苕之华①，芸其黄矣②。心之忧矣，维其伤矣③！

苕之华，其叶青青。知我如此，不如无生！

牂羊坟首④，三星在罶⑤。人可以食，鲜可以饱⑥！

【注释】

①苕(tiáo)：植物名，又名陵苕、凌霄或紫葳。蔓生木本，花黄赤色。

②芸：黄盛。

③维：犹“何”。

④牂(zāng)：母绵羊。坟：大。绵羊头小角短，但羊身越瘦就越显得头大。

⑤罶(liǔ)：鱼笱。这句是说罶中没有鱼，水静静地映着星光。一说，“星”读为“鮏(xīng)”，小鱼。鱼小而少，所以不堪一饱。

⑥以上二句是说即使人可以吃，也少有能吃饱的。

【赏析】

这首诗反映了征战连年，民不堪命，造成凶年饥馑的社会现实。诗的一、二两章，从苕华起兴。“苕之华芸其黄矣”“苕之华，其叶青青”，两句互文见义，意谓苕花金黄灿烂，苕叶青翠葱茏。作者触景生情，“感于花木的荣盛而叹人的憔悴”，痛感自己生而为人，还不如野生植物，以至悲呼“知我如此，不如无生”！人民痛苦到不欲生存，其间有多少难言的酸辛。前两章尽管诗人感情激切，难以压抑的忧愤几如烈火喷射而出，但是这一忧愤产生的原因，还是隐含在比兴之中，到第三章才加以揭示。第三章意思是说：荒年无物可食，宰母羊吧，可是它瘦弱得只剩下一个大头；打鱼吧，水中捕鱼的竹器中只有星光不见鱼。即使人可以吃，而剩下的人已经很少了，而且还可以想见，吃草的羊都已瘦得无肉可吃，何况饥饿已久的人呢？不消说个个枯瘦如柴，就是把这为数不多的人全吃了，也难以饱肚子的。说得何等毛骨悚然，令人触目惊心，不忍卒读，这是挣扎在死亡线上的人民对统治者的血泪控诉，是人民对黑暗时代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