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多年前的时候,在东普鲁士柯尼斯堡的一条小路上,每天下午三点半,总会有一个不到五英尺高的人准时出现。他的生活非常有规律,每天总是在相同的时间,做着同样的事情。只有一次,下午三点半的时候,镇上的人们没有看到他出来散步。事实上,那一次,他正沉浸在阅读卢梭的《爱弥儿》的喜悦之中,以至于忘记了出门散步的时间。这个行为刻板得像机器一样的人,就是康德。
伊曼努尔·康德,1724年出生在东普鲁士的首府柯尼斯堡,是著名哲学家,德国古典哲学创始人,启蒙运动时期最重要的思想家之一,其学说深深影响近代西方哲学,并开启了德国唯心主义和康德主义等诸多流派。就美学领域而言,康德主要讨论了一个问题,那就是,真、善、美三者之间的关系。而他的结论是:美是道德的象征,是真与善的中介。
从中世纪到文艺复兴,人们的审美趣味不断发生改变。最初,人们对小巧精致的东西情有独钟。但是,随着浪漫主义运动的到来,人们对小东西丧失了兴趣,转而喜好高大奇特,甚至带有粗狂意味的崇高事物。很快,这种新兴的审美趣味也传到了德国,身居德国的康德也受到了影响。
在康德之前,关于崇高与美的关系,已经有很多文艺理论家探讨过,但都只是些零星的言论,不成系统,也不深入。到了康德,对崇高问题的探究,比以往任何美学思想家都要深远。
美的分析与崇高的分析,是康德审美判断理论的两个方面。在美的分析中,康德主要探讨了纯粹美,并认为美只涉及对象的形式,而不涉及它的内容意义、功效目的。但在崇高的分析中,康德一改他在美的分析中的论调,认为崇高对象是没有形式的,并且强调崇高感的理性基础。这里,康德思想出现了前后不一致的地方,但这是可以理解的。因为写作《判断力批判》的时候,他的思想是不断发展变化的。
虽然崇高与美在某些地方存在相同之处,但是在康德这里,却更强调二者的不同之处。康德说,美与崇高,首先在所产生的愉悦感的种类上是不同的。美是直接地引起快感,与维系生命的感觉是一致的。而崇高是间接地引起快感,先是阻碍生命力,接着激发更为强烈的生命力。其次,美所产生的愉悦是积极的快感,人的心灵直接单纯地受到对象的吸引;而崇高感所产生的愉悦是消极的快感,人的心灵遭遇到的不是对象的吸引而是排斥。
然而,这几点在康德看来,并不是美与崇高最为重要的区别。他认为,最重要的区别在于,美主要涉及对象的形式,而崇高则存在于人的心灵之中。美之所以在对象的形式,是因为这种形式与人的想象力和理解力相互契合一致,因而产生快感。而崇高的对象在形式上,与人的想象力和理解力是背道而驰的,甚至压制着人的想象力。所以,崇高对象的快感并不是从它的形式而来的。因此,康德主张,真正的崇高涉及的不是对象的形式,而是与人的心灵不符合的形象之外的一种理性观念。
分析了美与崇高的区别后,康德又提出了崇高的分类。在他看来,崇高主要有两种:一种是力量上的,一种是数量上的。
关于力量上的崇高,康德将其局限于大自然中的事物,认为这样的事物对人一方面要有巨大的威力,另一方面这种威力又不能使人屈服。巨大的威力,可以让这样的事物成为一种令人恐惧的对象。但是,人们见到它,不是逃避,而是感到欣喜。
关于数量上的崇高,康德认为主要涉及的是事物的体积。对于体积,人的感觉器官所能容纳的范围是有限的。这是因为,在大的事物之上,还有更大的,一直到无穷大。因此,人的感觉器官和想象力在感知大体积的事物的时候,始终存在着一个界限。
对崇高事物的丈量,人们不能凭借外在的单位尺度或者概念进行。在康德看来,外在的单位尺度和概念,只是数学式或者逻辑式的掌握事物的方式。对于崇高事物本身的评估,只能从主观的审美方式出发,采用无限的标准。一般而言,人们在进行这种评估的时候,会产生两种矛盾的心理。一方面,面对事物,人们想要凭借理性掌握事物的整体;另一方面,崇高的事物,由于其巨大的体积,总是超越人的想象力所能达到的极限。当想象力无法满足理性的要求,遭遇重大挫折时,人心中原有的超感性功能的感觉便被唤醒了。这种超感性功能的感觉被康德称为理性观念。至于理性观念究竟是什么,康德一直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在他看来,理性观念只是把事物作为一个整体来对待的能力,它可以超越人的一切感官功能。不过,理性观念是没有具体内容的,因而只是一种抽象的感觉。当人们的感觉器官没有办法见出崇高事物的整体时,理性观念就被唤醒,帮助人们见出崇高事物的无限大,看到崇高事物的整体。
安贫乐道的康德
和许多伟大科学家与艺术家一样,康德一生都不富有,而在金钱的问题上却留下了很多有趣的故事。这位有巨大贡献的哲学家经常声称,他最大的优点是不欠任何人一分钱。他曾说:“当有人敲我的门时,我永远可以怀着平静愉快的心情说‘请进’。因为我肯定,门外站着的不是我的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