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苍苍③，白露为霜④。所谓⑤伊人⑥，在水一方⑦，溯⑧洄从之，道阻且长⑨。溯游⑩从之，宛B11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B12，白露未晞B13。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B14。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B15。

蒹葭采采B16，白露未已B17。所谓伊人，在水之涘B18。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B19。

【注释】

①蒹：多年生长的草本植物。

②葭：芦苇。

③苍苍：老青色。

④白露为霜：露水本无色，因凝霜呈白色，故称为白露。

⑤所谓：所说的。

⑥伊人：那个人。

⑦在水一方：在水的那一方。

⑧溯：沿水向水的上游方向行。

⑨道阻且长：道路上有障碍，要绕远的路。

⑩游：直流的水道。

B11宛：宛然、好像。

B12萋萋：茂盛的样子。

B13晞(xī)：干，指晒干。

B14且跻：且要攀登山崖。

B15坻(chí)：水中高地。

B16采采：鲜明的样子。

B17未已：为止。

B18涘(sì)：水边。

B19沚(zhǐ)：水中小洲。

【简析】

这是一篇情深景真、风神摇曳的美丽情歌。萧瑟清秋，白露为霜的清晨，站在四面环水的芦**，闭上双眼，河的对岸布满了那个人的影子。多么想逆游从之，可是，河水太长，蒿子太短，该如何追去？全诗三节，每节八句，前两句写景，后六句叙事抒情。写景句借兼葭的茂盛、霜露的高洁，烘托出抒情主人公炽烈的追求和纯洁的爱情，同时因为它是主人公目之所见、情之所趋，因而兼有了写景叙事的作用。“苍苍”、“凄凄”、“采采”，写出芦苇的颜色由苍青至凄青到泛白，把深秋凄凉的气氛渲染得越来越浓，烘托出诗人当时所在的环境十分清冷，心境十分寂寞。而且作者巧用秋水牵动情思：秋水盈盈，似乎是相爱者之间的脉脉深情；盈盈秋水，又似乎是意中人顾自生盼的眼睛。这首诗的动人力量在于，尽管伊人可望而不可即，中间阻隔千重，主人公却竭力想要泅渡过去，这是对爱情千回百度地追求，是对爱情的执着坚韧，这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奋斗精神令人动容，后来引申为为理想而不屈不饶的上下求索。这应该是诗人因思心徘徊，不能自抑其无限惆怅而产生的心灵幻象。而这首诗最独特的，是创造了含蓄朦胧的美，蒹葭的对面，水南水北，伊人无处不在，成为文学史上令人无限向往的美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