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甘地听说,在他被捕后,行进的队伍并没有中断,暂时由波拉克领导,并照原定计划抵达格雷林斯达特过夜。

第二天早上,当他们到达巴尔弗时,火车站已为他们准备好三列车厢,想等他们抵达后便立刻押返纳塔耳。

“赶快上车!”

“不!除非这辆车要把我们带到监狱去,否则我们绝不上车。”

经过波拉克的一番开导,他们才走进车厢,被押返纳塔耳。波拉克提到了“撒地亚·哥拉哈运动”的精神,他希望请大家遵守这一精神。

纳塔耳没有可以收容5000人的大监狱,所以这些印度劳工并没有被送入监狱。但是纳塔耳政府想出一个更残酷的办法,他们用铁丝网把纽加塞耳矿区围起来,作为“纽加塞耳临时监狱”,而矿主和监督的白人就成为特别监督官,强迫这5000名印度人做苦工。

印度工人当然不愿像奴隶一样做工,可是只要他们稍微懈怠,就被拳打脚踢,任意殴辱,简直连牛马都不如。

这种无法无天、惨无人道的做法被传到国内后,当时正卧病在床的戈克利先生一听到这个消息,便勉强支撑起身体,到电台向全国听众广播,要求大家一致声援,设法解救南非的同胞。

短短几天内,南非的印度人问题就成为全国注目的焦点。连印度总督哈丁也为此事发表了谈话:“南非联邦对印度人的态度的确有违人道,在这件事上,我绝对支持印度人的立场。”

哈丁的谈话不但传到南非,同时也在英国本土引起很大的反响。因为印度也隶属于英国殖民地,所以哈丁不曾批评过殖民地的政策,这次他却破天荒地发表了谈话,可见纽加塞耳监狱实在是残酷到了极致,才会引起全世界的公愤。

由于各方面的一致谴责,南非联邦政府不能再坐视不管了。斯穆茨将军为了推卸责任,就仿照西方的做法,组织调查委员会负责调查事实真相。然后再依照这项调查,决定下一步的处置。

不久,由3个白人组成的调查委员会成立了,他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释放甘地和柯连·巴哈以及波拉克。从12月18日被捕,甘地已经在狱中待了6个星期。

因为这是有关印度人的问题,应该让印度人参与决定。所以出狱后,甘地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要求在调查委员会中增加印度人的名额,至少要有一个印度人参与调查。斯穆茨将军不肯接受甘地的要求。既然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甘地便想再发动一次“撒地亚·哥拉哈运动”,即使再度入狱也在所不惜。

就在这个时候,联邦铁路局的白人劳工为了薪资问题举行了一次大罢工。如果这个罢工持续下去,很可能会把南非联邦政府拖垮。所以甘地的朋友便提议说:“这是印度人发动大规模示威游行的好机会,政府正自顾不暇,说不定会因此而让步的。”

甘地坚决反对这种趁火打劫的做法,他说:“铁路工人罢工并非以困扰政府为目的,只是想借此要求提高工资而已,跟我们的问题完全是两回事,我们没有理由助长他们的声势。利用其他事件来增加政府的困扰,是违背真理和‘撒地亚·哥拉哈’精神的行为。我们自己的事应由自己来解决,示威活动必须等到罢工问题解决后才能举行。”

这位朋友了解甘地的用心后,也同意了他的决定。当他们把这项决定通过路透社传到英国本土后,来自英国的赞扬、鼓励的信件和电报,就像雪片一般飞来,就连许多一向不关心印度人问题的人也非常感动。

斯穆茨将军的秘书一向对印度人颐指气使、态度恶劣,当他知道甘地的决定后,也感动地对他说:“老实说,甘地先生,我一向不喜欢印度人,也不屑于帮助印度人。但是现在你们却帮了我们一个大忙,以后我们都不好意思逮捕你们了。”

停了一下,他又继续说:“我们曾想过,假如你们趁这个时候发动游行的话,我们会立刻采取措施来对付你们。可你们却只想以牺牲自己来换取胜利,这才令我们觉得为难呢。”

这件事之后,南非联邦政府也只好采纳甘地的意见,让印度人加入调查委员会。此外,甘地还建议政府订立《印度人救济法》。

不久,议会便通过了《印度人救济法》,经斯穆茨将军签署后,立刻生效。这项议案的成立,不但废止了3英镑人头税的法案,而且还承认了以印度仪式所结合的婚姻关系。同时,印度人只要取得一张简单的居住证明,就可在南非的任何州居住。

连续进行了8年的“撒地亚·哥拉哈运动”,如今已得到胜利,南非终于成为印度移民可以安心居住的地方了。

胜利的消息传到印度后,甘地很快就收到国大党戈克利先生的来信,内容如下:

“甘地先生,恭喜你终于取得了胜利。现在你在南非的工作差不多已经完成了吧,我想请你回国,为印度同胞服务。今年夏天我会待在伦敦,我希望能在那里和你会面,商讨向英国议会和殖民大臣提出印度自治计划的问题,不知你意下如何?”

印度自治,真是太棒了!

长期以来,印度都是英国的殖民地。在英国的统治下,印度人民饱受种种不平等的待遇,如果想要独立,必须先实现自治。这样重大的问题,戈克利竟然要他参与,他真的可以胜任吗?考虑再三,甘地还是下定决心,接受戈克利的建议,并打算在1914年7月18日,从杜尔班港搭乘汽船到伦敦与戈克利面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