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苏两国之间在波兰问题上的对抗产生了潜在的国际影响。事实上,这场危机为解决美国与中国复杂事务中最棘手的难题——对台军售——提供了一个微妙的开端。
去年春天,里根总统对台湾购买美国先进战斗机的请求颇为看好,尽管国务院曾警告他说,此类交易将威胁到非常脆弱的与中国关系正常化的进程。然而,当波兰危机发生后,美国向北京派出了一个高级代表团。《时代》周刊已经获悉,这次访问的任务是告知中国,美国已经决定避免向台湾出售任何一种比现在的F—5E更先进或精密的战斗机。与此同时,美国也敦促中国结束对苏联干预波兰镇压运动装聋作哑的态度。参与这次访问的国务院官员坚持说,双方不是在做交易。但是一些观察家认为,人们很难相信,访问议程上的这两项任务之间没有固有的联系。
事实上,由国务卿亚历山大·黑格、国防部长卡斯帕·黑格以及中央情报局局长威廉·凯西联名签署,并由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戴维·琼斯支持的一份递交给总统的备忘录已经清楚地说明了此行的目的。他们一致认为,向台湾出售更多的F—5E型战斗机完全可以满足台湾现有的防御需求,而不需要给目前台湾想得到的威力强大的F—5G新型战斗机。(F-5E型战斗机于1970年研制,推力达1万磅,飞行速度可达1.6倍音速。台湾获得了诺斯罗普公司的许可,生产了数架该型飞机。诺斯罗普公司最新研制的F-5G型战斗机推力达16000磅,飞行速度可达2.1倍音速。与前一种型号不同,F-5G可以携带雷达制导导弹。)波兰危机加上美国希望北京在反苏宣传攻势上的合作,给这些建议者提供了说服总统拒绝台湾购买更先进战斗机要求的机会。为了安抚台湾的支持者,尤其是里根总统本人,这份备忘录也建议向台北政府出售鱼叉式导弹和救援直升机。1982年1月,里根在与国家安全顾问一起进行的会议上批准了这次访问。支持出售先进战斗机的主要人物理查德·埃伦再也没有坐在国家安全顾问的席位上提出反对意见。星期六,一个由助理国务卿约翰·霍尔德里奇和政治军事事务局副局长罗伯特·布莱克威尔为首的代表团将前往北京。
中国人一直反对美国对台湾的军售,认为那是对中国内政的干涉。在1978年两国关系正常化的声明中,美国接受了北京的立场,即只有一个中国,台湾是其中的一部分,中国的唯一合法政府在北京。反对向台湾出售武器的人士认为,这种行为将破坏邓小平副主席倡导的亲西方的政策,导致中国人将中美关系降格,并推动北京重新与苏联发展亲密关系。但是台湾的支持者指出,1979年的《与台湾关系法》要求美国向台北政府提供“足够”的武器以满足其防御的需要。在总统竞选中,里根争辩说,美国如果抛弃老朋友将使美国所做的一切承诺可信度遭到破坏。
中国对军售问题非常不满,包括上个月(1981年年底)美国向台湾运去了价值9700万美元的老型号战斗机的配件。这种不满不仅表现在中国对波兰问题上的缄默不语,而且还可以从北京不断增多的反美言辞中看出。新华社在上个月发表的一篇评论抨击美国和苏联一样寻求“霸权”,——这是扩张主义的代名词。然而,两星期前北京的《人民日报》发表了一篇社论却暗示,如果美国承认对台出售武器是对中国主权的侵害,那么也许有可能找到一条妥协的途径。“只要这一原则得以建立并得到承认,那么双方就可以通过谈判和其他途径解决这一问题。”社论写道。北京暗示,如果最终停止出售武器的日期敲定的话,它可能会允许美国有某些出售行为。国务院的官员私下里曾与在华盛顿和北京的中国同行接近,商讨一项计划,而那正是霍尔德里奇-布莱克威尔之行要讨论的。截断对台的军售将违反《与台湾关系法》,将无法被里根总统和国会里那些支持台湾的保守派所接受。
美国竭尽全力与北京展开贸易往来,对于这一点台湾政府无能为力,只能不情愿地默许。但问题的关键在于,北京是否能接受这样一个观点:美国向台湾出售F—5E型战斗机是其在军售问题上有所节制的表现,应该受到嘉许而非谴责。许多观察家认为那是不可能的。对于任何一桩对台军售,北京领导人都将毫无疑问地还以尖锐的言辞,指责那侵犯了其国家主权。但是他们是否只是表现在口头,还是真的采取行动那就要看北京权力层认为的轻重缓急了。因为他们发现,就如里根政府现在所面临的情况一样,自己陷入了一大堆的冲突矛盾中。去年,荷兰政府向台湾出售潜艇后,中国驱逐了荷兰驻华大使。尽管这样,许多中国问题专家认为,邓小平不会情愿把中美关系降级,因为这样就等于承认他们推行的亲西方的政策是失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