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现在我们该回去了。”巫师说,“可是这么一大盆花,我们怎么带啊?比尔船长不可能一直这么捧着它。”
“对啊,”老水手说,“它太重啦!我能捧上一阵子,但每隔几分钟必须休息一下。”
“能把它放在你背上吗?”多萝西问胆小狮。
“只要你们能把它固定好,我就能背。”狮子答道。
“要是掉下来的话,”特洛特说,“那花儿就会摔得粉碎。”
“让我来,”比尔船长说,“我要用树干做一块平板,把它绑到狮子背上,再把花盆放在木板上。”说完就立刻动起手来,但他只有一把大折刀,所以进展很慢。
于是,巫师从黑袋子里取出一把银光闪闪的小锯子,对着它说:
“小锯子啊小锯子,显显灵啊显显灵;
为魔花锯一块木板吧!”
小锯子立刻在树干上忙活起来,它的速度快极了,看着它工作的人都感到惊讶。完工以后,大家发现,这快板的上面是平的,下面却是凹凸的,与胆小狮的背部非常吻合,就像锯子知道这块木板要用来干吗一样。
“太神奇了!”比尔船长羡慕地叫道,“你不会还有一把这样的锯子吧,巫师?”
“没有了,就这一把,”巫师一边回答一边用丝帕仔细地把锯子擦干净,并放回黑袋子,“这锯子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要是有第二把的话,就不会这么神奇了。”
他们把木板平整的一面向上,绑在胆小狮的背上,比尔船长小心地把魔花放了上去。
“我走在胆小狮边上,扶着花盆,”他说,“以防发生意外。”
特洛特和多萝西则一起坐在饥饿虎背上,把猴笼放在她俩之间,而奥兹巫师就不得不跟老水手一起步行了。因此,这队旅行者走得非常慢,要花很长时间才能回到翡翠城,玻璃猫忍不住发起牢骚来。
起初,玻璃猫脾气很暴躁,但没走多远,它就找到了乐子。那些猴子的长尾巴常常会从笼子的栅栏之间伸出来,这时,顽皮的玻璃猫就用爪子抓住尾巴往外拉,惹得猴子大叫起来,把玻璃猫逗得很开心。特洛特和多萝西想制止这种恶作剧,但玻璃猫趁她们不备,继续捉弄猴子们,而这家伙狡猾而敏捷,猴子们很少能逃脱。它们生气地大骂玻璃猫,还使劲摇栅栏,却无济于事,还招来了玻璃猫的嘲笑。
他们离开树林,来到芒奇金邦的平原上。这时天色已晚,他们只好在一条小溪边找了个风光秀丽的地方宿营过夜。巫师变出三顶帐篷,在草地上依次排开,并为帐篷配置了所有的必需品,好让大伙儿住得舒适些。中间的帐篷给特洛特和多萝西住,里面有两张铺着白床单的床和两把椅子;另外一个帐篷里也有床铺和椅子,供比尔船长和巫师住;第三个帐篷是给饥饿虎、胆小狮、猴子和玻璃猫住的。在帐篷外面,巫师点起一堆火,放上一只魔法水壶,没多久就从水壶里倒出热气腾腾的各色美食,让大伙儿享用这些晚餐。
在闪烁的星光下,大伙儿吃过晚饭,聊了会儿天,就回去睡觉了。几个人很快就睡着了,胆小狮和饥饿虎也快睡着了,忽然又被猴子们的惊叫吵醒,原来玻璃猫又在拉它们的尾巴。饥饿虎被惹火了,它大喝一声:“别吵了!”当它发现是玻璃猫在捣鬼,便抬起大爪子要给这家伙一巴掌。敏捷的玻璃猫躲过了这一击,可饥饿虎的爪子刮到了笼子,把两根栅栏给弄弯了。
