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改头换面的长毛人(1 / 1)

多罗茜和伙伴们发现,驴城里到处都是低矮而四方的砖房,每一处都从里到外地被粉饰一新,看上去十分干净整齐。房屋并没有有序地排列在一起以形成工整的街道。相反,这里的房屋东一处、西一处,杂乱无章的程度足以让来访者瞬间迷失方向。

这时,只见那只灰驴用后腿支撑着站立起来,走到他们的面前,那走路的姿势既难看又滑稽,然后说:“只有笨拙的人才会住在那样的城市里,有着交错有致的街道和排放有序的房屋,否则,他们就会惊慌失措、不明方向。”接着,它又说:“但是对于我们聪明的毛驴来说,没有这些荒谬可笑的路标,我们一样可以识别方向。而且,一座杂乱无章的城市可要比错落有致的城市更有魅丽啊!”

虽然多罗茜不赞同灰驴的看法,但是她并没有用言词进行反驳。

很快多罗茜来到一处挂着一张招牌的房子前,只见上面写着:“德·费珂夫人,驴蹄专家。”于是,多罗茜向灰驴请教道:“请问,‘驴蹄专家’是做什么的?”

“驴蹄专家,顾名思义,就是专门看蹄相,预知未来的占卜师呀!”灰驴回答。

“哦,我明白了。”多罗茜回答。“你们这里还相当文明开化呢!”

“驴城,”它回答。“可是整个世界高度文明的中心。”

接着,他们又来到了一处房屋前,只见有两头小毛驴正在粉刷墙壁。于是,多罗茜驻足了一会儿,观看着他们干活:首先,它们将自己那条像刷子一样的尾巴尖放进了一只靠在墙壁上,装满了石灰水的水桶中。接着,它们左右摇晃着尾巴,东一块西一块地把尾巴上的石灰粉涂在墙壁上。然后,再将它们那条可爱的小尾巴伸进桶中,再不断地重复着粉刷的动作。

“一定很好玩吧!”闪亮扣说。

“它们可不是在玩耍,而是在工作呢!”这头老灰驴回答。“但是我们让小毛驴们粉刷墙壁是为了不让他们调皮捣蛋。”

“难道这些小毛驴不用去上学吗?”多罗茜问。

“驴,天生就拥有智慧。”老灰驴回答。“因此,我们只需要从实践中学习经验。书本是给那些一无所知的人准备的,这些人只能被动地学习他人的经验。”

“换句话说,越是蠢笨的人,越是觉得自己无所不知。”长毛人总结道。可是老灰驴这会儿并没有认真听别人说话,因为它刚走到一座房子面前就停了下来。这座房屋门前的地上涂画有一对驴蹄,两只驴蹄的中间有一条驴尾巴,在他们的上方,还画有一顶普通的皇冠和一只权杖。

“我先看看科卡布雷国王陛下是否在家?”灰驴说着,并抬起头,大声喊道:“喂哈瓦!喂哈瓦!喂哈瓦!”接着它又用很难听的声音重复了三遍,然后转过身来,后蹄用力地踢打门板。可还是没有人应答,隔了一小会儿门开了,从门缝里探出一只驴脑袋,眼睛盯着屋外的人。

在这个白色的驴脑袋上长着一对又大又丑的长耳朵,还有一双圆溜溜的、目光严肃的眼睛。

“那些狐狸已经离开了吗?”门里的白驴用颤抖的声音问。

“狐狸根本就没有来过,至高无上的国王陛下。”灰驴回答。“倒是来了一些尊贵的客人,正好路过此地。”

“哦,”国王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说:“让他们进来吧!”

他敞开了大门。于是多罗茜和伙伴们走进门,来到一间宽敞的房间。多罗茜觉得这里一点儿也不像是皇宫,简直没法和狐狸国的宫殿相比:虽然整个房间被打扫得干净整洁,但是除了地上铺着几张用草编织的地毯之外,找不到一件多余的家具——也许是国王根本不需要吧!只见,国王在房间中央的一块地毯上坐下来,一头棕色的毛驴跑过来,前蹄捧着一顶用黄金雕刻而成的皇冠,还有一根金色的权杖,权杖的顶部是一个镶满了宝石的金球。这时,国王直起身来,将皇冠戴在了自己的头上,又用两只前蹄接过了权杖。

“那么现在,”国王说着,轻轻地扇了扇长耳朵。“请告诉我,你们有何贵干?我又能为你们做些什么呢?”国王接着问。然后,国王一直很警觉地盯着闪亮扣看,好像闪亮扣的狐狸脑袋让它感到非常恐惧,尽管回答问题的人是长毛人,而不是闪亮扣。

“驴城最高贵、最至高无上的君主,”长毛人说着,看着一脸严肃地国王,忍不住地想笑。“我们只不过是经过此地的过路人。之前一直沿着这条唯一的公路走着,结果一不小心就进入了这座宏伟的城池。但是,同时我们也非常希望能够有机会拜见这里的国王陛下——它一定是这世界上最具智慧的君主。然后,我们再继续赶路。”

国王听了这一番客套话后非常高兴。可是令长毛人没有想到的是,他的一席话虽然愉悦了国王却给自己招惹来了麻烦。也许是长毛人身上的那块“爱的磁铁”,或者其它什么原因,让他赢得了国王的喜爱和赞赏。于是,国王赞同地说:“只有我们驴才配使用这些华丽、生僻的词藻,既然你如此聪慧实在不合适做人类。我要像对待我自己的臣民一样恩惠于你,所以我要将我的法力发挥到极致并赐予你一份最好的礼物——一只驴的脑袋!”

