是敌人?”
“朋友!”他们三人高声叫道。
接着,他们听到渐渐走近门口的脚步声,门慢慢地打开了,一个非常漂亮的芒齐金姑娘出现在了门口。
“妮咪.艾美!”铁皮双胞胎同声叫道。
“我是叫那名字,”姑娘回答道,冷淡而惊诧地看着他们。“你们都是谁呀?”
“我都不认识了吗,妮咪?”锡樵夫说道。“我是你昔日的恋人尼克.乔波呀!”
“我都不认识了吗,亲爱的?”铁皮士兵说道。“我是你昔日的恋人,费特上尉呀!”
妮咪.艾美冲着他俩笑了笑,继而让目光越过他们,看看其他同行者,又笑了笑。不过,她的表情似乎是觉得好笑,而不是高兴。
“请进吧,”她说道,接着把他们带进了屋。“就算是恋人,时间一长也都已经忘记了。不过,对于你们和你们的朋友光临,我还是欢迎的。”
他们走进了一个安逸而舒适的房间,里面布置得整整齐齐,收拾、打扫得干干净净。然而除了妮咪.艾美之外,他们还看到了一个人。这个身着漂亮的芒齐金服装的男子懒散地靠在一把安乐椅上。他坐起身来,把目光转向来访者,脸上流露出一副冷淡而傲慢的神情。他甚至连从座位上起身招呼一下客人的意思都没有。他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之后,带着一脸怒气扭过头去,好像这几位客人太无足轻重,不足以引起他的兴趣。
两位铁皮人饶有兴趣地回看着他,目光始终停在此人的身上,因为他俩谁也似乎无法把目光从这个梦奇金人身上移开,此人身上与众不同的就是他有一条铁皮胳膊,这跟他俩的铁皮胳膊十分相像。
“依我看来,”费特上尉用沙哑而气愤的声音说道,“先生,你是个可恶至极的骗子!”
“慢慢说!慢慢说!”稻草人劝解道,“对待客人不能这么粗鲁,上尉。”
“粗鲁?”铁皮士兵高声喊道,这下已是怒不可遏,“凭什么,他是个恶棍 — 是个贼!这坏蛋用的可是我的脑袋呀!”
“没错,”锡樵夫补充道,“他身上那只右臂是我的!我认得出来的,就凭那小手指上的两个小疣子。”
“天哪!”伍特叫道,“那么说,这一定是老库-克利普粘起来的那个人,他的名字叫乔坡费特。”
这个人现在转身面向他们,一脸怒气未改。“不错,我是叫那名字,”他吼叫似地回答道,“你们这两个铁皮人或者说还有别的人竟来跟我索要脑袋、胳膊或身体的其它部分,真是荒唐之极,因为这些东西完全是我的个人财产。”
“你?你啥也不是!”费特上尉高声吼叫道。
“你只是个混合人,”铁皮国王声称道。
“别,别那样,先生们,”妮咪.艾美打断他俩的话,“我不得不请你俩对可怜的乔坡费特更礼貌些,因为你俩是我的客人,但侮辱我的丈夫是很不礼貌的。”
“你的丈夫!”这对铁皮双胞胎失望地大叫道。
“是的,”她说道。“我跟乔坡费特很久以前就结婚了,因为我的另两位心上人都曾先后抛弃了我。”这一声责备把尼克.乔坡和费特上尉两人弄得非常尴尬。一时间,他俩都羞愧地低下了头。锡樵夫随后用一种诚实的口吻说道:“我当时给锈住了。”
“我也是,”铁皮士兵说道。
“那我就不知道了,”妮咪.艾美坚称道。“我只知道你俩没有像自己承诺的那样来娶我。然而在奥兹国,男人是比较稀缺的。在我搬来这地方居住后,我遇上了乔坡费特先生,他看上去更有趣,因为他的出现让我想起你们两个人,也就是你变成铁皮人之前的样儿。他甚至有一只铁皮手臂,这又让我想起了你。”
“这也难怪!”稻草人评论道。
