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头人看见闯进来的只是两个小姑娘,暗自窃喜,嘴里得意地咕哝了几句,然后纷纷后退几步,留出空间,让两个女孩一睹山顶的全貌。山顶的形状就像个碟子,略微向下凹陷,所以从底下平原上无法窥见建在上面的石头房子和其它建筑。
一个胖胖的大个子平头人走到奥兹玛和多萝西面前,用粗哑的声音大声说道:“你们来这儿干什么?是不是斯基泽人派你们来做间谍的?”
“我是奥兹玛公主,是奥兹国的统治者。”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奥兹国,你说是谁就是谁好了。”平头人回道。
“这地方也是奥兹国的一部分,”多萝西大声说道,“奥兹玛公主统治奥兹国境内所有地方的人,也包括你们平头人。”
那平头人听了哈哈大笑起来,围在旁边的其它人也跟着大笑起来。人群里有人叫道:“她可千万不要跟我们最高独裁者说,是她统治平头人的,大家说,对吧?”
“对!千万不要!”其它人纷纷应声赞同。
“谁是你们的最高独裁者?”奥兹玛问。
“让他自己来告诉你们吧!”第一个说话的平头人道,“你们擅自闯入,触犯了我们的法律,不管你们是什么人,最高独裁者必须治你们的罪。跟我来!”
说完,他就带路走在前面,奥兹玛和多萝西跟在了后面。她们没有表示抗议,因为她们想去看看这个奇怪国家里顶顶重要的人物。一路上,她们看见沿途的房子似乎都很漂亮,每家每户都有个小院子,里面种着鲜花和蔬菜。每户人家之间是靠一道石墙隔开的,每条道路都是小石板铺就的。石头看来是他们唯一的建筑材料,他们巧妙地物尽其用。
她们来到碟子一样的山顶中间,这里有一座较大的建筑。平头人告诉她们,这就是最高独裁者的宫殿了。他领着两个女孩穿过大殿,来到一个大会客厅,让她们坐在石条长椅上等候最高独裁者。很快,他就从另一个房间进来了,奥兹玛和多萝西立刻站起身迎接。这是个干瘪老头,穿着打扮和其它平头人类似,唯一不同的是脸上露出一丝狡猾的神情。他把眼睛眯成一条缝,打量着两人。
“你就是平头人的最高独裁者?”奥兹玛问。
“正是我!”他说道,两手缓缓地来回搓着,“我的话就是法律。我就是这平顶山上平头人的头。”
“我是奥兹玛公主,我从翡翠城来,我来是为了……”
“等一下!”他打断道,转身对先前带她们进来的那个平头人说,“出去!独裁者菲罗!回到你的岗位上,继续监视好石阶去,我来应付这两个人!”那人于是鞠了一躬,就退出去了。多萝西诧异地问:“他也是个独裁者?”
“那当然,”他答道,“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独裁者,都分管某一个部门,所以他们没有什么不满。但我是最高独裁者,这个位置每年要重新选举一次。这叫民主,你们懂的,人民有权投票选出他们的统治者。很多人想成为最高独裁者,但法律是我制定的,我规定每次选举必须由我自己清点选票,所以每年都是我当选。”
“你叫什么名字?”奥兹玛问。
“他们都叫我苏迪克,也就是最高独裁者的简称。我把刚才那人支开,是因为我听你提到奥兹国的奥兹玛,还有翡翠城,我就知道你是谁了。我估计平头人里面就我听说过你,这是因为我比其它人脑子都多。”
多萝西瞪大眼睛盯着苏迪克看。
“我搞不明白你怎么会有脑子,”她说,“你头上装脑子的地方都没有!”