饥饿虎躺下继续睡觉。猴子们很快发现可以从两根弯曲的栅栏之间钻出去,但它们并没离开笼子,而是交头接耳了一阵,然后把尾巴露在外面,静静等待。不一会儿,玻璃猫又偷偷来到笼子旁,抓住其中一根猴子尾巴使劲拉了一把。这时,猴子们立刻一只接一只地从栅栏间跳出来,虽然每一只的个头都很小,但十二只猴子一起扑上去,还是把玻璃猫围了个严严实实。它们抓它的爪子、尾巴和耳朵,俘虏了玻璃猫。接着,它们把玻璃猫弄出帐篷,拖到溪边。猴子们早就注意到这儿有一摊厚厚的、黏糊糊的深蓝色烂泥,于是用烂泥把玻璃猫的身子糊了个遍,还塞住了它的眼睛和耳朵,让它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它不再是透明的,厚厚的烂泥让人看不见它那粉红色的脑子和红宝石的心脏。
第二天早上,黏在玻璃猫身上的烂泥变得硬邦邦的,使它浑身上下都成了灰蓝色,把多萝西和特洛特吓了一大跳,奥兹巫师则摇着头说,这是它捉弄猴子的下场。
比尔船长很快用他那双有力的大手把金笼子的栅栏弄直了,然后问巫师,要不要把玻璃猫带到溪水里去洗干净。
“现在用不着,”巫师回答,“玻璃猫就该受惩罚,我想让那油漆似的淤泥留在它身上,到它回翡翠城为止。那傻瓜一向自以为是,要是奥兹人看到它那副窘相,它会羞愧难当的,也许这能给它一个教训,再也不去惹猴子了。”
可是,玻璃猫既看不见又听不到,为了不让它成为旅途中的包袱,巫师把它眼里和耳朵里的烂泥掏出来,多萝西还把自己的手帕沾湿,为它清洗了眼睛和耳朵。
等到能开口说话时,玻璃猫立刻气愤地问:“那些猴子这样捉弄我,你不打算惩罚它们吗?”
“不打算,”巫师回答说,“是你先拉它们的尾巴捉弄它们的,它们不过是以牙还牙,我挺高兴猴子们这么报复你。”
此后,在回翡翠城的路上,奥兹巫师不准玻璃猫靠近小溪,也不准它下溪洗澡,只准它跟在大伙儿后面了。
“这只是对你惩罚的一部分,”巫师严厉地说,“等我们到了奥兹玛王宫,奥兹玛会笑话你,稻草人、铁皮樵夫、滴答人、邋遢人、闪亮扣、碎布姑娘^他们都会来看你笑话。”
“还有粉红猫。”多萝西接着说。
这句话使玻璃猫的自尊心受到了更大的打击。粉红猫老是和玻璃猫争吵,它坚决认为血肉之躯要比玻璃优越,而玻璃猫总是嘲笑它没有粉红色的脑子。可现在,粉红色的脑子被蓝色烂泥遮住了,要是粉红猫看到它这副狼狈模样,那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一连几个小时,玻璃猫都老老实实地走着,可接近中午的时候,它乘人不备,溜进了一片长草地。它记得这附近有座小湖,湖水清澈,于是用最快的速度向小湖奔去。
大伙儿直到停下来吃午饭时才想起玻璃猫,但这时它早就没影儿了。
“我想它大概是上哪儿洗澡去了。”多萝西说。
“算啦,”巫师说,“也许对这家伙的惩罚已经足够了,我们不能忘了,是它救了特洛特和比尔船长。”
“在此之前,也是它把他们带上了那座魔岛,”多萝西说,“不过我跟你想的一样,对玻璃猫的惩罚已经够了,大概它再也不会去拉猴子的尾巴了。”
玻璃猫没有回到大伙儿中去,因为它还在生气,再说他们走得实在太慢了。大伙儿回到王宫时,首先就看到了玻璃猫,它蜷伏在一条板凳上,跟从前一样明净透亮。但它假装没看见他们,他们从它身边经过时,也没有搭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