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诺姆王(1 / 1)

不久,他们来到阻断他们去路的那座山下,这里是伊芙王国最远的边陲。因为两边的山峰遮住了阳光,山路变得灰暗起来。这里没有小鸟的唱歌声,也没有松鼠的吱吱声,一切都是那么的悄无声息。这里只有**的岩石,山下很远的地方才有树木生长。

静悄悄的大山让奥兹玛和多萝西心生敬畏,其他队员也都沉默不语,神情庄重。只有背驮着稻草人的木马神情兴奋,他一边小跑,一边哼唱着一首奇怪的歌曲,下面是那首歌的合唱部分:

“林地里的木马会不会走?

会的,会的!他会走。

虽然他没有木脑袋,

他一定能爬到山顶头。”

没有人在乎他唱的歌词,因为此时他们已经接近诺姆王的领地,他金碧辉煌的宫殿离此处已经不远了。

突然,耳畔传来一阵嘲笑声,他们马上止住了脚步。即使没有这个声音,他们也得停下脚步,因为庞大的山体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脚下的小路一直向上延伸,然后消失在一堵岩壁上。

“是谁在笑?”奥兹玛问道。

没有人回答她的提问。不过,黑暗中,他们看到岩石的表面上掠过很多奇怪的影子。这些不知名的东西看上去和岩石极其相似,颜色灰白暗淡,形状崎岖不平,好像从山腰上采下的岩体。他们紧贴着陡峭的悬崖,上下左右不断地滑动,他们的形状变幻莫测,但却始终面对着这群不速之客。他们似乎只需紧紧抓住岩壁,根本不需要落脚的地方,就像苍蝇叮在玻璃窗上一样,一刻不停地晃动着。

“不要害怕这些家伙,”见多萝西倒退了几步,嘀嗒安慰说。“他们只不过是诺姆人。”

“诺姆人是什么?”女孩有点惊讶地问道。

“诺姆人是岩石仙子,他们为诺姆王效力,”机器人嘀嗒回答说。“不过,他们不会伤害你们。你们应该先求见诺姆王,没有他的允许,你们就永远也找不到宫殿的入口。”

“你应该求见他,”多萝西对奥兹玛说。

就在这时,诺姆人又开始大笑起来。这笑声荒诞古怪,恐怖惊悚,那二十六个军官个个吓得魂不守舍,他们异口同声地命令士兵“向右转!”整个部队四散而逃。

锡樵夫立刻前去追赶,他大声叫道:“立——定!”等军官们停下飞奔的脚步,锡樵夫问道:“你们往哪里跑?”

“我-我-发现自己没带胡须刷,”那位将军一边发抖,一边回答说。“所-所-以我们就跑-跑回去取。”

“这怎么可能,”锡樵夫回答说。“你想从刚才的关口过去,那个榔头巨人非杀了你不可。”

“哎呀!我把巨人给忘了,”将军顿时吓得脸色苍白。

“你好像忘记了很多事情,”锡樵夫提醒说。“我希望你不要忘记你们是勇敢的军人。”

“永不忘记!”将军一边拍着缀满金色刺绣的胸膛,一边大声喊道。

“永不忘记!”其他军官也一边慷慨激昂地拍着胸膛,一边大声喊道。

“对我而言,”那个列兵顺从地说道,“我必须服从我的上级,他们叫我逃跑,我就逃跑,他们叫我战斗,我就战斗。”

“这就对了,”锡樵夫赞许地说。“现在,你们应该回到奥兹玛身边,听从她的指挥。如果你们再想逃跑,我就请奥兹玛将你们二十六个军官全部降为列兵,让那个列兵当将军。”

听到这个可怕的威胁,那些军官立刻转身,跑到奥兹玛和胆小的狮子身边。

接着,奥兹玛大声命令道:

“我命令诺姆王立刻现形!”

