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是在二十世纪70年代初,我还在黄山茶林场务农,春节探亲回家,看见父母买回了一台9时的黑白电视机,当时是多么地新奇与兴奋。看过什么节目却没有印象了,只记得叫了左邻右舍亲戚朋友一起来观赏,过节似的。二十世纪80年代初,我丈夫从美国留学回来,带回了一台18时的彩色电视机,那时我母亲仍是那台黑白电视机,我们觉得自己超前看彩电太不孝顺了,便把这台彩电搬到母亲房里,母亲自然十分高兴。又过了两年,小妹去香港演出,带回了一台带遥控的20时彩电,母亲可以躺在**随意选择频道,方将那台没有遥控装置的旧彩电退还我们。这台旧彩电现在仍放在我们的卧室里,十多年了,屏幕还算清晰,只是频道按钮都不灵光了,看着看着就会突然跳断,要紧关头常使人十分扫兴。也兴师动众扛着去修过几次,师傅说:“这台彩电还修它作甚?早该寿终正寝了。”便不再动脑筋去修它,凑合着看。
吃晚饭的时候,我们家常常要出现老少抢频道的热闹景象,女儿这时是铁定要看儿童节目的,现在几乎每个台都有儿童节目,而且都办得挺不错,让小孩子眼花缭乱心神不宁。而母亲又铁定要看新闻节目,母亲年纪大了,眼力不行,现在报纸的字又小,母亲看不动报纸,了解国家大事的最好途径便是看电视新闻。母亲是离休干部,一天不了解国家大事便寝食不安。这种时候,外婆总是谦让外孙女的,让女儿看带遥控装置的大彩电, 自己将就着那台常常跳断的旧彩电。然而矛盾还是要产生的,譬如母亲比较相信上海电视台的新闻,而丈夫总想看看中央电视台的节目,于是渐渐感到两台电视机尚不够用。终于,去年年底看到电视机大减价,我们便咬咬牙,又买了一台29时的长虹牌大彩电,带画中画,还能唱卡拉OK,真正是鸟枪换炮啦!不过那台旧彩电仍未处理掉,家里三代同堂众口难调,抢频道时尚可救救急。就这样我们家竟有了3台彩色电视机,算不算太奢侈了,不过,同事同学之间问问,好像现在家里有两、三台电视机的也很普通了。有时想想,从电视机悄悄走进家门到拥有3台彩色电视机,这一现象倒也能管窥一斑地体味到这20多年来我们国家经济文化发展的轨迹。
有时候,手边稿子急着要完成,小女儿又缠着你不放,要摆脱她最好的办法就是把电视机一开,她马上就会安静下来,平时定下的只能看一小时电视的规矩往往是遵守不了的。晚上常有些社会活动要参加,不能经常陪伴老母亲,心有愧疚,安慰她的最好办法也是打开电视机说:“妈妈,今天的节目倒蛮灵的。”母亲常常是在荧屏热热闹闹的声音中进人梦乡的,倘若将电视机关了,她怕是会睁着眼睛到天明的。看着这电视愈来愈占据着老人孩子的日常生活,有时便会想起自己儿时的日子,那时还没有电视,大部分课余生活便是在小书摊旁边度过,一分钱可以借两本小书,也是看得痴痴迷迷的,要让家里大人一遍两遍喊了才肯回家的。稍长一些,便是啃大部大部的小说书了。直至如今,我仍保持着临睡前看一段小说方能入睡的习惯。以我的体会,电视是用眼睛耳朵去观察的,小说是用心去阅读的(自然是指好的小说)。
女儿现在上小学二年级,认得的字还不多,我计划着,等她长大一点便要尝试着把她从电视前拉到书本里面去,却信心不很足,便希冀着,但愿我们的电视节目愈来愈好,好得像书库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