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总统”蒋公,因心脏病突发而崩殂(1 / 1)

东方隆美尔 罗学蓬 1447 字 12天前

李鸿、陈鸣人、彭克立、曾长云4名被判无期徒刑的囚犯被关在一间号子里。

彭克立将李鸿从地铺上扶起,喂了他一点开水。

李鸿“吭吭”直咳:“嗨,把我们关着,把老婆娃娃放出去,贞一在台湾两眼一抹黑,怎么办呐?”

陈鸣人安慰他:“你老婆能弹一手绝好的钢琴,饭碗不需要军座你担心的。我那老婆就惨了,身无长技,怎么养得活3个娃娃,这下恐怕真的只有沿街乞讨了。”

李鸿的目光落到靠着墙闭眼不语的彭克立脸上:“克立……半天不动弹一下,打禅……入定了么?”

彭克立睁开眼:“军座,我在这儿迷迷糊糊打了个盹,梦中竟然得了一联。”

曾长云说:“彭兄得了什么联啊?看你那副神神道道的样子,不会是天机不可泄露吧?”

彭克立说:“我这联啊,与宋江题在浔阳楼上的反诗差逑不多。”

陈鸣人说:“嗨,反诗啊,我现在一个心眼想造反,可惜没机会,我倒想听听。”

“我这上联是,”彭克立摇头晃脑吟出联语:“谁敢讲,统帅无能,整个江山丢弃尽;下联是,人皆言,将军有罪,剩余生命未拼光!”

陈鸣人大失所望:“这算什么反诗啊?不就是说了一句大实话吗!唉,你我弟兄好可怜,受了天大的冤枉,还一声也不能吭,只能在号子里背着人编副对子,偷偷摸摸自己替自己发发闷气。”

李鸿道:“我这里也有一联,拿出来凑凑趣。”

陈鸣人说:“军座也有如此雅兴啊?”

曾长云说:“快说来听听。”

李鸿道:“陈师长的墨水喝得比我多,我这个武棒棒的对子一点文采也没有,只能算一句大白话。上联是,统帅有权丢大陆,自可复职;下联是,将军无力保孤城,当该坐牢。”

陈鸣人惋惜地一拍竹席:“前次判我们无期徒刑时,人人都争着激怒主审官,巴望不得他一冒火,判我们一个斩立决。当时你们咋就没有想到这些对子呢?那时要说出来,不就落下个公然恶毒攻击蒋总统的不赦之罪,我们不就全都到六张犁做鬼了么?”

一辆小轿车驰入大门,停在主楼门前。

孙立人与张美英在玄关上候着,一见孙夫人从车上下来,便迎了上去。

孙夫人喜不自禁地叫着:“立人,好消息,好消息,总算把薪水的事情落实下来了。”一边说话,一边去手袋里取出一份文件交给孙立人,“这是黄长官上呈总统的文件,总统已经批下来了,下个月就可以领取了。”

孙立人激动不已:“美娘,快,眼镜,我的老花眼镜在书房桌上。”

杨国生也过来了。

孙夫人看了一眼杨国生:“美娘不用去拿眼镜,我念念你们就全都清楚了。”拿起文件念道,“前总统府参军长孙立人,自1955年10月交国防部察考以来,虽已无任何职务,但并未夺其军籍,仍系国军二级上将。孙员目前生活颇为困难,拟请自1955年10月起,按每月3000元补发,以助孙员。”

孙立人问:“总统怎么批示的?”

孙夫人说:“黄长官心很细,他知道蒋夫人和在美国的子文先生对立人一直是很关心的,担心蒋总统一旦拒绝便没有了转圜的余地,所以将呈文先交给了蒋夫人,这样,蒋总统对此件的批示3天后就转给了黄长官。蒋总统的批示是:不必补发,自本年(1958年)4月开始发给可也。”

孙立人对黄杰感激不已:“好,好,老长官帮我渡过难关了!”

杨国生说:“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3000元,不得了啊,是我这个保密局中校科长月饷的10倍了!”

