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知道,那只鹅实际上就是曾经的诺姆国国王——卢基多,他比其他几个被施了变形术的人和动物更气愤基基·阿鲁。他讨厌一切禽类,因为它们会生蛋,而所有诺姆人最害怕的就是蛋。鹅就是一种笨笨的禽类,所以卢基多对自己被迫变成一只鹅深感羞耻。一想到自己可能会生下一个蛋来,他就吓得发抖。
因此,卢基多既害怕自己,又害怕周围的一切,要是被蛋碰一下的话,自己就完蛋了。而且,在森林里遇到的几乎任何一种动物或许都能轻松制服自己,那样的话,他卢基多就完蛋了。
除了担惊受怕,他还对基基·阿鲁满怀愤恨。他本打算用计谋将那个魔咒偷学到手,而基基的做法却把事情全都搞砸了,那孩子真是疯了。不过卢基多知道,巫师的到来吓坏了基基,而基基把巫师和多萝西都变成了动物,叫他们无可奈何,这样也不错。只是他变成了一只鹅,这使他大为光火,于是他在森林里跑来跑去寻找基基,好改变现在这幅摸样,并且继续哄哄这个男孩,让他按照自己的计划行事,征服奥兹国。
基基·阿鲁并没有走远,因为他能如此迅速地使人和动物变形,不仅令别人惊讶,连他自己也觉得惊讶,他感到很困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卢基多专横而狡猾,基基知道这个人靠不住,但他攻于心计,而自己还不够聪明,做不了这些事。所以当基基在树上俯瞰,发现下面有一只鹅正一摇一摆,边走边喊“基基·阿鲁!嘎嘎,基基·阿鲁!”的时候,他就低声应道:“我在这儿!”,然后便跳到最低的一根树枝上。
鹅抬起头,看到了他。
“你把事儿搞砸啦!”鹅说,“你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我想这么做,”基基回答,“你之前拿我当奴隶,我要证明给大家看,我比你厉害。”
鹅轻轻地嘘了一声,但是基基没听到。
卢基多很快就镇静下来,并自言自语地说:“虽然我现在是鹅的样子,但这孩子才是真正的蠢鹅。但我只能顺着他的性子来,等掌控了他,我再好好收拾他。”于是他提高嗓门说:“好吧,从现在开始,我承认你是我的主人,我听你指挥。我刚才说了,你破坏了我们的计划,但我们还是可以征服奥兹国。”
“我们下一步怎么办?”基基问。
“首先,把我变回四不像,这样便于我们交流。”卢基多说。
“那你等会儿。”基基爬到树的高处,小声说了一遍咒语,鹅就重新变回了四不像。
“好了!”基基从树上跳下来与卢基多会合,他高兴地说,“现在我们找个僻静的地方好好谈谈,不能让别的动物听到。”
于是,两个同谋者穿过树林,来到一个树木低矮、植被稀疏的地方,这里也有一块空地,不过没有之前动物们开会用的那个大。他们站在这片空地边上往另一边望去,发现那边的树上爬满了猴子,正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开会时发生的惊奇场面。
卢基多小声提醒基基,不要进入空地,也不能让猴子们发现他们。
“为什么?”基基一边后退一边问。
“因为那些猴子将组成我们的部队——征服奥兹国的部队,”卢基多说,“在我旁边坐下吧,基基,保持安静,我想跟你讲讲我的计划。”
但是,基基·阿鲁和卢基多都没注意到,从鹅变成四不像的那棵树开始,直到他们一路来这儿,一只狡猾的狐狸一直尾随着他们。这只狐狸不是别人,正是奥兹巫师。他亲眼目睹了鹅变成四不像,于是决定跟踪这两个同谋者,看看他们下一步要干什么。
狐狸悄无声息地在树林里潜行,所以巫师的敌人并没发现自己被跟踪了。但他们背对着巫师在林中空地边坐下来商量时,巫师不知道是该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再靠近一点儿去偷听他们的谈话,还是躲起来等他们行动了再说。
正在想这个问题时,他发现旁边有棵大树,树干是空心的,距离地面大约三英尺高的地方有个圆圆的树洞。巫师觉得躲在空心树干里会比较安全,于是就跳进洞去,蹲下身子,这时他的眼睛恰好凑在洞旁,能看见两只四不像。
“我的计划是这样的,”卢基多低声对基基说,巫师只能听个大概,“既然你能随心所欲地把任何东西变成任何模样,我们就把这群猴子变成一支军队,用这支军队去征服奥兹人。”
“猴子可没法组成军队。”基基反对道。
“我们需要一支伟大的军队,但并非以数量取胜,”卢基多回答,“你把每只猴子都变成身穿精致制服,手拿利剑的巨人。那边有五十只猴子,五十个巨人足以组成一支我们需要的军队了。”
“他们要剑做什么?”基基问,“奥兹人是杀不死的。”
“没错,”卢基多说,“奥兹人的确是不会死的,但可以把他们切成小块;尽管每一块都是活的,但可以把它们扔到各个地方去,这样他们就成了废物。因此,奥兹人会害怕我们军队手里的剑,我们可以轻易征服他们。”
“这主意不错。”基基表示同意,“要是这样的话,我们就不用再找森林里的其他动物了。”
“用不着,你已经把它们给吓坏了,不再会同意帮我们征服奥兹国了。不过那些猴子是笨蛋,一旦变成了巨人,就会听从我们的命令。你能一下子把它们都变成巨人吗?”
