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在谈论AI和机器人时，通常会被问到一些问答。到目前为止，观众问得最多的问题都类似于：“我的孩子今天应该学习什么，以确保他们将来能够就业？”作为一个有四个二十岁以下孩子的父亲，我也仔细思考过这个问题。

假设第一种可能性是真的，也就是说，如果所有的工作都被机器人夺去了，那么领导理论大师沃伦·G.本尼斯(Warren G. Bennis)的预言也将成为现实：“未来的工厂将只有两名雇员——一个人和一条狗。”人的职责是喂狗。狗的作用是防止那个人接触设备。换句话说，没有机器人不能做的工作。

但如果可能性二或可能性三成为现实，那么就会有机器人无法胜任的工作。它们会是什么样的？评估任何工作被自动化替代的可能性的一个好方法就是我所说的“培训手册测试”。想想从事你的工作所需要的一整套工作岗位说明书，其中涉及工作的所有细节、意外情况等。那份文件得多长？说明书越长，也就说明需要解释的情况、特殊案例和异常就越多。有趣的是，在调查中，绝大多数人认为自动化会毁掉大批工作岗位，但同时他们也认为自己的工作岗位是机器人无法涉足的。换句话说，大多数人认为他们的工作手册很长很复杂，而其他人的工作手册很短很简单。

培训手册测试之所以有效，是因为编写关于如何做一项工作的手册有点像编程计算机或机器人来完成一项工作。在程序中，每一步、每一个偶然事件、每一个异常都需要仔细考虑和处理。

有人想知道是否有一些工作是不能写下来的。谁能通过一套指令来创作奏鸣曲或写出一部伟大的小说呢？你如何回答我们提到的基本问题可能决定了你对此的看法。对于那些认为自己是机器的一元论者来说，创造力并没有什么神秘之处使得机器无法掌握，而持截然相反意见的人则把创造力看作是一种特别的、独特的人类能力。

下面是几组工作，不管你对机器人能力的看法如何，它们应该是长期稳定的：

机器人能做但可能永远不会做的工作：有些工作是相当安全的，很多人都可以做，不管他们的智力、受教育程度或财力如何，因为尽管机器人能做这些工作，但对它们来说，这样做没有经济意义。下面来想想在未来100年里，人们偶尔才会需要的那些工作岗位。

我住在一栋建于19世纪的房子里，里面有几个壁炉。我想要使用它们，而不用一直提心吊胆它们是否会把房子烧掉，所以我叫来了“一个家伙”来修复旧壁炉。他看了一眼，然后开始滔滔不绝地说：“很明显在19世纪的某个时候，它们还没有被重建。当时，英国有一份报告规定……”然后他又谈到十几件和壁炉有关的事，我已经走神了，因为很明显，这个人比我遇到的任何人都更了解壁炉，或者他是一个看起来有说服力的骗子，我永远也猜不透他。不管怎样，结果都是一样的，我雇他来维护我的壁炉安全。他是一个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被机器人取代的典型代表，他的职业将长期保持，以至于他的子孙后代都可能会继续从事这一行业。

有很多与之类似的工作：修理古董钟，平整横梁房屋，修复古典吉他等等。但是要确保你正在处理的对象不会消失。所以成为世界上最好的录像机修理工并不是我建议的职业道路。

我们不想让机器人做的工作：由于种种原因，有些工作我们不想让机器做。这个情形很简单，仅举几个例子：橄榄球运动员、芭蕾舞演员、精神导师、牧师和演员，此外，还有一些工作有一些怀旧的成分，比如铁匠或蜡烛匠。

不可预测的工作：有些工作非常捉摸不透，以至于你写不出岗位指导手册，因为其本质是不可预测的。我曾经担任过几家公司的首席执行官，我的工作基本上是：每天早上来解决遇到的所有问题，捕捉所有出现的机会。坦白说，很多时候我只是即兴发挥。记得有一天，我审查了一份租赁协议，后来集思广益想为新产品命名，最后还抓住了一只从天花板瓷砖上掉到办公桌上的大老鼠。如果有机器人能做到这一切，我今天就会为它付定金。