1975年4月5号那一夜,士林官邸内的脚步声一直没有停止过,油尽灯枯的蒋介石终于走到了人生的尽头。

9点多钟,侍卫们听到蒋介石卧室里“哇”的一声,那是宋美龄的哭声,等在楼下大厅里的所有家人与侍卫,司机、杂役,顿时跪成一片,发出一团嚎啕之声。

蒋介石的心跳是在睡眠当中停止的,御医姜必宁和宋美龄、蒋经国当时就站在他身旁,看到监视器里面他的心跳突然停止,姜医生马上进行抢救,人工呼吸呐,心脏按压呐,注射药品呐,明知道已经无望了,宋美龄和蒋经国仍然要求姜必宁等医务人员努力再试,抢救了大约40分钟后,姜必宁才宣布蒋介石死亡。

宋美龄“哇”的一声大哭,顿时昏倒,护士们赶紧将她扶到沙发上躺下。

就在蒋介石的遗体要送到荣民总医院的时候,刚到官邸门口,突然雷电交加,大雨倾盆而下,老天爷仿佛也宣告了蒋介石时代的结束。

台中。朱红的铁门,高大围墙。院子里,碧草如茵,玫瑰怒放,稀疏有致的树丛青葱翠绿,几间不起眼的日式房子掩映其间。

银发盈额、身着布衣的孙立人出现在庭院上,给园中的玫瑰花施肥、剪枝、浇水……

一代名将孙立人在台中市向上路1段18号这几间日治时期修建的木质结构的平房里,由情治人员24小时严密监控,过着漫长的、与世隔绝的幽囚岁月。

光阴似箭,白驹过隙,20年弹指一挥间。

熹微的晨光中,已是满头白发,动作也嫌得有些僵硬笨拙的孙立人在庭院中细心地浇灌各式各样的盆景。

摆放盆景的石台上,一台小型半导体收音机正播放着黄梅戏《天仙配》的优美唱段。

远处,杨国生在打太极拳。

黄梅戏突然停止了,收音机里响起了一个悲痛的声音:“全国军民请注意,全国军民请注意,现在播送重要新闻,现在播送重要新闻。”

杨国生停止晨练,向着孙立人跑过来。

一位男播音员悲痛的声音响彻庭院:“我们万民由衷敬爱,全球一致尊崇的一代伟人——总统蒋公,因心脏病突发而崩殂。”

杨国生恰似迎面挨了一枪,孙立人也是猛然一怔。

播音员:“现在,我们怀着无限悲痛的心情,向全国军民播送蒋公遗嘱。”

收音机里响起了孙立人十分熟悉而又久违了的那一口江浙官话:“全国军民,全党同志,绝不可因余之不起而怀忧丧志,务望一致精诚团结,服从本党与政府领导,奉主义为无形之总理,以复国为共同之目标。而中正之精神,自必与我同志、同胞长相左右,实践三民主义,光复大陆国土……”

已近半百的杨国生像个孩子般哇哇嚎哭起来。

孙立人以掌捂面,失声哽咽,高一脚低一脚地向着家中走去。

孙立人走到神龛前,点燃一柱香,插进香炉里,然后双手合十,一脸虔诚地注视着神龛上的观音菩萨座像,流着泪默念经文:“愿以此功德,庄严佛净土,上报四重恩,下济三途苦,若有见闻者,悉发菩提心,尽此一报身,同生极乐国。阿弥陀佛。”

蒋介石逝世后,行政院随即宣布4月6日起开始为期一个月的“国丧”,“国丧”期间军公教人员一律着素服配黑纱,为蒋介石戴孝。更规定彩色电视画面一律改为黑白,全台停止娱乐、宴会及各项庆祝集会30天,后来因为停止娱乐30天影响太大,才改至4月16日蒋介石移灵为止,但为表“举国”哀悼,4月16日至18日则是禁屠3天。

移灵大溪陵寝时,全台民众就地肃立致哀一分钟,从台北到大溪62公里,二百多万人沿途设案路祭、跪拜迎送,甚至不乏荣民、荣眷哭倒在地,如丧考妣。而凡是不合哀悼气氛的广告都拆除,交通路口则搭建牌楼,甚至包括医院等多数行业全都停止营业。

当时政府对外发言,也均以“崩殂”、“陵寝”、“谒陵”等封建帝王的语句形容。

蒋介石过世之后,当时的副总统严家淦宣誓接任总统,但是权力却牢牢地掌握在行政院院长蒋经国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