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至正午的时候,多罗茜和伙伴们登上了一座延绵的山岗,走着走着山岗突然开始下沉,顷刻间在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一座美丽的山谷。在公路的一侧,大家惊喜地发现了一处小房子。
这是自从他们离开驴国之后看见的第一处房子,于是大家急匆匆地走入山谷想看个究竟。可是当他们朝着房子走近时,却不见一人;再靠近一些时,却不料从房子里传出一阵奇怪的声音。起初,他们听得不太清楚。但是,随着声音逐渐渐强,听上去像是一段管乐萦绕在所有人的耳畔:
嘀嘟——喂嘟——哎嘟!
噢呣,嘭呣,嘭呣!噢呣,嘭呣,嘭呣!
嘀嘟——喂嘟——哎嘟!
噢呣,嘭呣,嘭呣!噢呣,嘭呣,嘭呣!
“这是什么声音,是乐队在演奏还是有人在吹口琴?”多罗茜问。
“不知道。”闪亮扣回答。
“听着像是老式留声机播放唱片的声音!”长毛人竖起一对又长又大的驴耳朵仔细听了听,然后说。
“噢,仙境里怎么可能会有留声机呢,真可笑!”多罗茜大声说。
“声音非常动听,不是吗?”七彩仙女问,并试着跟着音乐旋律舞动起来。
嘀嘟——喂嘟——哎嘟!
噢呣,嘭呣,嘭呣!噢呣,嘭呣,嘭呣!
嘀嘟——喂嘟——哎嘟!
噢呣,嘭呣,嘭呣!噢呣,嘭呣,嘭呣!
当他们朝着房子越走越近时,那段旋律也变得越来越清晰了。这时,他们看见在房子门前的一把长椅上,坐着一个胖墩墩的小矮人,上身穿着一件饰有穗带的齐腰的红色夹克,下身穿着一条带有金色条纹的白色长裤,光秃秃的脑袋上戴着一顶红色的小圆帽,帽沿两边拴着一根橡皮筋绕过小矮人的下额将帽子牢牢地固定在他的头上。小矮人长着一张圆脸,一双淡蓝色的眼睛,手上戴着一副白色手套。他柱着一根粗短的带有金色手柄的手杖,身体向前擎着看着这些陌生人朝着自己走来。
令人啧啧称奇的是,他们听到的那些声音好像是发自小矮人体内,因为小矮人既没有弹奏任何乐器,在他的身边也没有发现像留音机一样的东西。
多罗茜和伙伴们走上前去,站成了一排,直盯盯地看着小矮人。同样地,小矮人也盯着他们看,这时从他的体内又传出了之前的那段奇怪的声音:
嘀嘟——喂嘟——哎嘟!
噢呣,嘭呣,嘭呣!噢呣,嘭呣,嘭呣!
嘀嘟——喂嘟——哎嘟!
噢呣,嘭呣,嘭呣!噢呣,嘭呣,嘭呣!
“天啊,原来他是个乐器人!”闪亮扣说。
“什么是乐器人?”多罗茜问。
“他就是乐器人!”闪亮扣回答。
听到有人称他为‘乐器人’,小矮人挺直了腰板,好像受到了恭维一样,然后又从体内发出了一连串的声音:
嘀嘟——喂嘟——哎嘟!
噢呣,嘭呣,嘭呣!噢呣,嘭呣,嘭呣!
“快停下来!”长毛人大声喊道。“别再发出那些难听的声音了!”
这个胖乎乎的小矮人非常伤心地望着长毛人,想要说些什么。于是他更换了曲调,还附上了歌词。可是与其说,小矮人是在说话,更不如说他是在唱歌,只听他唱道:
你们听到的不是噪音,
而是音乐,和谐又清新。
我的呼吸让我发音,
像只乐器,永不停息。
我的左耳能发出低音,
……
“太有意思了?”多罗茜大声说。“他说他的呼吸让他发出音调!”
“真是信口胡说!”长毛人说。接着乐曲声再次出现,于是大家认真地倾听着:
我的肺里都是簧管,
像只乐器,如我所猜。
每当气流进出鼻孔,
奏响簧管,乐声不断。
我无法停止呼吸,
走到哪里,乐声相伴。
为此我深感歉意,
请原谅我的乐声不断。
“可怜的家伙!”七彩说。“他也不想这样做,这可真是太不幸了!”
“是啊!”长毛人说。“在我们离开之前,我们只是被迫地听上那么一小会儿而已。可是这个可怜的家伙却得听上一辈子,那样足可以让他疯掉!你们说呢?”
“不知道。”闪亮扣说。这时,托托却“汪汪”地叫了两声,表示同意,逗得大家对视而笑。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小矮人只能一个人独自住在这里!”多罗茜说。
“是啊!即使有人住在附近,最终也会无法忍受,甚至会伤害乐器人呢!”长毛人说。
此时,乐器人还在不停地发出各种音符:
嘀嘟——喂嘟——哎嘟!
