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偷偷摸摸干正事(1 / 1)

邓铁梅传奇 刘兆林 1204 字 4个月前

邓铁梅和云海青偷偷摸摸绕进一条小街的药铺,进屋并没买药,却坐下要水喝,端了水又不渴的样子,问这问那,还打听公安局的人。药铺老头儿观察半天觉得他们形迹可疑却又不像坏人,便客气地问:“你们偷偷摸摸,干什么的?”

邓铁梅在凤城时曾匆匆进过这小药铺一回,是为追査一个潜逃的土匪,那时他穿警服,这次化了装,又胡子拉碴的,便没被认出来,他问:“听说过邓铁梅吗?”

老头儿:“邓局长,凤城人都知道!”

邓铁梅:“我们偷偷摸摸是来干正事的!邓局长让我们找一个人。”

老头儿:“邓局长肯定是干正事的,都像他,哪能一宿工夫六七百军警都被缴了枪啊!”

邓铁梅:“公安局的郝吉升科长怎么样了?”

老头儿悄了声息:“郝科长称病自个儿脱了警服,在家帮老爹看小铺呢。到这份儿上了,这叫什么国家呀!”

邓铁梅向老头儿打听好郝吉升家地址,然后借买几包拉肚子药算是谢了老人家走了。

郝吉升见到老局长,悲喜交加,酒饭相迎。邓铁梅一顿饭工夫就知道了凤城眼下情况。事变前三天,日本宪兵队长加藤的吉普车就开进县政府,他的宪兵队同时全副武装驻了进去,机关枪把大门,拉了军用电话线。事变第二天早晨,日军铁道独立守备队分两路包围县城,7点多钟就以骑兵中队为先锋冲人城内。我军守备团姜全我团长毫无抵抗,率全团投降。日军命令姜全我以及公安局局长张益三、代理县长李科长,把城内所有武装队伍共650多人统统带到城东北的西箭亭广场,勒令全部缴械。日军兵不血刃也连收条都不用打,就得到长枪600多条,手枪40多支,迫击炮九门,机关枪六挺,子弹12万多发,炮弹1800多发。日军只在事变的第二天早晨,向九道沟宏聚永丝厂上房查看情况的工人开枪,打死了九人。

郝吉升说罢这些情况,借了酒力,有些哽咽着吟了两句诗:“未闻短兵巷战声,平明铁骑满街走!”然后泪下。

邓铁梅又进一步了解到,他当局长时因盗卖国土罪逮捕监押的亲日分子曲明允被放出,他已出面成立了县维持会,与日本人勾结,抓捕了30多名爱国人士。姜全我被日军委任为安东警务局局长,兼鸭绿江地区剿匪司令,他原来所率官兵大多跟随成为伪军。

邓铁梅没料到凤城局势如此严重,感慨地说:“一夜之间啊,天翻个了,汉奸在押犯成了会长,叛徒成了剿匪司令,抗日的将成为被剿土匪啦!”

云海青劝邓铁梅少喝点,免得多日辛劳醉倒,邓铁梅控制不住,仍大口喝酒说:“这他妈世道,堂堂正正的事得偷偷摸摸干了。请吉升兄帮忙,有人知道我回来要是问起,好人就告知真情,说回来拉队伍抗日的,有想抗日的就找他,坏人问就说遭革职没了薪水,到农村混日子的。若真有找的,就说哪儿有饭吃就住哪儿,以后我还会来找你告知下落!”还掏出20个现大洋送他,以便日后把他这里做个联络点。

当夜,郝吉升帮忙找了一挂马车,送邓铁梅二人往偏远的西部山区去了,那边有他几个旧部和几户亲戚。一路遇有认识人家便住上一宿,串联旧友新人。数日后,经过了卡巴岭、岔路子、周家堡子、石柱子、尖山窑等村屯,到了距凤城130多里的岫岩县小汤沟村。这里山陡路险,村子都靠山邻水,若在此建立武装据点,易守难攻,最为有利。尤其是,邓铁梅有个亲弟弟的岳父住小汤沟村的顾家堡子,叫顾润堂,是全村最有财力和号召力的大户士绅,曾当过私塾先生,知书达理爱国心很强,家里还有个在北京读书的孙子,接受外面信息较多。这顾润堂早就仰慕邓铁梅的人品,把他视为大丈夫。弄清邓铁梅找他的意图后,顾润堂主动腾出一间屋子,欢迎邓铁梅住下。几天后顾先生就和邓铁梅两人处得极为投合,所以他亲自出面,替邓铁梅传信,把穿村而过的哨子河连着的好几个地方的人物请到他家,邓铁梅又叫云海青把沿途联络下的几个可靠人物一并请来,共有九人,基本是邓铁梅当公安局局长时的旧部、云海青在东北讲武堂上学时的同学及和顾先生相投的小学校教师、村里有威望的头面人物等,有黄花甸子的孙耀先,尖山窑、文家堡子、石柱子堡等屯的保甲队长黄香久、宋子樵、文立宾、王希辰、王者兴。

九人第一次聚会那天,顾润堂亲自给大家泡上家里最好的茶叶,——敬斟后打场说:“请大家边喝茶边听省里黄显声将军派来的邓司令讲话!”

黄显声是凤城人,在座的都知道,在小汤沟一带也有极好口碑,一听邓铁梅是他派来的,都很提神。

邓铁梅站起身以示尊敬说:“我和东北军少校云海青,确是黄显声将军委派而来,所受任务是发展‘东北民众抗日救国自卫军’。目前黄将军和省府都在锦州办公,因铁路沿线日寇盘查太严,不便带更多的人。”他边说边拿出黄显声的亲笔委任状念过了。“云海青少校虽是我助手,但他东北讲武堂毕业,又在东北军驻锦州某部带过兵,是优秀军官。我们的任务,是仰仗各位德高望重的乡亲朋友,尽快组织起救国自卫军来,抵制日军对辽东地区的侵略。”

在座各位——看过黄显声的委任状后,顾润堂特意补充道:“黄将军就是咱凤城县人,现已是抗日名将,给凤城人长了脸。邓司令是本溪人,又是我女婿的亲哥,离家三年都没回去看一眼,就到咱这儿建立抗日救国军,我们小汤沟一带的父老乡亲,没有不舍命相陪的道理。等日本鬼子被打败那天,我们顾家堡子,是要立大石碑的,那时候,大石碑会刻上我们各位名字的。政府不刻,我顾润堂出钱刻!”

到会的人本来就有仇日底火,邓铁梅的威望和黄显声将军的委任则如火上浇油,顾润堂的话又如煽风助火一般。邓铁梅乘势大讲了一番当前形势,说黄显声将军在锦州直接受张学良少帅指挥,东北军早晚会打回来,等等。

顾润堂家这一团火很快烧出屋外。土生土长熟悉当地民情地理的这一帮人,拿了邓司令分头写下的亲笔信,四出宣传联络。效果之快出乎邓铁梅意料。第二天石柱子堡的保甲队长王希辰就从附近各村借到一些大枪,还领来几十个人。不到半月,就征集到各地甲总、民团和养枪护院人家捐送枪支300余条,应招报名参军者已有180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