“你会这么想,我不怪你,”他说,“过去平头人是没有脑子的,因为正如你所说,脑袋缺了上半部,没地方容纳脑子。但是很久很久以前,有一群仙女飞到这里,把这里变成了仙境。当看见这里的平头人无法思考,非常愚蠢,仙女感到非常难过,于是就想给他们脑子。可是平头人的身体里没有放脑子的合适地方,仙女中的女王就给每一个平头人一罐好脑子随身放在口袋里,这样他们就和其它人一样聪明了。”他继续说道,“喏,这就是仙女给的一罐脑子。”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光亮的铁罐,上面贴着一个漂亮的红标签,写着“特级优质浓缩脑子”。
“每一个平头人都有这样一罐一模一样的脑子吗?”多萝西问。
“是的,都一样的,这里还有一罐。”说着,他从另一个口袋里又掏出了一罐脑子。
“仙女给了你两罐脑子吗?”多萝西问。
“没有。有一个平头人想做最高独裁者,于是煽动其它人想推翻我,我就拿走了他的脑子作为惩罚。还有一次,我妻子凶巴巴地骂我,我就拿走了她的脑子。她很不高兴,就出去抢了其他几个女人的脑子回来。于是我制定了一条法律,规定只要有人偷了其他人的脑子,哪怕只是想要借别人脑子一用,那么他自己的脑子就会被最高独裁者没收。这样,每个人都安分守己,拥有自己的一罐脑子就很知足,而我和我妻子就成为了山上仅有的拥有好几罐脑子的人。我有三罐,我很聪明,不是我自夸,我是个很厉害的巫师。我妻子有四罐脑子,她是个厉害的女巫,但是,唉!现在不是了,可恶的敌人,也就是斯基泽人,把她变成了一头金猪!”
“啊,真的假的?”多萝西大叫起来,“你妻子真的变成一头金猪了?”
“没错,斯基泽人干的好事,所以我这才向他们宣战。为了报仇,我打算毁了他们的魔法岛,把他们变成平头人的奴隶!”
说到这,苏迪克异常气愤,横眉怒目,脸上露出一副邪恶凶狠的样子。奥兹玛用温柔友善的声音对他说:“听到你的不幸遭遇,我很难过,你能不能再跟我说说你跟斯基泽人的过节?也许我能帮到你。”
苏迪克感觉到,奥兹玛虽然只是个小姑娘,但她言行举止无不透露着威严。“如果你真的是奥兹国的奥兹玛公主,”苏迪克说,“那你就是把奥兹国变成仙境的仙女之一啦,我听说你们露娥兰女王留下一名仙女来统治奥兹国,并给她命名奥兹玛。”
“既然你知道,那你为什么不来翡翠城拜见我?”奥兹玛问道。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而且我也很忙,没空出门。”他眼睛看着地面,避开奥兹玛的目光解释道。奥兹玛知道他在说谎,不过没有点穿,只问:“你为什么会和斯基泽人起争执?”
“事情是这样子的,”苏迪克看奥兹玛换了个话题,松了一口气,说,“我们平头人喜欢吃鱼,但我们住在山上,没有鱼,所以我们有时候会到斯基泽人的湖里去捕鱼。斯基泽人就很生气,他们宣称他们湖里的所有鱼都属于他们,受他们保护,禁止我们去捕。他们非常卑鄙,很不友好,这你得承认。我们不听他们的,他们就派了一队人马守在岸边防止我们偷钓。
“我的妻子萝拉,有四罐脑子,是个厉害的女巫,由于吃鱼补脑子,所以她比谁都喜欢吃鱼。她发誓说,除非斯基泽人允许我们捕鱼,否则就要消灭湖里面所有的鱼。斯基泽人不理我们,于是萝拉准备了一壶施了魔法的毒药水,准备夜里悄悄把毒药倒在湖里,毒死所有的鱼。这个主意很妙,不愧为我的妻子!可是斯基泽女王,那个叫库夷欧的年轻女人,躲在岸上,出其不意地逮住了萝拉,把她变成了一头金猪,毒药全洒在了地上。可恶的库夷欧女王嫌这还不够,又抢走了我妻子的四罐脑子,所以现在,可怜的萝拉就成了一头没有脑子、只会嘟哝的笨猪,连自己名字都不知道。”
奥兹玛思索了一会儿,说道:“看来,斯基泽女王一定是个女巫。”
苏迪克说:“没错!但她懂的法术不多,她还没有萝拉原来厉害,也不及我一半厉害,等到我们大战一场的时候,我把她杀死,她就知道我的厉害了!”