需要高社交智商的工作：有些工作需要与他人进行高水平的互动，通常还需要出色的沟通能力。比如活动策划人、公共关系专家、政治家、人质谈判专家和社交媒体总监，这只是其中的几个例子。想想那些需要同理心、愤怒或**的工作。

现场工作：机器人很难完成需要就地应变的工作。机器人在完全受控的环境中，比如工厂和仓库运转良好，而到了临时环境例如苏阿姨的阁楼，情况就不一样了。类似的工作我能想到两种：护林员和电工，但还有更多。

需要创造力或抽象思维的工作：让计算机做需要创造力或抽象思维的工作，即使不是不可能的，也是很困难的，因为我们甚至不了解人类是如何做这些事情的。这种类型的工作包括作家(耶，我就是!)、商标设计师、作曲家、文案策划、品牌策划师和管理顾问。

还没有人想到的工作：所有这些新技术将创造无数的新工作。考虑到很多现有工作都是进入20世纪以后才出现的，有理由相信更多的新职业就在眼前。市场研究公司弗雷斯特预测，在未来10年内，美国将惊人地创造出1270万个新工作岗位，用于制造机器人和开发驱动机器人的软件。

小测验：机器人能做你的工作吗？

这些是一些不太容易被自动化影响的工作。如果你想用一个快速测试来评估特定工作被自动化的可能性，我提供了以下内容。这是十个问题，每个问题的答案都可以在0分到10分的范围内得分。对于每个问题，我都举例说明了一些0分、5分和10分的例子。我的例子意在展示极端(0分和10分的情况)和中间情形(5分的情况)，你不应该仅仅用这3个数值来评分。可以使用7分、2分和9分，甚至偶尔使用2.5分。做完后，把它们都加起来。越接近于0分，你就越不可能从老板那里得到一个意外的解聘通知。越接近100分——你是否已经开始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你的背上呼吸，那么这可能是机器人的冷却风扇，它即将取代你的工作。

1.你的任意两个工作日有多么相似？

10　相同(数据录入员、快餐店的订餐员)

5　有些相同，有些不同(银行出纳员)

0　完全不同(电工、电影导演、警察)

2.你的工作是否要求你去不同的地方，不同的房间也算？

10　不(“我整天站在一个地方接受订单”或“他们全都知道我可能在博拉博拉岛”)

5　有一些位置移动(医院护士)

0　是(室内装潢师、导游)

3.有多少人从事你的工作？

10　很多：这是一份大家都知道的既定工作(医生、律师、教师、园丁)。

5　一些：有些人可能听说过这个工作，但很少有人了解(布景设计师、跳伞教练、诚实的政治家)

0　很少：我必须向人们解释我是做什么的(作品经纪人、报关员)

4.你的工作需要多长时间的培训？

10　几天(保管员)

5　几周(油田钻工、商业渔民、空乘人员)

0　几个月或几年(牙科保健师、汽车机械师、锁匠)

5.你的工作是否有非重复性的动作要求？

10　没有(程序员、收银员)

5　一些(保安)

0　有(舞蹈教练)

6.最难的工作决定需要多长时间完成？

10　2秒以内(电影票销售、收费亭操作员)

5　2～5秒(房屋油漆工)

0　5秒以上(出庭律师)

7.你的工作是否需要与人建立情感联系或需要个人魅力？

10　不需要(打字员、建筑工人)

5　需要一些(律师、销售员)

0　需要(喜剧演员、儿童心理学家、市长)

8.你的工作需要多少创造力？

10　不需要(仓库工人、流水线工人)

5　需要一些(厨师、旅行代办人)

0　需要很多(作家、网页设计师、花店店主)

9.你直接管理员工吗？

10　不(空乘人员)

5　管理一些(餐厅经理)