只见,国王一边说着,一边挥舞着那个镶着珠宝的权杖。尽管此时长毛人大声地喊叫着,并迅速地向后退去试图避开,结果都是徒劳一场。突然,长毛人自己的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棕色的驴脑袋。改头换面后的长毛人样子十分滑稽可笑,逗得多罗茜和七彩儿不禁发出一连串快乐的笑声,就连一直闷闷不乐的闪亮扣的那张狐狸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微笑。

“哎呀!天啊!”长毛人大声叫道,摸了摸自己的驴脑袋和一朵驴耳朵。“太倒霉了!真是太倒霉了!你要是真的喜欢我的话,就快把我再变回去,你这头蠢驴!”

“难道你不喜欢我赐予你的礼物吗?”国王问,一脸的惊讶。

“我一点儿也不喜欢。赶快拿走吧!”长毛人先是发出了一声驴叫,然后说。

“可是我无法将它换回了。”国王回答。“我的法力很有限——只能变出来,却不能变回去!你要是想变回原来的样子,就必须找到‘真理池’,然后再在里面洗个澡。但是我不建议你那样做,因为我觉得有个这个驴脑袋,你可比之前好看多了啊!”

“这可是品味的问题啊!”多罗茜回答。

“‘真理池’在哪里?”长毛人诚恳地问。

“就在奥兹国的仙境里,但是具体的位置我也说不好。”国王说。

“别担心,长毛人。”看见长毛人扇动那双驴耳朵时的滑稽样子,多罗茜不禁笑着说:“如果奥兹国的仙境里有‘真理池’,那么我们到了那里就一定会找到它。”

“哦!你们打算前往奥兹国吗?”科卡布雷问。

“我还没有想好呢!”多罗茜回答。“但是有人告诉我们现在离奥兹国很近,而不是堪萨斯州。要是那样的话,想早点儿回家就得先找到奥兹国。”

“你认识至高无上的奥兹玛公主?”国王先发出了一声驴叫,然后用吃惊而兴奋的语气问。

“我当然认识奥兹玛公主了,她是我的朋友!”多罗茜回答。

“那么也许你可以帮我一忙呢!”国王继续说,表情非常兴奋。

“也许你能帮我向奥兹玛公主一张请柬,邀请我参加她的生日庆典。我很想去,因为这次的盛典可是奥兹国仙境有史以来最为隆重的皇家庆典啊!”

“给我换上了一个如此难看的驴脑袋,你本该受罚,而不是索要恩惠。”长毛人又发出了一声驴叫,然后悲伤地说。

“我希望你不要总是像驴一样地叫个不停。”七彩儿对长毛人请求道。“那驴叫声让我的后脊梁直起鸡皮疙瘩!”

“可我没法控制自己,亲爱的,因为我长着个驴脑袋,所以不得不像驴一样叫唤个不停啊!”长毛人回答,然后转身问闪亮扣:“难道你的狐狸脑袋就没有让你每时每刻都想像狐狸一样地尖叫吗?”

“我不知道。”闪亮扣说,一直盯着长毛人的驴耳朵看。闪亮扣觉得长毛人的两只驴耳朵有趣极了,他那滑稽可笑的样子让闪亮扣暂时忘记了自己的狐狸脑袋。

“七彩儿,你说呢?我该不该答应驴国国王的请求,帮它拿到奥兹玛公主生日的请柬呢?”多罗茜向七彩儿问。七彩儿此时正如一缕阳光闪现在房间四处,因为她根本不能纹丝不动地呆在原地。

“你愿意就行了!”七彩儿回答。“或许有驴国国王的出席会让奥兹玛公主的宾客更加尽兴呢!”

“那么,如果今晚你能提供我们晚餐和住宿,那么明天一早我们就可以继续赶路前往奥兹国了!”多罗茜对驴国国王说:“我会请求奥兹玛公主邀请你参加盛宴——如果我有幸可以顺利到达奥兹国的话。”

“好啊!太好了!”科卡布雷国王非常高兴地发出了几声驴叫。“我一定会好好地款待你们,让你们吃好住好。你们想吃什么,是麸皮末儿还是带壳的燕麦?”

“都不想吃。”多罗茜立刻回答。

“那么干草,或者香甜多汁的青草,也许会更合你们的胃口?”科卡布雷国王一边建议道,一边冥思苦想。

“你们毛驴就只吃这些食物吗?”多罗茜问。

“你们还想要什么?”科卡布雷国王回答。

“哦,你看我们和你们不一样,我们不是毛驴,”多罗茜解释道。“所以我们不吃这些。在狐狸国的时候狐狸们就用丰盛的晚宴款待了我们呢!”