“不过,请听我说,妮咪.艾美!”惊讶不已的伍特说道。“他确实就是他们两人合成的,因为他是由他们两人的残余部分造就而成的。”
“噢,你们都错了,”七彩姑笑着宣称道,因为她真觉得别人的糊涂很好玩儿。“两位铁皮人,诚如他俩会告诉大家的那样,他们仍然是他们自己,因此,乔坡费特一定是另外一个人。”
其他人都茫然不知所措地看着她,因为眼下这种种事实太迷惑人,一时半会儿也理不清。
“这全是老库-克里普的错,”锡樵夫咕哝道。“他无权用我俩残余的部分再造就出一个人来。”
“尽管如此,他毕竟已经造出来了呀,”妮咪.艾美 心平气和地说道,“因为他就长得就像你俩,我就嫁给了他。我虽不敢说他是一个令人值得骄傲的丈夫,因为他具有某种综合性,而且并不总是个好处的同伴。有几次,我不得不既用嘴巴,又用扫把轻轻地教训他。可是他毕竟是我的丈夫,我必须尽我所能去**他。”
“如果你不喜欢他,”锡樵夫建议道,“费特上尉和我可以用我们的斧子和剑把他劈成几块,各自拿走自己的那一部分。之后,我俩愿意让你在我们之间选取一位做你的丈夫。”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费特上尉一边拔剑,一边表示赞同。
“不行,”妮咪.艾美拒绝道,“我认为我会留下我现在的丈夫。经过我的训练,他现在能提水、打柴、给大白菜、花台除草、给家居掸灰尘等,以及一些类似的工作。一位新任丈夫,要学会我的方式,还得受骂、稍加责备才行。因此,最好还是留着我的乔坡费特,我认为你俩都没有反对他的理由。二位先生变成铁皮后就把他给扔掉了,因为你俩觉得他没有什么用途,因此,这下也不可能有再要回自己那部分的理由。我倒是建议你俩回到自己的家里去,就像我忘记了你们一样把我也忘了吧。”
“一个绝妙的建议!”七彩姑一边跳,一边大笑着说道。
“那你快乐吗?”铁皮士兵问道。
“我当然快乐啦,”妮咪.艾美 说道,“凡我见到的,我都是主儿,也就是说,我是自己这片地域的女王。”
“难道你就不想成为温齐王后吗?”锡樵夫问道。
“天啦,我才不呢,”她回答道。“当王后会是一件很麻烦的事儿。我不喜欢社交、奢华或者摆谱儿什么的。我想要的是独自呆着,不想被来访者打扰。”
稻草人用肘推了推漫游者伍特。“这在我听起来像是个暗示,”他说道。
“看来我们这次旅行是无果而终了,”伍特评论道。由于是他建议了这次旅行,因此显得有些羞愧和失望。
“尽管如此,”锡樵夫说道,“我很高兴我已经找着了妮咪.艾美,还看到她已经结婚,生活得十分幸福。就她的事儿而言,我不再有什么忧虑了。”
“就我而言,”铁皮士兵说道,“我不为自己的解脱而感到任何遗憾。唯一让我恼火的是看到自己的脑袋长在乔坡费特的身上。”
“说到那事,我非常确信那是我的身体,或者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温齐王评论道。“不过也不要紧的,士兵朋友,就让咱俩奉献自己残余的部分成全妮咪.艾美的幸福吧,庆幸自己没有像乔坡费特那可怜的家伙一样,给大白菜除草和打水,结果还要受到责备。”
“没错,”士兵表示同意,“我俩值得庆幸的事儿可多着呢。”
在屋外闲逛的七彩姑,这时把她那漂亮的脑袋伸进敞开着的窗户,以一种满意的口吻高声叫道:“天上开始出现乌云了。也许快要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