“如果你杀死了她,金猪就再也变不回女巫了。”多萝西说。
“是的,女巫施法要使用手指,可猪蹄子只有三根脚趾。就算库夷欧女王把四罐脑子还给她,可怜的萝拉也还是一头猪,再也施展不了巫术了。”
奥兹玛说:“事情听起来是挺悲惨的,可所有的问题的源头,就是平头人想捉本不属于他们的鱼。”
苏迪克又生气起来,忿忿地说:“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是这样子的,我制定了一条法律,我的臣民只要想要,就随时可以到斯基泽人的湖里抓鱼,所以问题的根本在于斯基泽人触犯了我的法律。”
“你只可以制定法律管理你自己的人民,”奥兹玛厉声说,“只有我,可以制定法律,让奥兹全境的人民遵守。”
“呸!”苏迪克不屑地叫道,“听着!你不能命令我来遵守你的法律。我知道你有哪些本事,奥兹玛公主,要知道我的法术比你的还要厉害。要证明这一点很容易,我现在要把你和你的同伴关起来,等我打败了斯基泽人,到时候如果你们答应不惹事,我再把你们放出来,让你们回家。”
听了他的话,多萝西惊呆了。苏迪克竟然如此厚颜无耻,竟敢挑战奥兹国美丽的国君!要知道到目前为止,还没人不心甘情愿地服从奥兹玛。可是奥兹玛保持着沉着威严的气度,看着苏迪克说:“你不会这么做的。你现在正在气头上,说话未经思考,欠缺理智。我从翡翠城赶来这里,就是为了平息你们双方的怒火,阻止战争发生。我不赞成库夷欧女王把你妻子变成猪的做法,但我也不认同萝拉企图毒害湖中之鱼的行为。在我的管辖领域范围内,未经我的同意,没有人有权利施展魔法,所以你们平头人和他们斯基泽人都犯法了。”
苏迪克说:“如果你想平息纷争,那就让斯基泽人把我妻子变回原样,并把四罐脑子还给她。而且,还要同意我们去湖里捕鱼。”
奥兹玛答道:“不行,我不会这样做的,这不公平。我会让你妻子萝拉变回原样,不再做猪,给她一罐脑子,其他三罐必须还给原主人。你们也不允许在斯基泽人的湖里捕鱼,因为这是属于他们的湖。这样的处理才公正,你必须遵守。”
“绝对不行!”苏迪克大叫道。就在这时,一头猪跑进了屋子,嘴里咕噜咕噜地嘟哝着。这是一头纯金打造的猪,腿关节、脖子、下巴都可以活动。金猪的眼睛是两颗红宝石做的,牙齿则是雪白的象牙做的。
“看,先瞧瞧库夷欧女王干的好事!”苏迪克说,“然后再说要不要阻止我和斯基泽人打仗!这头咕咕哝哝的猪曾经是我的妻子,是我们山上最美丽的平头姑娘,也是个很厉害的女巫,你看看她现在这个模样!”
“打斯基泽人!打斯基泽人!打斯基泽人!”金猪嘟哝着。
苏迪克大声说:“我会和斯基泽人好好干上一场的!哪怕再多人来阻止我,我还是一样会打的。”
“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你们打起来!”奥兹玛坚定地说道。
“你不可能阻止得了。既然你威胁我,我就只好把你们关到铁牢里,直到仗打完,再把你们放出来。”苏迪克说。他吹了一声口哨,很快,四个身强力壮、拿着斧头和长矛的平头人走了进来。他们走到苏迪克跟前,向他弯腰敬礼。苏迪克对他们说:“用钢索把这两个女孩捆起来,关进铁牢去!”
四个大汉深深鞠了一躬,其中一个问道:“尊贵的苏迪克,请问两个女孩在哪儿啊?”
苏迪克转头看向奥兹玛和多萝西站的地方,可是,她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