0　管理，我还做指导和培训(警察局长)

10.会不会有其他人和你的工作方式一样？

10　会，完全一样(打字员)

5　接近，可能有75%一样(牙医、房屋油漆工)

0　完全不同(编剧)

你能想出一个完美的“0分”工作吗？根据我的统计，“人质谈判专家”的总得分接近10分，仅仅是因为他不管理任何人。“与新手搭档的人质谈判专家”很可能是0分，因为他要管理和培训新手，这一项就可以减去10分。重建我烟囱的那个人可能在他的工作岗位上得到22分；其中10分是因为他没有管理任何人，7分是因为这个工作不需要太多的魅力(他需要一点销售魅力)，5分是因为这个工作只需要一些创造力。

我们的目标不是找到一份接近0分的工作。任何低于70分的都是安全的，足以让你拥有一个漫长而辉煌的职业生涯。有很多“100分”的工作。在快餐店为你点餐的人可能非常接近100分。

将来会不会有一些人完全无法与机器竞争上岗？这取决于这三种可能性中哪一种会发生。

第一种可能性是最简单的情况。在这种情况下，几乎没有什么事情是机器不能做的。出于怀旧的原因，人类可能还会从事一些工作，但对我们其他人来说，人类具有经济价值的时代将会结束。卡尔·马克思曾说过：“生产了太多有用的东西，却造就了太多无用的人。”这一可能性的实现将证明他的正确性。

第二种可能性也涉及失业人员。它背后的核心思想是，将有大量低技能工人无法与机器竞争。从这个角度来看，未来的经济价值等级体系从高到低依次为：技能人才、机器人、低技能的工人。

在这种情况下，不用多长时间，机器人就能做很多低技能的工作。每替代一份工作，失业的非技术工人的数量就会增加，非技术工作岗位的数量就会减少。因此，世界上将会有越来越多的非技术工人竞争越来越少的非技术岗位。

有些人认为，我们已经见证了这种情况发生。为了支撑他们的观点，他们提出了劳动参与率(the labor participation rate)A，这个指标表示了目前工作的成年人占所有成年人的百分比。2000年该指标达到峰值(即67%)，现在下降了大约4个百分点。这一结果意味着越来越多的人完全退出了就业市场。放弃一切，就此打住(失业率只反映了正在找工作的人，所以这些人没有计算在内)。

事实证明，周期性经济周期因素和婴儿潮一代的退休是造成劳动参与率下降的主要原因，但有1%左右的下降不包含在内。这1%是未来事物的先兆吗？当然，我们预计劳动参与率会随着我们变得更富有而下降，对吧？也许夫妻双方都不用再工作了，或者也许某人今年得到一笔巨额奖金，他打算休一年的假。我认为，我们很难把失业工人失去工作并对获得新工作不抱希望的说法投射到这些数据上。众所周知，很难从经济数据中得出心理结论。

另一些人指出，自2000年以来，我们的生产率不断提高，同时工资水平持平，就业增长缓慢。他们将这种数据组合视为一个确定的迹象，表明雇主通过投资技术而不是人力来发展业务，从而降低了对人力的需求。将经济数据与机器人抢占劳动岗位联系起来存在两个问题。首先，无明显起伏的就业市场始于2000年，并持续了大约15年，在这期间我们经历了几次经济衰退、金融危机、贸易增长等等。目前还不清楚自动化是否是根本原因。其次，在美国，2015年的收入中位数的增长是有史以来最大的，超过300万人摆脱了贫困。

最后，如果第三种可能性发生，就不会有失业的人。但这真的可能吗？随着机械化和自动化程度的提高，肯定会有一些人跟不上时代的步伐，最终有些人无法参与就业市场竞争，对吗？A劳动参与率(the labor participation rate)，是经济活动人口(包括就业者和失业者)占劳动年龄人口的比率，是用来衡量人们参与经济活动状况的指标。

