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慧之城(1 / 1)

西路苍茫 郝敬东 1132 字 12天前

一篇千古名策《隆中对》,使襄阳成为无人不晓的三分天下策源地,也使城西诸葛亮隐居十年的古隆中成为名垂千秋的智慧摇篮。

1986年9月,我到诸葛亮当年读书的地方读书。因为是从单位脱产充电,我们班被称作“干部班”。全班四十名同学,尽管年龄参差不齐,但都是通过参加全国成人统一高考录取的,所以大家分外珍惜这个读书机会。认真听一上午诸如古代汉语、现代汉语、古代文学、现代文学、文学概论、写作之类的课,下午没有正课,我们几乎都会去图书馆如饥似渴地阅读。中文系的老师特别喜欢为我们上课,总说我们班学习氛围好,理解能力强。

学校与古隆中仅隔一条马路。晚饭后,我们常去景区散步,每每行至大气古雅的隆中牌坊前,我都会驻足仰望“淡泊明志,宁静致远”的雕刻,吟咏“三顾频烦天下计,两朝开济老臣心”的对联,默想诸葛亮的《诫子书》,领略称颂其为夏、商、周“三代下一人”的伟大,一个完美的“智圣”形象便浮现在脑海。

往往,我们会走过躬耕田,跨过草庐亭东侧的小虹桥,顺着石阶上行两百米,去看武侯祠、六角井(诸葛亮隐居耕读用井)、三顾堂,再往山深处的老龙洞去。洞泉长年流淌,形成两级小型水库,水清山幽,树木葱茏,让我们倍加喜欢这里的读书环境。在此,我不仅受到了中文知识的系统教育,还阅读了许多中外名著,知识面、文字素养、观察思考能力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用两年完成三年学业,依依不舍古隆中的陪伴。回到县上,我竟成了单位业务骨干。因为小有成果,1997年初夏,我调来襄阳,实现了与这座智慧之城朝夕相处的愿望。

到襄阳工作的第一个双休,我首次去登岘山,从高处临眺古城,顿被古人的智慧所震慑,也从中参悟到了襄阳历史的深邃——作为“兵家必争”之地,古人巧借城北汉江天堑,城南岘山屏障,开挖壕沟,砌筑壕墙,形成了外有护城河、内有护城墙的防御体系,锻造了冷兵器时代“铁打的襄阳”。而岘山本身,却是一座非凡的历史文化名山——习家池、马跃檀溪、风林关古战场、羊祜堕泪碑、习郁与刘表墓、王粲井、孟浩然与皮日休故里、伏羲庙、谷隐寺、真武观……这些彰显古人智慧的历史遗迹,在岘山宽厚的怀抱中,俯拾皆是,数不胜数。

我还去寻访一家蛋酒米窝店。当年在隆中读书,周日进城逛街饿了,我最喜欢去的是炮铺街口的蛋酒米窝店。小店蛋酒香甜,喝了解渴;米窝油腻,吃了充饥;且干稀搭配,素“荤”兼备。当吃下三两个米窝、肚子有些饱感后,喝上几口蛋酒,米窝的油腻立即被冲淡。那清雅的蛋香和酒香,与米窝在口中的余香纠缠到一起,直把还差稍许饱感的肚子填充得恰到好处。可是,随着城市的扩张,那家蛋酒米窝店所在地已易为宽阔的街道;近旁的九街十八巷,曾经承载着数以百计的老字号作坊、商铺、会馆,也都改变了亘古未有的命运——尽管,开发中也有保护,但灰茫的水泥森林,还是不可避免地削减了那些富含历史文化元素的城市符号。

唏嘘是有的。但更多的,还是我对已有二千八百多岁襄阳城的敬仰,以及作为一介襄阳城民的自豪。

踏着时代的鼓点,在见证襄阳城短短二十多年变迁的进程中,我与我的同事做智囊、当参谋,走遍了古城的旮旮旯旯,访谈了数不清的人和事,形成了多份发展方略。诸如襄阳古城保护利用、省域副中心城市建设、城市水系开发、交通拥堵治理、生态环保、战略性新型产业集群、智能制造、云计算基地、汉江生态经济带等等,有的直接进入决策,有的纳入国家战略,有的实施成效斐然。眼见着产业由“一汽(车)独秀”到“六业(装备制造、新能源新材料、航天航空、电子信息、医药化工、农产品加工)并举”,眼见着工业由制造到智造,眼见着农业由产出大市到加工强市,眼见着交通由区域性节点到全国综合性枢纽,眼见着城市由依山傍水线型结构到“一心四城”环型格局……还有,云计算基地的打造,信息化系统的扩张,使生产生活、公共服务、社会治理,无不有智能,无不显智慧。

在襄阳,智慧出行、智慧物流、智慧旅游已经普及,与智慧汽车谷紧密相连的国内首个智能汽车试验场、新能源汽车无人驾驶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测试。智慧之光不仅渗透进了城市细胞,而且也拓展到了乡村田野。作为全国农业机械化试点市,卫星导航、无人机飞防、智能农机收割、智能大棚生产、智能农产品加工……智慧农业体系的形成与规模化运用,使祖祖辈辈“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汉,彻底改变了传统生产经营方式,传统农业向着生态、高效、优质大踏步迈进。

与1997年我来襄阳工作相比,城市建成区面积由七十多平方公里增加到一百八十五平方公里,人口由九十万增加至一百八十余万。数据枯燥,但它印证的是襄阳城市能级的提升。

襄阳,已经成为名副其实的湖北省域副中心城市。

2018年10月,国务院批复《汉江生态经济带发展规划》,更是明确了襄阳汉江流域中心城市的定位。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在汉江生态经济带建设上,襄阳将发挥重要的引领作用。

“江山留胜迹,我辈复登临。”孟浩然当年与朋友登岘山所吟诗句,恰似我今天的写照。二十三年间,我大大小小参与了上百个经济社会课题研究。去年底,我的工作由智囊性质调整为撰史修志。得暇检视一段个人史,小结一段走来路,寻寻觅觅襄阳城,最难忘,月冷灯孤苦思考,烟熏茶泡熬报告。于是,我从故纸堆里筛选五十八万余字,取名《襄阳报告》编印出版,以示心迹。

我想,生活在这座具有智慧基因的城市,没有比把从她身上获得的智慧,毫无保留地奉献给她再有意义了。

(稿于2020年7月。原载《襄阳史志》2021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