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妇女除了做贤妻良母之外,还要承受工作上的压力,为什么还必须替丈夫的把关?
如果,我们女人不再去做男人的守门员,而把时间花在造就自己上,我想,每个女人就都可以使自己活得更愉快、更美好,从而成就更大的事业。
很多做母亲的向我抱怨,她的儿子不爱念书。我反问她:
“你自己有没有每天念书呢?”
“我每天都那么忙。”她急急地解释,“哪有时间念书。”
“身教重于言教。一对肯念书的父母,他们的孩子不需要父母耳提面命,自然会念书。”我告诉她。
同样的道理,一个把时间和精力都花在看管丈夫这件事上的女人,如果肯造就自己的话,虽不能保证她的婚姻不出问题,但是最起码当丈夫有外遇时,她不至于满盘皆输。为什么女人一旦知道丈夫有外遇之后,往往愤怒得不知所以,包括我在内?因为我们把所有的精力和时间都投注于家庭、丈夫的事业、丈夫的,弄得自己筋疲力尽,没有时间管自己、造就自己甚至没有自己。一旦我们所下的注输了,我们什么也收不回来,只有蚀本。
当年我在做×太太的时候,忙碌之余常觉得很空虚,我非常清楚,不论我怎么努力使我先生成功,在外人眼中成功也只属于他,不是因为我。这是很多女人在婚姻失败后,心理无法平衡的主因。她付出了很大的心血和代价去造就她的丈夫和家庭,遇到仳离时,却是什么功劳也没有,甚至连苦劳都被忘记。
因此,我建议所有的女性要建立分散投资的观念。你的事业应该是主要的、长久的投资,其次是你的人际关系,然后才是你的婚姻,它只能占有三分之一,甚至更少一点。千万不可只投资一种股票——你丈夫的,一旦遇上跌停板,你就会损失惨重,一败涂地。
我的同学、朋友知道我的成长过程,都觉得我今天很有成就。我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成就,就算是有一点吧,那也得归因于我不再把时间花在另一个男人身上。
婚姻是绝对要用心经营的,但是我们更需要用心经营自己。
十三年前在美国休斯敦,我仍是“外事官员”夫人的时候,每次宴会,我们夫妇和“总领事”夫妇就一齐站在门口,欢迎那些来赴宴的美国贵宾和当地侨领。我总是跟在“总领事”太太后面招呼客人,尽一个“外事官员”太太的职责。那时候,我没有任何头衔,我的头衔只是×太太,那是我丈夫给我的,而我则努力地扮演这个角色,希望有朝一日我的先生能够坐上有关部门负责人的位置。主管只有一个我不敢奢望,负责人却有两个,我不是对我前夫的能力有信心,而是对我自己的能力深具信心。在我们的婚姻存续期中,我一直是比我先生能干,我相信凭我这么能干,一定能让他当上有关部门负责人,而我则是部门负责人的夫人。
自己的天空
从前的我,就像古代的那些女人,最了不起的自我期许就是通过丈夫和儿子实现自我价值。
我曾经想象,有一天我死了出殡,人家会给我一个什么样的头衔?在我生前,我是有关部门负责人的夫人,我有一个做大官的丈夫,或者我的丈夫比我早走,我有一个做大官的儿子,儿子之后还有孙子,他们都是非常有出息的男性,而他们的成功都是我造就出来的;当我死后,我被尊称为×母施太夫人,备极哀荣。
如今我已经从幕后走到幕前了。从×太太时代,到今天成了妇运健将,时间只有十三年,可是我个人的心态上却有一个世纪以上的距离。从对传统角色的认同,到走出婚姻,我终于变成了一个独立自主的女性。
有人也许要问我,会不会觉得后悔,因为我“部门负责人的夫人”的大业没有完成。
我后悔吗?一点也不。相反,我为自己感到骄傲,因为我现在所有的头衔,都是我自己创造出来的。这些头衔在那些官太太眼中,也许是一些无聊到家的头衔,譬如妇运健将、婚姻辅导专家、作家、社会工作者,但这无关紧要,重要的是我对自己的角色很满意。
是精神病,还是烈士?
六年前,有一个九十分钟的节目邀请我上电视谈个人婚变的感受,在接受访问之前,我曾经考虑再三。我想,我毕竟不是诺贝尔奖得主,也不是领什么文学奖,我是去现身说法谈离婚的,在如此保守的社会中,别人只会当我是精神病,想出名想疯了,借离婚来出风头。我应该去当烈士吗?然后我又想到,简春安教授说:“离婚者是最寂寞的受害者,他们只能躲在暗处疗伤。”今天我已经走出离婚的阴影了,但是那些坐在黑暗中哭泣的女人需要帮助,我能帮忙为什么不?最后我接受邀请,开开心心地面对镜头,如长江黄河般滔滔不绝。
节目播出以后,很多人写信给我,还有人在信中向我求婚,都不外乎是说,像我这么好的女人怎么会被抛弃呢?他倒很乐意接受我。这类的请求我当然不予理会,真正的鼓励才是我需要的。吴静吉先生到我们学校演讲那天早上,我们在校门口遇上了,他对我说:“施寄青,我在电视上看到你了。”
我感到一阵赧然。他又说:“我知道你在做什么,我很佩服你的勇气。”
这句话最值得安慰的是,有人了解我!
这就是我第一次作婚姻辅导——在电视上,如果它算数,也是后来我成立“晚晴协会”的原动力。离婚女人本来就令人注目,而我又到处作秀,才让人家知道离婚女人也有我这等凶悍的,这就叫强棒出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