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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门楼上,一个考题为生死的考场,主考是曹操,列席评委是刘备,两名决赛的选手进入面试阶段。主考大人现在非常喜欢作秀,不时还得发表现场点评。

虽是必答题,却也允许自由发挥,吕布是一号选手,首先抢答:

“从今以后,天下肯定是明公的了!”

主考曹操:选手请继续,希望解释自己的结论。

吕布:“明公所担忧的,不就我吕布一人吗?现在我已经口服心服了。设想一下:您如果让我替您指挥骑兵,你率领步兵,天下还有谁能与您为敌?”

看到主考大人迟迟不给亮分,吕布有点沉不住气了,转头向老熟人、列席评委刘备求援:玄德,你现在是客座评委,我是如同阶下囚般可怜的考生。绳索绑得我太难受了,你为什么不发言解救我一下?

曹操微笑:不准暗箱操作,有问题向主考提出来。

这时,看台上的观众主簿王必发言了:“吕布,太凶恶了,他的老部队就在外面近在咫尺,不可以松绳。”

曹操显得很遗憾地对吕布说:“你听见了吧?我是愿意给你松点绳子,可是主簿不听,那有什么办法?”

吕布有点明白了,要套近乎也要跟掌握生杀大权的主考曹操套,看来是临场紧张的缘故,知错即改,犹未晚也!

吕布说:“明公可要注意身体呀,那可是您老的本钱,我怎么看着你比以前瘦了?”

曹操突然提问:“选手怎么认识我的?”——这是在测验记忆力?

吕布回答得胸有成竹:“当年在洛阳,具体地点是温氏园。”

曹操好像没记起来:“是这样,我记性太差了,我之所以瘦么,恨不能早得到你的缘故啊!”

主考一时认为吕布所答也不无道理,打分前先咨询了一下列席评委刘备的意见。

列席评委刘备谈了自己的意见,仅说了一句话:“你还记得吕布怎么对待丁原、董卓的吗?”

吕布一听,知道完了,不禁大怒:“大耳朵!还记得辕门射戟的事吗?你这小子最不讲信义!”——这会儿吕布一急眼,竟忘了夺刘备徐州的事了,更忘了自己就是不讲信义的大师。

没办法,输也要找个赖理吧。吕布慨然而叹:“我对诸将多厚待呀,没想到诸将临急竟会背叛我!”

曹操这时幽了吕布一默:“是啊,你背着自己的老婆,偏爱部下诸将领的妻妾,是这样‘厚待’吗?”

吕布没词儿了。生死关头,也要作最后一把努力:当年齐桓公被射舍钩,还照样用主凶管仲为相国,学学古人吧,今后我吕布保证使出吃奶的力气来,为明公在战场上当先锋,行不行呀?

估计吕布没学过“家中上有八十老娘,下有吃奶的婴儿”这类套词儿,要不然也会说出来的。曹操让他等待最后亮分,又接着让二号选手陈宫上了场。

这次是主考曹操先提的问题:你这个人呀,生平自以为足智多谋,用不完的妙计,今天怎么会落得这样?

陈宫指着吕布恨恨地说:“就是这个人不听我的建议,才弄到这般地步,如果他采纳我的意见,未必就能被俘!”

曹操笑着说:“今日的事按你的意见该怎么办?”

陈宫傲然回答:“作为大汉的臣子,我已经是不忠,作为母亲的儿子,我已经算是不孝,死是应当的事情。”

精神上没能使这个骄傲的对手屈服,曹操心有不甘,利语如箭,直射陈宫的软肋:先生这样没什么,可是,先生的老母亲怎么办呢?

陈宫无动于衷:“陈宫只听说‘以孝治天下者不害人之亲’,老母之生死,明公随便吧。”

看来没击中要害,曹操继续进攻:“那卿之妻子儿女又将怎么办?”

陈宫凛然而答:“据我所知,用仁政治天下的,没有灭绝别人后嗣的,妻子儿女的存亡,在你不在我。”

就此曹操不再说话了,因为他明白了:一个不畏惧死亡的人,是永远不会被击败的,从这个意义上说,自己并不是一个胜利者,陈宫也并没有失败。

这作秀的比赛曹操没有兴致再继续下去了,事实上也不可能再接着进行了,陈宫已经主动地走上了刑场,下楼时连头都懒得回,这时,铁石心肠的曹操竟然心中战栗,潸然泪下!

吕布、陈宫、高顺都被执行了绞刑,人头被传送到许都示众,但曹操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一场大胜,竟然被一个陈宫弄得带着失败者的感觉回到了许都。

这次曹操没有按旧例灭陈宫的三族,而是派人找到了陈宫的老母及女儿,将老的奉养终生,而且以后还以娘家人的身份自居,替陈宫的女儿择了个好人家,风光嫁出。

这次最大收获是收服了吕布部下一大批降将,有些还成了他日后军政中的骨干力量,如:陈登(字元龙)、张辽、臧霸等。

对刘备曹操更是优待,不但替他追寻到了被吕布俘虏的妻儿,使刘备举家团圆,而且又引见给献帝,被封左将军,在许都从军衔上竟然成了仅次于董承的第二号人物,曹操本人现在的大将军已经让给了袁绍,车骑将军让给了董承,自己仅是以建德将军行车骑将军事,反而位居刘备之下了。不过那些虚衔是管不了多大用的,大家谁都明白核心中的核心是谁。

刘备突然火了起来,与曹操出则同一辆车,坐则同一张席,俨然成为许都事实上的二把手,尤其是在觐见皇帝时又被皇帝承认为皇帝的本家,这下该满意了吧?

此时唯有曹操与刘备两个人心里有数,刘备现在实际上是被当成一只花瓶给供养起来了,而他的徐州牧是永远做不成了,连豫州牧也给免掉了,现在是大权小权全空,成了一名提前退居二线的老干部,级别定得再高,谁又能高兴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