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沿途经过一座美丽的小村庄,又经过一片迷人的小树林。部队正在稳步前进,这时候比尔丽娜突然大叫起来:
“等一下,等一下!”
奥兹玛突然紧急刹车,紧跟在后面的稻草人差点迎面碰到车上,官兵们来不及立刻止步,前前后后撞成了一团。车刚一停,那只黄母鸡就立刻挣脱多萝西的双臂,飞进了路边的灌木丛。
“怎么回事儿?”锡樵夫焦急地问道。
“哦,没什么,比尔丽娜想生蛋了,就这么简单,”多萝西回答说。
“生蛋!”锡樵夫惊讶地重复着多萝西的话。
“对呀,她每天这个时候都要生蛋,很新鲜的蛋噢。”小女孩回答说。
“可是,整个车队要去完成一项重要的任务,你那只笨蛋老母鸡以为大家会站在这里,静等着她去下蛋?”锡樵夫急切地问道。
“那我们还能怎么做?”女孩问道。“生蛋是比尔丽娜的习惯,她不能打破习惯。”
“那她就得快点,”锡樵夫不耐烦地回答说。
“不要催她!”稻草人大声说道。“如果她匆匆忙忙,会把蛋生破的。”
“别胡说八道了,”多萝西说道。“不过,比尔丽娜不会耽误太久,这个我敢保证。”
尽管所有的队员都心急如焚,惴惴不安地渴望继续前进,大家还是止住了脚步,耐心地等待着。不久,母鸡从灌木丛中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叫:
“咯咯-蛋,咯咯-蛋,咯咯,咯咯,咯咯-蛋!”
“她在干什么?为自己生蛋歌唱?”稻草人问道。
“前-进!”锡樵夫挥舞斧子,大声喊道。比尔丽娜刚刚扑进多萝西的双臂,车队就出发了。
“有没有人想要我的鸡蛋?”母鸡异常兴奋地问道。
“我想要,”稻草人一边回答,一边指挥他的坐骑木马跳进了灌木丛。木马很快就找到了鸡蛋,把它装进了上衣口袋。虽然车队快速前进,已经走出很远了,但是木马不久就赶了上来,稻草人骑着木马又一次陪伴在奥兹玛的马车旁。
“我们该怎么处理那只鸡蛋?”他问多萝西。
“我不知道,”女孩回答说。“也许饥饿的老虎需要它。”
“这还不够我塞牙缝呢,”老虎回答说。“对我来说,一大堆煮熟的鸡蛋或许能稍稍让我充饥。但是,一只鸡蛋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是啊,连一只蛋糕都不够做,”稻草人沉思着说道。“锡樵夫或许可以边扛斧子边孵蛋,算了,我还是留着这只蛋做个纪念品吧。”想到这里,他又把蛋放进了口袋。
此时,车队来到两座高山之间的峡谷地,多萝西在高塔上曾经看到过这条路,这条路的尽头被另一座高山截断,这座高山就是伊芙王国的北端。据说,诺姆王的宫殿就在这座山下,不过,奥兹玛的车队离那里还远着呢。
道路变得越来越崎岖,敞篷车艰难地在岩石之间穿行,没过多久,脚下出现一个纵深的海湾,这海湾面积宽阔,无法跨越。奥兹玛从口袋里取出一块绿色方巾扔到地面上,那方巾立刻变成了魔毯,魔毯自动延伸到远处供车队踩踏。敞篷车刚一上来,绿色魔毯就向前不断卷动,横穿海湾直达对岸,让车队成员平安通过。
“真是不费吹灰之力,”稻草人说道。“不知道下面会发生什么事情。”
他的话很快就得到了应验,峡谷两边的山体越来越近,到最后几乎连成了一片,只留下一条狭窄的小通道,奥兹玛和车队成员只好排成纵队,一一通过。
此刻,他们听到一阵低沉的“砰”“砰”声在山谷里回响,越往前走,那声音就越大。绕过一块岩石,刚一转弯,他们就看见一个体型庞大的巨人耸立在小路上空,那家伙离地面足足一百多英尺高。这是一个由铁和板材浇铸的巨人,他的两脚分别踩在狭窄的小路两边,右肩上挥舞着一根巨大的铁榔头,这根铁榔头不断击打着地面。这沉重的击打声就是车队成员从远处听到的“砰”“砰”声。这铁榔头比炮筒还要硕大,每当榔头击打那条唯一的山间小路时,小路就会完全塞满,行人也就无法通行。
大家立刻停止了脚步,远远躲开那根可怕的铁榔头。这一次,那张魔毯也派不上用场了,这魔毯只能保护他们不受地面敌人的威胁,却不能抵御来自空中的敌人。
“哇喔!”胆小的狮子一边发抖,一边说道。“看到那个巨大的榔头在我头顶上晃来晃去,我紧张的要死。那一锤敲下来,我就变成门前的脚垫子了。”
“这个铁巨人是个好人,”嘀嗒说道,“他像钟表一样敬业守时。史密斯·廷科尔,也就是制造我的那个公司,特意为诺姆王制造了这个巨人。他的职责就是防止外人发现地下宫殿。难道他不是一件伟大的艺术品吗?”
“他和你一样,也能思考,会说话吗?”奥兹玛一边疑惑地看着巨人,一边问道。
“他不会,”机器人回答说,“他唯一的功能就是敲击地面,没有附带思考和说话的功能。不过,我觉得干得很棒。”
“他干得太棒了,”稻草人评论说。“竟然把我们都挡在了路上。有没有办法让他停止工作?”