听不到任何回答,只有那些诺姆人在山上发出阵阵嘲笑声。

“你不应该命令诺姆王,”嘀嗒说,“因为你无权统治他,你只能在你的臣民面前称王。”

于是,奥兹玛改变了语气,她说:

“我请求诺姆王现身。”

回答她的,仍然只有那些嘲笑的声音,那些身影模糊的诺姆人依然在岩石上飘来飘去。

“试着求求他吧,”嘀嗒对奥兹玛说。“就算他不答应你的请求,或许他会答应你的恳求呢。”

奥兹玛傲慢地环顾了一遍四周。

“你们希望自己的女王去恳求这位邪恶的诺姆王吗?”她问道。“奥兹国的奥兹玛要在一个地下王国的怪物面前低三下四吗?”

“不要!”听众们大声回答说,稻草人还补充说:

“如果他不出来,我们就像抓狐狸那样把他从洞里挖出来,看他还犟不犟。但是,我们可爱的小女王必须保持自己的尊严,就像我一样,也得保持自己的尊严。”

“我去恳求他吧,”多萝西说道。“我只不过是堪萨斯州的一个小女孩,我不仅在家里有尊严,更懂得如何给别人尊严。让我来召唤诺姆王吧。”

“你去吧,”饥饿的的老虎说道,“如果他把你打成了肉饼,我很乐意把你当做明天的早餐享用。”

于是,多萝西走上前来,说道:

“诺姆王先生,请您现身来看看我们。”

那些诺姆人又笑了,不过,这时候山间传来了一阵咆哮声,诺姆人吓得立刻销声匿迹了。

随后,岩石上打开了一扇门,一个声音高叫着:

“进来吧!”

“这会不会是个诡计?”锡樵夫问道。

“不用顾忌那么多了,”奥兹玛回答说。“我们想要营救可怜的伊芙王后和她的十个孩子,就必须做好冒险的准备。”

“诺姆王诚实坦率,性格温和,”嘀嗒说道,“你们完全可以信任他。”

于是,奥兹玛和多萝西手挽手,带领大家往前走。他们穿过岩石做的拱门,进入一个长长的过道,过道的墙壁上镶嵌着宝石,宝石在背后灯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没有人护送他们,也没有人为他们指路,一行人安全穿过通道,来到一个富丽堂皇的圆顶山洞里。

山洞中央是一个闪闪发光的宝座,宝座用坚硬的岩石雕刻而成,虽然形状崎岖不平,略显粗糙,但是岩石表面镶满了硕大的红宝石和钻石。宝座中央坐着的正是诺姆王。

这位在地下世界极具威力的君王稍显肥胖,他身上的王袍呈深褐色,和他的岩石宝座颜色一模一样。他浓密的头发和下垂的胡须也都是灰褐色,连他的脸色也不例外。他头上没有王冠,肥墩墩的身上唯一的装饰品就是一条镶满钻石的腰带。他和颜悦色,诙谐幽默。当奥兹玛和多萝西带着他们的队伍井然有序地站到他面前时,他兴高采烈地望着这群客人。

“哎呀,他看上去好像圣诞老人啊——就是颜色不一样!”多萝西低声对身边的朋友说了一句,没想到诺姆王听到了她的嘀咕声,大声笑了起来:

“他有一张红脸蛋,他有一个圆肚皮,只要张嘴笑出声,肚皮滚得像圆球。”诺姆王语气友善地说道。大家的确看到他的肚皮像个装满啫喱的大碗,随着笑声上下起伏着,晃动着。

看到诺姆王如此和善,奥兹玛和多萝西终于舒了口气。不一会儿,诺姆王挥了挥右手,两个女孩分别在他身边的软凳上坐了下来。

“请坐,亲爱的孩子们,”诺姆王说道,“告诉我,你们为什么长途跋涉来见我,为了让你们开心,我能为你们做些什么?”