“我们想要一些露水和雾饼,”七彩儿回答。

“我想要苹果和火腿三明治,”长毛人说,“尽管我长着个驴脑袋,但是我的胃口跟以前一样。”

“我想要派,”闪亮扣说。

“我倒觉得牛排和巧克力脆皮蛋糕更好吃!”多罗茜说。

“啊呀,天啊!”科卡布雷国王又发出一声驴叫。“看起来你们想吃的东西都不一样啊!除了我们毛驴外,这世界上的其他动物可真是太古怪了!”

“可是你们毛驴才最怪异呢!”七彩儿笑着说。

正说着,只见驴国国王挥舞着那个带着镶满珠宝球的魔杖,一张铺着亚麻桌布的餐桌便立即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桌上摆放着的漂亮餐碟里盛满了各种美食:有热气腾腾的牛排、多汁肉厚的红苹果等等,每个人之前的愿望都一一实现了。可是国王却没有想到应该再变出几张椅子,所以大家只好围站在餐桌旁,由于都饿坏了,每个人都津津有味地大口吃起来。彩虹的女儿七彩仙女在一只晶莹剔透的盘子里找到了三小滴露水,而站在一旁的闪亮扣狼吞虎咽地吃起了一大块苹果派。

晚餐之后,驴国国王传唤了最得意的奴仆——一头棕色的毛驴,并命令它服侍着贵客们到一座空房子里过夜。房子里只有一间屋子,而且除了几张干净的草床和草垫子之外,没有摆放其他家具。但是大家对这些都已心满意足了,因为他们清楚国王已经费心尽力地款待他们了。天刚渐黑的时候,大家就都累得倒在了草垫上,一直睡到了天明。

破晓时分,整个驴城响起了一片嘈杂声。不知为何,驴城里的每一头毛驴都使劲地叫唤着。长毛人被这些尖叫声惊醒后,也跟着不由自主地发出驴叫声。

“快别叫唤了!”闪亮扣恼怒地说。多罗茜和七彩儿这时也看着长毛人,眼睛里充满了责备的目光。

“亲爱的朋友们,我也不想这样叫唤啊!”长毛人说,十分窘迫的样子。“但是我以后尽量不再这样叫了。”

伙伴们当然原谅了长毛人,由于他拥有的那块‘爱的磁铁’还在他的上衣口袋里,所以每个人都会一如既往地喜欢着他。

虽然他们没有再去拜见驴国国王,但是科卡布雷国王却惦记着他们,因为昨晚刚刚吃过的同样的一桌饭菜又出现在每个人的面前。

“早餐我可不想吃什么苹果派!”闪亮扣说。

“那我把牛排分给你一些吧!”多罗茜建议道,“这么一大块足够我们几个人分吃了。”

牛排倒是正合闪亮扣的胃口。虽然长毛人嘴上说他的那份苹果加三明治足可以让他吃饱了,但是到最后他把闪亮扣的苹果派也吃了。七彩儿则更喜欢吃她的露滴和薄雾饼。于是,所有人都享用了一顿丰盛的早餐。托托乖乖地蹲坐着,等着多罗茜将盘子里吃剩的牛排碎块一口一口地喂给它。

早餐结束后,多罗茜和伙伴们在毛驴侍从的引领下,在杂乱无章的房屋间穿行,好似进入迷宫一般。穿过整座驴城之后,他们终于来到了城门的另一端。在那里,他们又看见了来时的那条公路,它无限地延伸着不知会通向何处。

正当他们穿过城门的时候,老棕驴说:“科卡布雷国王叮嘱你们千万别忘了请柬的事情!”

“放心吧!我不会忘的。”多罗茜承诺道。

在这条公路上也许从未出见过如此古怪精灵、形色各异的一群游客,他们穿过美丽的田野,路过结满了柿子椒、散发着含羞草诱人芳香的灌木丛。七彩仙女身上的薄紗长裙犹如彩色的浮云飘**在空中。她走在所有人的前面,欢快地跳着舞。时而,飞奔到田野里采摘着野花。时而,突然驻足观赏横穿小路的甲壳虫。托托有时追逐着她,欢天喜地地“汪汪”叫着。有时,又突然安静下来,静悄悄地走在多罗茜的脚边。多罗茜——来自堪萨斯州的小女孩,紧紧地拉着闪亮扣的手与其并肩前行,而闪亮扣的狐狸脑袋上却戴着一个水手帽,看起来十分的怪异。最古怪的就是长毛人了,只见他长着一个驴脑袋,在大家的后面踢踏踢踏地走着,两只前蹄插进了上衣口袋里。

其实,每个人都很开心。尽管他们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也多多少少地经受了一些烦恼和不快,但是,他们知道在下一个神化般的国度里,他们还会经历着意想不到的魔幻奇缘。因此,一想到这里,每个人的内心都充满了好奇和期待——接下来又会发生怎样的故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