“不行,我只能一个一个地变,”基基说,“要变完这五十个,大概需要一个小时。卢基多,你在这儿等等我,我先把第一只猴子——左边树枝末端的那只——变成手持利剑的巨人。”
“你要去哪儿?”卢基多问。
“我不能当着另一个人的面念那个魔咒,”基基说,他不会让心怀不轨的同伴学会这个魔咒,“我要找个你听不到的地方。”
卢基多失望了,但他仍然希望能趁着这孩子不备,偷听到这个秘密,所以他点了点头。基基飞了起来,他飞进树林,来到不远处。他找到一棵空心大树,恰好就是变成狐狸的巫师藏身的那一棵。
基基朝大树飞来的时候,狐狸低下头,让身体隐藏在树洞下的暗处,这样就不会被发现了。基基把脸贴在洞口轻轻地说:“我要左边树枝上的那只猴子变成一个五十英尺高的巨人,身上穿着制服,手里拿着利剑——Pyrzqxgl!”
说完以后,基基跑回卢基多身边,而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被狐狸听了个一清二楚。
那只猴子立刻变成了巨人,它站在地上,脑袋比森林里的树还高。这情形在猴群中引发了极大的骚乱,它们似乎还没明白过来,这个巨人就是它们当中的一员变的。
“好啊!”卢基多叫道,“快点,基基,把其他的也变了。”
于是基基跑回那棵树,把脸贴在洞口轻声说,“我要旁边的那只猴子变得跟第一只一样——Pyrzqxgl!”
巫师再次听见了那个魔咒的发音。他躲在空心树洞里一动不动,等着多听几遍,这样就能将它牢记在心,不再忘记。
基基在森林边和这棵空心大树之间来回跑了六遍,轻声说了六遍魔咒,使六只猴子变成了巨人。这时,巫师决定亲自试试这个魔咒,于是,基基跑回卢基多身边的时候,狐狸把头伸出洞外,低声说:“我要那个正在奔跑的家伙变成一颗山胡桃——Pyrzqxgl!”
刹那间,基基·阿鲁变成的四不像消失了,一颗小小的山胡桃滚落在地,然后一动也不动了。
巫师兴奋地从树洞里跳出来,这时卢基多正四下张望,寻找基基,结果没有看到基基,却看到了狐狸,于是立刻站起身来。巫师不知道这个怪物有多大能耐,决定立刻采取行动。
于是他大声说,“我要把这家伙变成一颗胡桃——Pyrzqxgl!”可他这次没能把魔咒念准,所以卢基多没有变形,反而让他明白了这就是魔咒,于是冲着狐狸高喊:“我要把你变成一只鹅——Pyrzqxgl!”
卢基多的念法也不对,这个词他第一次听到,听到的还是不准确的念法,所以狐狸也没变形。不过,狐狸不得不逃命,以免被愤怒的四不像抓住。
这时,卢基多开始用自己能想象到的各种发音来念这个魔咒,希望碰巧把它念对。狐狸则躲在一个灌木丛里,生怕他成功。不过,巫师毕竟熟悉魔法,他镇静下来,很快记起了Pyrzqxgl的念法。他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把卢基多变成了一颗普普通通的胡桃。
接着,巫师从灌木丛里爬出来说:“我要变回我原来的样子——Pyrzqxgl!”
一瞬间,狐狸就变成了巫师。他捡起地上的山胡桃和胡桃,小心翼翼地装进口袋,然后跑回大空地。
变成绵羊的多萝西见巫师恢复了原形,高兴得叫起来。所有被变形的人和动物都在空地上,除了那只鹅。吉利金胖女人、芒奇金男孩、兔子和玻璃猫都围上来问巫师发生了什么事。
在讲述自己的经历之前,巫师先将他们都恢复了原形——当然,玻璃猫除外。等他们的高兴劲儿平静下来以后,巫师讲述了事情的经过——如何碰巧偷学了魔咒,如何把两只四不像变成了不会说话的东西,使得他们无法自救。小个子巫师还把山胡桃和胡桃取出来给这些惊讶不已的朋友们看,以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
“啊呀,那些原本是猴子的巨人士兵怎样了?”多萝西叫起来。
“我压根儿把它们给忘了!”巫师说,“不过我估计它们还呆在树林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