“只有诺姆王有钥匙,他可以命令巨人停止工作。”嘀嗒回答说。
“那么,”多萝西焦急地问道,“我们该怎么办?”
“请允许我告退几分钟,”稻草人说道,“我要仔细考虑这件事。”
说完,他退到队伍后面,面对岩石,开始思考。
与此同时,那位巨人还在继续敲击着地面,他高高挥舞着榔头,榔头在地面上发出可怕的响声,那响声回**在群山中,像大炮在呼啸。不过,每当榔头举起的时候,巨人脚下的小路就是安全的。稻草人也许注意到了这一点,他回到队伍里,对大家说:
“事情其实很简单,我们最好一个一个从榔头下面跑过去。每当榔头举起,我们就通过一个人,在榔头落下之前跑到对面即可。”
“想要躲开榔头,就得手脚麻利,”锡樵夫一边摇头,一边说道。“不过,这好像的确是唯一的办法。谁先来试一试?”
大家面面相觑,犹豫了一会儿。这时候,胆小的狮子浑身发抖,像风中的落叶一样,他对大家说:
“我觉得队伍的首领——也就是我,应该走在最前面。但是我真的很害怕那个大榔头!”
“那我怎么办?”奥兹玛问道。“你可以自己从榔头下面猛冲过去,可是敞篷车肯定会被压得稀巴烂。”
“我们必须舍弃敞篷车,”稻草人说道。“不过,你们两位女生可以骑在狮子和老虎背上。”
主意已定。狮子刚从敞篷车上松开带子,奥兹玛就跳上狮背,准备出发。
“抓紧他的鬃毛,”多萝西建议说。“我以前骑过狮子,抓紧鬃毛就不会摔下来了。”
于是奥兹玛紧紧抓住狮子的鬃毛,狮子蹲伏在小路上,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摇摆的大铁锤,瞅准铁锤离开地面的准确时间。
就在这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突然一跃而起,径直从巨人的双腿间跳了过去,榔头还没来得及敲击地面,狮子和奥兹玛已经平安抵达对面。
接下来轮到老虎上阵了。多萝西坐在虎背上,因为没有鬃毛可抓,她只好用双臂紧紧搂着老虎的脖子。那老虎像一支离弦的箭,径直往前一跃,没等多萝西明白怎么回事,她已经脱离危险,站在了奥兹玛的身边。
再下来上阵的是稻草人和木马,他们虽然也平安闯关,但是差点被下落的铁榔头砸中。
嘀嗒走上前去,站在榔头下落点的边缘处,榔头刚刚抬起,他就沉着地走上前去,从容地躲过了再次下落的榔头。锡樵夫也采用了同样的方法,当榔头还悬在空中的时候,他就已经平安通过了。轮到二十六个官兵上阵了,这些军人个个膝盖发抖,一步也挪动不了。
“在战场上我们英勇无畏,”一位将军说道,“敌人对我们闻风丧胆。可是,战争归战争,这里却是另一码事。现在要在我们头顶上敲榔头,还要把我们打成肉饼,我们可不敢贸然行事。”
“你们可以猛跑过去,”稻草人鼓励说。
“我们的膝盖直打哆嗦,没办法跑啊,”一个上尉回答说。“就算斗胆跑上去,我们一定也会被砸成肉酱。”
“哎呀,”胆小的狮子叹了口气说道,“我算是明白了,老虎兄弟,看来我们两个得牺牲自己,冒险去营救这些勇敢的官兵啦。走吧,我们两个尽力而为吧。”
于是,奥兹玛和多萝西跳下老虎和狮子的脊背,两只猛兽又一次在可怕的榔头下飞速跳了回去,背着两个将军再跳到对面。他们反复这样无畏地飞跃了十二个来回,把所有官兵从巨人脚下安全运送到对面很远处。这时候,两只猛兽已经精疲力尽了,他们的舌头挂在巨大的嘴巴外面,不断地喘着粗气。
“可是,那个列兵还没有过来呢?”奥兹玛问道。
“哦,就让他在对面看护敞篷车吧,”狮子回答说。“我已经浑身无力,不想再在榔头底下飞跃了。”
听了这话,军官们立刻反对,他们说他们一定要带上那个列兵,否则没人供他们指挥怎么办?可是,狮子和老虎都不愿去营救他,稻草人只好派木马过去帮忙。
不知道是木马太粗心了,还是时间计算有误,只见那只巨大的榔头直接朝着木马的头顶砸了下来,木马重重地倒在地上,那个列兵仰面朝天飞了出去,掉在巨人铁打的胳膊上。他绝望地紧抱着那只胳膊,随着胳膊的摆动一上一下地晃悠着。
稻草人连忙跑过去拯救他的木马,结果不但没有成功,自己的左脚还挨了一榔头。后来,大家发现木马只是被打晕了,榔头并没有打碎他那硬木头节瘤做的脑袋。不过,他的两只耳朵被砸碎,如果不换新耳朵,他就听不到声音了。他的左膝盖开裂了,得用绳子绑一绑。
比尔丽娜已经成功地从榔头底下飞了过来,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营救高挂在巨人胳膊上的那个列兵。
稻草人平躺在地上,让那个列兵跳到自己身上,因为他的身体里面填满了稻草,这样可以防止摔伤。那个列兵瞅准时机,等到巨人胳膊离地面最近的时候,立刻松手,跳到了稻草人的身上。他毫发未损地完成了使命,稻草人说自己也丝毫没有受伤。
这时候,锡樵夫已经为木马换上了新的耳朵,整个部队继续向前赶路,身后的巨人,还在继续敲击着那条山间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