小女孩们刚一落座,诺姆王就取下一根烟斗,从口袋里取出一块滚烫发红的煤炭,把煤炭放进烟斗里面的小坑里,然后猛然一吸,浓烟打着转儿在他头顶上飘动。这样一来,多萝西觉得这个身材矮小的君王更像圣诞老人了。这时候,奥兹玛开口说话了。

“陛下,”她说道,“我是奥兹国的统治者,我来这里是想让您释放善良的伊芙王后和她的十个孩子。您已经对他们施了魔法,俘虏了他们。”

“哦,你看来弄错了,”诺姆王回答说。“他们不是我的俘虏,而是我的奴隶,是我从伊芙王手里买来的奴隶。”。

“可是这样做是错误的,”奥兹玛说道。

“根据伊芙国的法律,国王不可能犯错误,”诺姆王一边看着自己嘴里吐出的烟圈儿,一边回答说,“所以,为了长寿,他完全有权把自己的家人卖给我。”

“可是,您欺骗了他,”多萝西大声说道,“因为他根本就没有长寿。他跳进大海,自杀身亡了。”

“这可不是我的错儿,”诺姆王两腿交叉,心满意足地回答说。“我给了他长寿,可是他自己放弃了生命。”

“那怎么能算是长寿呢?”多萝西问道。

“很简单,”诺姆王回答说。“我们来做个假设,亲爱的。假如我用漂亮的洋娃娃换你一缕头发,你拿到洋娃娃以后就对它一顿猛打,然后再把它撕成碎片。你能不能说我没有给你洋娃娃?”

“不能,”多萝西回答说。

“那么,说句公道话,你自己毁坏了洋娃娃,还能不能找我要回你的那一缕头发?”

“不能,”多萝西再次回答说。

“当然不能了,”诺姆王说道。“我当然也不会放弃王后和她的十个孩子了,因为伊芙王是跳进大海自杀的。王后和孩子属于我,我要留住他们。”

“可是,你对他们太残忍了,”看到诺姆王拒绝了自己的要求,奥兹玛感到无限哀伤。

“这话怎么讲?”诺姆王问道。

“您把他们变成了奴隶,”奥兹玛回答说。

“残忍,”诺姆王一边回答,一边吐出一口烟圈儿,看着烟圈儿在空中慢慢飘动。“残忍,是我最不能容忍的用词了。因为奴隶们必须努力工作,而王后和孩子们都那么娇小脆弱,于是我就把他们变成了各种各样的装饰品,分别放在宫殿的各个房间里。他们不用被迫劳动,只是点缀点缀我的房间,我真的觉得对他们已经很仁慈了。”

“可是,他们的命运太悲惨了!”奥兹玛情真意切地说道。“况且,伊芙王国迫切需要王室成员来统治。如果您愿意释放他们,把他们变回原形,我就送您十件装饰品来弥补您的损失。”

诺姆王表情严肃起来。

“假如我拒绝呢?”他问道。

“那么,”奥兹玛斩钉截铁地说,“我将和我的朋友,还有我的军队,齐心协力攻克您的王国,迫使您答应我的要求。”

诺姆王笑得差点儿背过气去,他不断地咳嗽,咳着咳着,脸色由深褐色变成了亮红色。他掏出一块岩石色的手绢擦了擦眼睛,神色又变得庄重起来。

“你不但漂亮,而且勇敢,”他对奥兹玛说。“可是你根本不知道你面临的任务有多艰巨。你跟我来一下。”

他从宝座上站起来,拉着奥兹玛的手,把她带到房间一侧的小门旁。他打开小门,把她带到阳台上,地下王国的美丽景色在这里可以一览无余。

只见山底下有一个巨大的山洞,山洞绵延数英里,洞里四处遍布着红彤彤的熔炉和亮闪闪的锻造车间,无数个诺姆人正在锤炼着珍贵的金属,打磨着闪光的宝石。山洞的墙上布满了成千上万由黄金和白银做成的大门,镶嵌在坚硬的岩石里,一排排大门向远处延伸,一眼望不到边际。