不对。假设一个人只要没有受到身体或精神衰弱的折磨，就不会成为低技能的人。智商为90和智商为130的人在玩《危险边缘》的时候差距似乎很明显，但在现实中，从大格局来看，差别是微不足道的。这一观点是著名的波兰尼悖论(Polanyi paradox)[11]的基础。1966年，迈克尔·波兰尼(Michael Polanyi)提出，人类知识的广阔领域包括学习力和技艺，这些知识可能解放我们的意识。例如，想想烤蛋糕的所有步骤。把盘子拿出来，熔化黄油，打碎鸡蛋，搅拌面糊，在蛋糕上撒上糖霜，等等。事实上，任何人都可以不假思索做到这一切。但是人类的能力不仅在于做蛋糕，还在于我们都能做的其他10 000件事，比如发现配偶心情不好、刷牙或骑自行车。我们都是巨大的能力仓库。但是因为一个人可以做10 000件事，另一个人不但可以做那10 000件事，并且还知道房地产规划，所以我们说第一个人的技能低，第二个人的技能高。但事实并非如此，因为他们都拥有99%或更多的相同技能。

从计算机的角度看，医生和码头工人之间没有什么不同，他们都能够完成模式识别、理解社会背景以及归纳和演绎推理。此外，他们也能阐述自己的感觉，流利地说一门语言，转动门把手，系好自己的鞋带。船长向码头工人解释他的货物清单和医生向病人阐述他的病情并没有什么不同。

另外，那些认为有人无法学习新的工作技能的观点，低估了人类的潜力。认为从事某种非技术工作的人已经达到了他能力的上限是完全不正确的。以我的经验，大多数人都觉得他们能做的比要求他们做的更多。如果有机会承担更具挑战性的工作，以换取更多的地位和金钱，大多数人倾向于接受挑战。人们想要有意义、有目标的生活，当然，如果能得到的话，他们还想要更高的工资。我们雇用一个人盖屋顶的唯一原因不是因为那个人只会盖屋顶，而是因为我们还没有发明一种机器来盖屋顶。因此，尽管盖屋顶的人可能有能力管理20名工人，并提出一个积极的创收计划，但屋顶需要铺瓦，而没有人制造出盖屋顶的机器来接替这个人。

当90%的人务农时，剩余10%的人无疑会认为这90%的人没有其他能力。如果认为这90%的人可以成为实验室技术人员、市场总监和冰雕师，这种想法让那10%的人觉得荒诞可笑。他们会这样说：“这90%的人只是普通的农民。”

但他们种田是因为我们需要农民，而不是因为他们只能做这些。我坚信，很大一部分劳动力需要从机器能做的苦差事中解放出来。

想象一个以修剪草坪为生的人，让我们叫他杰瑞(Jerry)。杰瑞高中毕业，但没受过更多的教育。此外，假设有人开发了一种售价较低的自动割草机，而杰瑞突然发现割草机这个行业的利润已经跌到了谷底，他能做什么呢？

记住，在可能性三的观点下，杰瑞实际能从事的工作有很多很多。杰瑞所要做的就是找到一种增加自我价值的方法。然后他就能得到一份工作。例如，杰瑞可能会在网上学习如何种植和维护葡萄藤。这不是一个很大的能力变化，对吧？我并不是说杰瑞会成为一名园艺家。他只是读了足够多的书来学习如何种植和培育葡萄。然后，他开始挨家挨户地宣传在家自己栽培葡萄的乐趣。见鬼，我会购买他的服务。

然后，20年后，葡萄藤机器人公司推出了一种机器人，它可以种植比杰瑞更好的葡萄藤。那么杰瑞要如何应对呢？他可以阅读维多利亚时代的园林绿化书籍，然后，挨家挨户地游说，按照古老的方法和惯例，精准地种植灌木和花卉。但总有一天这份工作也会被机器人取代，但那时杰瑞已经退休了。

有谁能说杰瑞“失业”呢？他是已知宇宙中最复杂、最全能的物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