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谕旨,实际上是雍正准备从利用胤禩到惩治胤禩的明确宣告。接下来,雍正就开始采取措施打击胤禩的同党,剪除的他的羽翼。
雍正对胤禩、胤禵集团打拉结合、分化利用的策略。到雍正二年夏天发生了变化,这主要表现在对胤禩及其朝中的支持者的态度上。在这以前,雍正对胤禩也不断出难题,找岔子,并公开指责他。但这还不是专门为胤禩,而且只牵涉个别的事情。二年四月初七日,雍正则专为胤禩而告谕诸王大臣:“说自康熙四十七年以来,我的无知兄弟胤禩等人结成朋党,胡行妄为,以致使父皇晚年无比忧愤,“肌体消瘦,血气衰耗。”朕即位后,不论胤禩从前诸罪,惟念骨肉兄弟之情,将他优封为亲王,委任以总理事务。但他仍不知痛改前非,不以事君事兄为重,还是以胤禵、禟等为他效力的缘故,怀抱着私心。由此可见,他夺位的大志到今天也没有放弃。”雍正还指责他在处理政事时,有意破坏,奏事也不亲自前往,而是苟且草率地让他人代奏。雍正最后说,如此“肆事悖乱,干犯法纪,朕虽欲包容宽宥,而国宪具在,亦无可如何,当与诸大臣共正其罪。”于是下令诸王大臣对胤禩据实揭发,不许包庇隐讳。这道谕旨,实际上是雍正准备从利用胤禩到惩治胤禩的明确宣告。接下来,雍正就开始采取措施打击胤禩的同党,剪除的他的羽翼。同年五月十四日,雍正又以苏努、勒什亨父子,顾念旧日的同党,袒护胤禟、七十等人,“扰乱国家之心毫无悛改”为由,革去苏努的贝勒爵位,撤回公中佐领,发遣他与其诸子同往左卫居住。隔了几天,雍正又下旨斥责胤禩及其党羽,指出七十、马尔齐哈、常明等,都是廉亲王胤禩之党,说他在继位以前就十分厌恶朋党之风,而廉亲王“至今与朕结怨;亦即此故,今廉亲王之意,不过欲触朕之怒,多行杀戮,使众心离散,希图扰乱国家耳”,“古人云: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皇考每引述此语,特指廉亲王言之。”这是为进一步打击胤禩及其朋党制造舆论。当日,即革掉七十的职务,查抄其家产。六月二十七日,又将七十及其妻子发配三姓地方(黑龙江依兰)。
雍正对胤禩集团策略的这种变化,同当时政治形势的演变着密切关系。二年春天,年羹尧、岳钟琪已率领军队平定了青海罗卜藏丹津的叛乱,雍正的帝位因而一进巩固,他在全国各地统治也都稳定下来。他说,现在“谁不诵朕之福,畏朕之威也”。他对发生事变的顾忌减少了,于是开始大刀阔斧地向政敌杀去。
雍正二年七月,雍正发布了他的《御制朋党论》,明确地宣告他要进一步打击朋党势力。以此为标志,他同胤禩、胤禵党人的斗争进入第二阶段。雍正在宣布他亲自书写的《朋党论》时,还特意给诸王贝勒满汉文武大臣下了一道谕旨,要求所有臣下都静下心来,对这篇文告反复阅读,深入领会。
雍正在谕旨和《御制朋党论》中讲的归纳起来主要表达了以下几点意思:
第一、康熙年间流行的朋党习气,虽经他即位以来谆谆告诫,但仍积习未除,现在应该彻底清除了。倘有阳奉阴违,继续搞朋党的,他万万不能宽恕。
第二、君臣之分就像天和地一样,臣下只能惟知有君,以君主之是非为是非,君主之好恶为好恶,绝对忠于君上。朋党违背君臣大义和臣子事君之道,扰乱人主权力的执行,罪大恶极。
第三、批评了欧阳修的君子因道同可以结党的观点,从理论上说明了废除了朋党的道理。
第四、指责胤禩、胤禵等人的结党,而标榜自身不结党的清高。
总之,雍正的这些话,引经据典地从理论上宣传了皇帝绝对专权的必要和合理,朋党的危害和非法。他以君主的身份讲述这些问题,切中时弊,把其反对朋党的道理和决心充分表达出来了。
雍正的《御制朋党论》,是他向胤禩、胤禵集团发动猛烈进攻的宣言书和决心书。此后,他即开始了行动。八月二十二日,雍正召见了诸王大臣,谈及康熙时争夺嗣统的事情,谴责了胤禔、胤禩、胤禟、胤禵等人。他说:“大阿哥胤禔、廉亲王胤禩、郡王胤禵、贝子胤禟等都不安本分,结成朋党,妄图实现其夺储大志”,“因此,朕即位以来,拆散该党,令胤禵、胤禟居于远地,希望他们改悔前行,不再生事,以致触犯国法”。十一月中,雍正于二日、十三日和十四日,连续三次指责胤禩,而且问题提得越来越严重,态度也越来越严厉。如十三日,他说“廉亲王存心狡诈,结党营私,凡遇政事,百般阻挠,颠倒错乱,应交宗人府议处者不止数十事”。还说胤禩自受命总理事务以来,“所办之事,皆要结人心,欲以恶名加之朕躬。”如管工部,凡应严追的钱粮亏空,竟行宽免,以图获取名誉。同月又发出上谕:“自亲王以下闲散人以上,若有归附胤禩结为朋党者,即为叛国之人,必加以重罪,决不姑贷,亦断不姑容也!”宣布以叛国罪惩治胤禩党,可见事情已严重到了极点。十二月,以揆叙为胤禩的党羽,虽然他已死去七年,仍下令在他的墓前树立一个刻有“不忠不孝柔奸阴险揆叙之墓”的碑,以示谴责。
雍正发布《御制朋党论》对胤禩、胤禵集团发起猛烈进攻,但基本上是指责多,而处理少。为什么出现这种情况呢?其原因不外有二:一是当年又有年羹尧和隆科多的案件插了进来,使政事复杂化,不能集中精力惩治胤禩、胤禵集团,而且两个案件处理一同进行,会增大阻力,且容易发生事故。二是当时满朝的王公、宗室、文武大臣尚未作好思想准备,其中不少人同情胤禩、胤禵党人,而把雍正对他们的惩治看作刻薄寡恩。如二年十一日,他说:朝廷诸臣受到廉亲王的欺骗,反倒以为朕过于苛刻,为他抱屈,就在朕屡次颁布谴责他的谕旨时,察看众人的神色,未必都认为廉亲王的过错。三年(1725)四月,他又说:我在诸王大臣面前降旨训诫胤禩时,看诸王大臣的意思。颇有人为胤禩抱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