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下)(1 / 1)

柏林道风云 晓渠 1194 字 1个月前

不知为什么,他的逆来顺受,更让田凤宇感到心疼。

他们在小餐厅多坐一会儿,田凤宇看着报纸,感觉迟艾慢慢地kao上来,于是,伸手搂住他的肩膀,拍了拍。结果,好半天没动静,低头一看,好似睡着了,闭着眼睛,呼吸沉静。他放下手头的东西,把迟艾抱起来,朝楼上走,这对他来说并不吃力,迟艾的体重挂在臂间,轻飘飘的。田凤宇猜想,迟艾并不一定睡着,他大概只是想被抱起来,想被陪伴着,就像他们以前在美国那样。因此,没有回卧室去,而是在朝阳的客厅里,选了宽大的双人沙发,让他睡在自己身边。

迟艾蜷腿缩在沙发里,枕着他的腿,象只乖巧的猫。

他们这般依偎着,直到快要中午,小夏蹑手蹑脚地上楼,用口型叫他,意思金如川在楼下等呢。田凤宇拿了个kao枕,让迟艾枕着,随手拿了毯子,盖在他身上,这才转身下楼,还问小夏:“他好象真睡了,怎么刚起来就困?”

“药物催的也有可能,”小夏说,“至少体力上肯定要受影响。”

“那你交代一声,别让人吵到他。”

金如川站起身,跟着田凤宇进了书房,先是急切地问他:“怎么样,搞清楚没有?昨天迟艾怎么会突然失踪?”

“他紧张晕倒了,被阴阳差错地送到别的医院,倒是没有什么。领回来就一直在睡觉,又累又惊地,他怕生人,你知道,折腾得够呛。”田凤宇递给他一杯红酒,“昨晚的酒会怎么样?”

“不错,现在是非常乐观,这几路人凑到一起,那简直是无坚不摧了。据说蔡经年这会儿也着急了,想找上面的人疏通,估计封悦会去搅局的吧!现在时关键时刻,各路人马都疯了。”

田凤宇早就有数,既然康庆能和张文卓凑在一起,这桩买卖势在必得,他关心的是拿到项目以后:“你觉得合作以后,局面如何?”

“还用我说吗?”金如川意味深长:“个个都猴精儿,现在是‘同仇敌忾’,项目到手以后,还不得打个人仰马翻?老板,你得防着那个姓张的,他现在很可能把你当成假想敌,怕的就是封悦拿你来制衡他。”

田凤宇会意地点头,迟艾莫名其妙的失踪事件,他先想到的,就是张文卓动的手脚,意在警告自己小心,不要轻易惹他。他也怕这件事之后,会有更多人盯上迟艾,毕竟他不能身残体弱,不能自保,柏林道上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比比皆是,为达目的,欺软怕硬,凌弱畏强。

金如川把酒会上的新闻和田凤宇说了遍,又把自己预测的新集团结构跟他分析个透彻,看看时间,已经两点多,田凤宇留他用个下午茶,顺便把迟艾叫下楼,他睡一天了,这会应该活动活动。他们走回客厅,佣人已经把茶点准备好,问他用茶还是用酒。

“都准备吧,”田凤宇知道金如川嗜酒如命,而迟艾只能喝茶。“迟艾醒了没有?”

“没呢,午饭也不肯吃。”

田凤宇到了楼上,双人沙发上是空的,但毯子还在。小夏正走上来,看见楞了下:“诶?刚刚还躺在那儿呢,我还问他怎么躺一天了,他说他喜欢。”

卧室的门虚掩着,推门进去,里面却是空的。

“迟艾!”田凤宇喊了声,没有回答,转身看见卫生间的门关着,他敲了敲,问道:“迟艾,你在里面吗?”依旧没动静,他的心突然揪起来:“迟艾?!你在不在?”

试着开门,却发现从里面被反锁。

“迟艾!你在里头干嘛呢?!”

田凤宇这才慌了,开始使劲砸门,惊动楼下的金如川和佣人,纷纷跑上来,管家拿来钥匙,把门打开:迟艾kao墙坐着,左手的动脉被刀片划开,血流了满地……

张文卓听说迟艾自杀,已经是三四天之后的事,他还真是有那么一点儿吃惊,这小瞎子看起来还是挺**的,不会就因为那回被吓唬了,就想不开吧?迟艾的“体检”数据已经传送给专家做鉴定,第一部分传真回来的结果,确定迟艾确实做过整容手术。然而很快调查的人解释说那是因为迟艾在车祸中毁了容。因为拿到了康庆给他的合同,张文卓正忙着跟自己的律师研究条款,又得密切注意外面的风吹草动,忙得分身乏术,只得暂时把迟艾的事,放去一边,暂不理睬。

封悦下了车,田凤宇派的人已经在门口等他,直接带他上了楼。病房里,形容憔悴的田凤宇正抱着双手,在沙发上打盹儿。迟艾枯萎得吓人,只剩一层皮似的,这会儿昏睡不醒,仿佛一片单薄的树叶,来阵风就能吹走了。他冲送他进来的人比了“安静”的手势,不想吵醒他们,在角落里的椅子上坐下来。

但田凤宇并没有深睡,一下就醒来,略微带着歉意说:“刚刚还让他下去接你,转眼就睡过去了,真是。”

“你多久没合眼了?”

“迟艾对这里环境不熟悉,醒来我要是不在,他要发疯了。”田凤宇轻描淡写,似乎这些都是家常便饭:“他特别害怕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

封悦看着他,不知该不该问怎么会突然自杀的原因。田凤宇跟他不避讳,拧开矿泉水,边喝边说:“都是我不好,想把他送去安全安静的地方住段时间,低估了他对我的依赖性,害怕了,就想不开。”

“抢救过来就好,”封悦说,“你是为了他好,但是,可能对迟艾而言,只有在你身边,才是最安全的,你不也这么说?何苦送走他?”

“是,我考虑得不周到,真的就是随口说了,应该斟酌斟酌比较好。”

封悦没有再说,顾虑地看看迟艾,不知道他们这么交谈,会不会影响迟艾的休息。

“没关系的,他失血过多,现在是昏迷,叫不醒的。”田凤宇说完站起身,“我去洗手间洗个脸,你等我一下。”

封悦走到迟艾病床前,轻轻摸了摸他的手。不知为什么,他想起自己十几岁的时候,一次次放弃生命,那几乎是他和封雷之间最激烈的角逐。正好护士走进来,血袋几乎空了,她核对了至少两次,又走到床头,检查那里的病人卡,才把新的血袋替换上去。封悦是医院的常客,对医生护士很多习惯和小动作都了如指掌。如此反复确认,要么病人特殊,要么用药特殊。

他朝血袋上瞅了两眼:“A型,RH阴性。”

“不太常见的血型哦,”封悦假借随口地问了句。

“是,非常罕见,所以才格外小心。”护士微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