噢呣,嘭呣,嘭呣!噢呣,嘭呣,嘭呣!
所以为了能相互听见,大家只好扯着嗓子大声说话。
长毛人说:“这位先生,你是谁呀?”
于是乐器人唱着回答:
我的名字是埃利戈罗·达·卡普,一个牛人,
不管水平高低,任何人都不能与我相比,
尽管他们终日努力练习,却都以失败告终
只因我天生就是一个乐器人。
“怎么,你还为此引以为豪呢!不过,我确实听过比这更难听的声音。”多罗茜惊叹道。
“在哪里听到过?”闪亮扣问。
“我一时也不记得了。不过,达·卡普先生的确是个奇才,不是吗!也许全世界就只有他一个人能从体内发出这样奇妙的声音了。”
多罗茜的赞美之词让眼前这个矮胖的小乐器人欣喜若狂,像个大人物一样洋洋得意地挺起了胸膛,然后接着唱道:
“我身上没有任何乐器,
只因我自己就是乐器。
我不用费力演奏乐曲,
那旋律也近乎于完美,
韵律丰富而不乏平淡。
音调自然却清脆刺耳,
这些本是小小的缺陷。”
“我可听不懂这样的音乐!”七彩仙女说,满脸的困惑。“不过,可能是因为我只熟悉宇宙之音吧!”
“那是什么样的声音呢?”闪亮扣问。
“噢!我想七彩儿是指大气层和星球中存在的宇宙之音吧!”多罗茜解释道。
“哦!”闪亮扣说。
“汪汪!”托托也叫了几声。
而乐器人呼吸时依旧发出那些不变的音符:
噢呣,嘭呣,嘭呣!噢呣,嘭呣,嘭呣!
可是这些声音让长毛人感到很烦噪。
“你能不能想办法不让自己出声呢?”长毛人生气地说,“比如你可以轻轻地呼吸,或者,用一枚别针夹住鼻子。总之,你得想点法子别让自己发出声音!”
但是乐器人很是难过的样子,唱着回答:
音乐能使人高兴,
也可以安抚野兽。
如果你觉得烦躁,
那么来听我歌唱,
真的能让你安静。
长毛人不得不失声大小起来。当他大笑时,他的驴嘴大得吓人。这时,多罗茜说:
“我不知道他做的诗如何?不过,歌中的诗词韵律却很合节拍,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我很喜欢听,”闪亮扣说,眼睛死死地盯着乐器人看,而乐器人这时将两腿分开。另大家惊讶的是,闪亮扣接着又问了一个相当长的问题:“如果我吞下一只口琴,我会变成什么样呢?”
“一个小小乐器人呗!”长毛人说。“不过大家快来吧,在闪亮扣吞进一只口琴之前,我认为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是赶快继续赶路吧!我们必须尽快见到奥兹玛公主。”
听了长毛人的一番话,乐器人马上唱道:
“如果你们要去奥兹国,
请务必带我一同前往!
我渴望在生日庆典上,
演奏最最动听的旋律。”
“不用了,谢谢你!”多罗茜说。“我们想独自前往奥兹国。但是如果我们有幸见到奥兹玛公主,我们会告诉她你也想来参加她的生日庆典!”
“我们出发吧!”长毛人急忙催促着伙伴们。
七彩儿跳着轻快的舞步早已走出了很远,于是伙伴们都转身跟了上去。托托不喜欢乐器人而想咬住他的腿。幸好多罗茜迅速地将吠叫着的托托抱住,然后急冲冲地朝着同伴们追了上去。为了不想再听到那些难听的声音,所有人走路的速度可比平时快多了!他们来到山脚下,准备登上一座高山。可是,当他们登上山顶的时候,却还能听到从远处传来的乐器人发出的那段单调的旋律。
嘀嘟——喂嘟——哎嘟!
噢呣,嘭呣,嘭呣!噢呣,嘭呣,嘭呣!
嘀嘟——喂嘟——哎嘟!
噢呣,嘭呣,嘭呣!噢呣,嘭呣,嘭呣!
当他们翻过山顶,来到半山腰的时候,那声音才渐渐散去,顿时伙伴们变得格外轻松起来。
“我真高兴我不用与乐器人生活在一起,七彩儿你说是不是?”多罗茜说。
“的确如此,”七彩仙女回答。
“他是个好人!”闪亮扣一本正经地说。
“我倒是希望奥兹玛公主不要邀请他来参加生日庆典,”长毛人说,“因为那家伙的声音能让所有的嘉宾无法忍受。闪亮扣,你的问题倒是让我想到,我相信乐器人小时候一定是吞食了一架手风琴之类的乐器,才会让他成为一个乐器人!”
“什么是手风琴?”闪亮扣问。
“手风琴就像一把褶皱的大烟囱!”多罗茜回答着,将怀里的托托放在地上。
“汪汪!”小黑狗托托欢快地叫着,然后飞快地跑开了,追逐着一只大黄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