少女奥兹玛正惊讶地凝视着眼前的景色,这时候,诺姆王在一旁吹了声口哨,刺耳的口哨刚一响起,那些黄金白银做成的大门就立刻打开,从里面走出一对对排列整齐的诺姆士兵。无数士兵涌出大门,很快就站满了巨大的地下岩洞,忙碌的冶炼工人只好暂时放下手中的活计。

这支庞大的军队由褐色的诺姆人组成,他们虽然又矮又胖,但是却个个身披光彩夺目的金属铠甲,铠甲上镶嵌着美丽优雅的宝石。每个士兵的头上都戴着一盏亮闪闪的电灯,手里握着青铜铸成的锋利的刀剑、长矛和战斧。显然,他们个个训练有素,按照军衔大小排列得整整齐齐,手中的武器笔直地竖着,似乎只要一声令下,他们就会立刻将敌人击倒摧毁。

“这,”诺姆王说道,“只是我庞大军队的一小部分。地球上没有一个统治者敢和我作对,也从来没有哪个统治者想要和我作对,因为我的实力太强大了。”

说完,他又吹了一声口哨,军人们立刻列队返回黄金白银铸成的大门,方队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工匠们又重新回到熔炉边恢复劳作。

看到这一切,奥兹国的奥兹玛伤心而又失望地回到伙伴们身边,而那位诺姆王也回到了自己的宝座上。

“我们确实有点自不量力,”奥兹玛对锡樵夫说道。“如果和他们打仗,我们那二十七名勇敢的官兵只会全军覆没。在这种非常时刻,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问问诺姆王他们的厨房在哪里,”老虎建议说,“我饿得受不了了。”

“我真想跳上去咬住诺姆王,把他撕成碎片,”胆小的狮子说道。

“试试看嘛,”诺姆王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滚烫的煤炭放进烟斗里,一边说道。

狮子蹲下身来,竭尽全力扑向诺姆王,可是他刚刚跳起却又跌回原地,根本就无法接近诺姆王的宝座。

“依我看,”稻草人沉思着说道,“他的魔力太强大了,我们无法与他抗衡,所以我们还是另想办法,哄骗他释放那些奴隶吧。”

“这是个最明智的建议,”诺姆王评价说。“用威胁的方法逼我就范,那是极其愚蠢的做法。不过,我这个人心慈手软,经不起人家的花言巧语。如果你真的想要不虚此行,亲爱的奥兹玛,你就得想法哄哄我呀。”

“那好吧,”奥兹玛和颜悦色地回答说。“我们先交个朋友吧,让我们以友好的方式来处理这件事情吧。”

“没问题,”诺姆王爽快地答应了,他兴高采烈,双眼放光。

“我真的很着急,”奥兹玛接着说道,“我想把伊芙王后和她的孩子们从装饰品变回原形,把他们从您的宫殿里解救出来,让他们重新回到自己的国家。请您告诉我,先生,我该怎么完成这个使命?”

诺姆王沉思了一会儿,问道:

“为了解救伊芙家族,你愿意承担风险,以自己做赌注吗?”

“是的,我愿意!”奥兹玛迫不及待地回答说。

“那好,”诺姆王说道,“我给你个提议。你必须独自一人走进我的宫殿,一一辨认屋子里的物品。你有权触摸十一种不同的物品,边触摸边念‘伊芙’两个字。在你触摸的物品中,如果有一件或者几件是伊芙王后和她的孩子变形的,我就立刻无条件让他们恢复原形,随时跟你离开我的王国。你可以用这种方法解救这十一个奴隶,不过,如果你不能完全选对物品,那么有些奴隶就恢复不了原形。我就会让你的朋友和随从一一走进宫殿,接着享受我给你的这个特权。”

“哦,谢谢您!谢谢您给出这么仁慈的提议!”奥兹玛急切地说道。

“我只有一个条件,”诺姆王两眼放光,他补充了一句。

“什么条件?”她问道。

“如果你触摸的十一件物品都不是伊芙家族成员的变体,那么,我不但不会释放他们,还要把你也变成小古董和装饰品。这绝对公平公正,你也心甘情愿地表示过,要承担这个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