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可曾注意到,那位宝姑娘,对李大哥有什么不同?”
从李家出来后,邢岫烟一直在沉思什么,等到林黛玉问起,她便这么问了一句。
林黛玉回想了一下,然后就笑道:“姐姐多心了,宝姐姐与李大哥,不过是因生意上的事情,多了分默契罢了。”
以她对宝钗的了解,宝钗就算真的对李昭有意思,甚至是倾心于他,也不可能与他有什么嫁娶之念。
那位宝姐姐,性子里可傲着呢,就算不能飞上枝头当凤凰,也绝不甘当落地的鸡。
当然,邢岫烟患得患失也是很正常的,于是黛玉便又道:“不如我再去催一催父亲?”
邢岫烟哪里不知道这丫头又是故意要调笑自己呢,其实以目下的情况来说,催一催也是应该的,但邢岫烟知道此事原不是能催出来的。
李昭在等,林如海也在等。
她自然,也只能等着。
黛玉这时又叹道:“我原还以为,李大哥做了绣衣卫,就算不学他们去逞威风,也不会有什么凶险,没想到会碰上这样的事情。”
只是她知道男儿家的事情,自己也不好伸手去管的,就算李昭真把自己当妹子,却也没有妹妹管哥哥的道理——当然,薛家那是例外。
就像她不会劝着宝玉去读书,自然也不会劝李昭不要去行这凶险之事,明哲保身。
何况她也知道,李昭既然已经选上了这条路,那这便是他向上的途径,只有不断立功,才有望得到提拔,然后以皇帝对他的赏识或许他有机会成为南镇抚司中的指挥佥事。
指挥佥事可是正四品武官,这已经算是普通人升迁的极限了,再上去的三品那可都是一方大员的级别,没有征战沙场开疆拓土之功,或是家世的支持,武官的品级也就到这里了。
而李昭现在只是个正七品的总旗,还差得远呢。
林黛玉突然回过神来,注意到邢岫烟看着自己,顿时奇怪道:“姐姐那样看我做甚?”
邢岫烟摇了摇头,然后突然失笑了起来,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林黛玉更觉得奇怪了,追问邢岫烟却只说无事,林妹妹哪里相信,只觉她一定是想着什么取笑自己的事情。
但邢岫烟怎么都不肯说,她便轻哼一声,然后想了想,凑到了旁边紫鹃耳边说了些什么话。
邢岫烟好奇道:“你们却又偷偷说些什么?”
林黛玉回头笑道:“姐姐不与我说,你方才在笑什么,我自然也不告诉姐姐我说了什么。”
邢岫烟愣了一下,又是失笑着摇摇头,然后突然想到什么掩住嘴巴。
林黛玉却是一眼看破,说道:“姐姐休要这样糊弄人,莫以为我不晓得,你惯爱扮戏糊弄我的。上过你两回当,哪里还肯再吃你的亏?”
说着间,她跟邢岫烟对视一眼,倒是十分默契的同时掩嘴笑了起来。
旁边的紫鹃却是觉得心好累,两位小姐什么时候才能像自己这样成熟点?
……
而在李宅里面,宝钗正寻香菱说话,问了下她有什么缺的,需要的,尽可以和她说一声。
倒不是嫌弃李昭家里简陋,只是大概例行问问,再看看香菱会不会透露些底来。
薛宝钗虽然无意探究李昭的根底,但透过香菱这身边人多了解一些,也有助于之后维持关系。
香菱却又一板一眼的说道:“老爷说了,往后我便叫做英莲了,甄英莲。”
宝钗愣了一下,然后看着香菱那认真的模样,心里却不禁叹了口气。
一方面觉得哥哥没能有这么一个听话懂事的陪伴着有些可惜,一方面却又觉得她现在这样倒也挺好。
本来她还担心香菱这性子,来了李昭这儿会不会受那先来的金钏儿欺负。
而且不管李昭是聪明是糊涂,他也是个男人,不会在意后宅夫人之事,只会顾着自享乐的,所以香菱若是受了什么委屈,他知道了怕是也不会在意。
香菱又是个能忍的,只怕都不愿意说出来。
金钏儿虽是从王夫人身边出来的,但因为先前她跟宝玉的事情,让宝钗对她印象大坏,回头又听说她逗留在李昭家里,然后过不多久就直接上位为妾了,薛宝钗自然觉得此女工于心计。
香菱到底是从他们薛家出来的,而且往后也需要靠她加深与李昭这边的联络,所以宝钗自然会关心她的处境。
不过这回来看,并无什么大事,香菱这孩子虽是能忍,但又并非是藏得住心事的,总能看出来,但目前来看,她似乎适应的很好。
而鸢儿那边也没什么可说的,她总不可能跟宝钗说他们行房的事情,宝姑娘可还未经人事呢。
既然这样,宝钗倒是可以放心,不过还是嘱咐道:“这趟我过来之前,妈妈还把我叫去,嘱咐我告诉你一句,若能得空与李大哥说一声,让你回去看看。
“你在这边过得好,回去看她一说,她自然也会高兴。若是你有了什么委屈,我们可都能瞧得出来……”
“宝姑娘,英莲过得很快活,也没有什么委屈,就是干娘送的那些东西,老爷也没有动分毫,都让我攒着,我又让鸢儿收起来哩。”
虽然是不公开的“嫁女儿”,但既然有了两边确认的名分,薛姨妈当然给她准备了不少嫁妆,薛家现在啥都没有就剩下钱了。
而且“黛安芬”的生意做起来后,价值也在逐渐显现,尤其是人脉的拓展,对于其他生意也有利好。
这其中不得不说宝钗的功劳甚大,若她是男儿身,说不定真能恢复薛家昔日的荣耀。
不过李昭本人也在“黛安芬”中占股,再加上给南安太妃她们治病获得的“诊金”,就算养着这么个宅子、两房小妾和家里这几口人,也完全没有压力,自然也不可能看上香菱的家装。
当然,为了以后可能的大家庭,李昭也在开拓其他方面的可能。
只是这医术不能随便施展,需要有所抉择,要不然开了个口子就容易不胜其烦;而符箓的名声虽然传出去了,但都当自己是个“业余爱好”,没几个当真的,自然也不会来找他买买了。
暂时没有急需的,李昭倒也不急了,先顺其自然。
不过此时在“病床”上看到薛蟠的眼神跟着旁边的身影乱瞄之后,他顿时摆了摆手,没好气道:“你到底是来找我探病的,还是来看什么人的,眼珠子都往哪儿瞅呢?”
薛蟠讪讪一笑,将放在平儿身上的目光收了回来,然后啧啧称奇道:“李兄弟这又是从哪里找来的一个美人儿,你这府上可是阴盛阳衰啊。”
李昭冷笑道:“这还刚巧了,就不是我府上的,是琏二哥的通房丫头,你敢去与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