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早区分古典与浪漫的人(1 / 1)

在美学理论中,文艺与现实生活的关系,是最令人头疼的一个问题。历史上,从亚里士多德、柏拉图开始,关于这个问题,美学家们就众说纷纭,始终没有一个定论。在比较知名的美学家中,能比较正确而又不失公允地解释说明这一问题的就要数歌德了。

歌德,德国文艺理论家和美学家,1749年出生于法兰克福镇。从青年时代起,歌德对德国的民间文学、荷马史诗,以及莎士比亚的作品,怀有浓厚的兴趣。在美学思想方面,歌德受到狄德罗和莱辛的影响最大。与启蒙运动的美学家相比,歌德的美学思想拥有更多的辩证内容。

关于文艺与现实生活的关系,歌德认为,一切文艺作品都是来自于现实生活的。现实生活是文艺作品得以成形的基础,文艺作品是不能也没有办法脱离现实生活的。在与朋友艾克曼的一次谈话中,歌德鼓励朋友说,世界和生活的范围是极其广阔的,内容也是丰富多彩的,所以人们不会缺乏创作诗歌的动因。然而一旦写出来,诗歌又必须是应景即兴的诗。换句话说,现实生活既要为作诗提供机缘,又要为作诗提供材料。一个具体的情景,通过诗人的处理,就可以成为具有普遍性和诗性的东西。来自现实生活,扎根于现实生活,这就是应景即兴的诗歌。而对于那些没有现实基础的诗歌,歌德的态度是消极否定的。歌德还告诉朋友,千万不要以为现实生活缺乏诗意,这是错误的想法。诗人的工作在于,以他自身的智慧,从司空见惯的平凡事物中发掘出不为人所知的一面。

不过,文艺仅仅做到遵循自然、研究自然,以及模仿自然,是远远不够的。在歌德看来,文艺还应该超越自然,创造出“第二自然”。他说,对于自然而言,艺术家有着双重的身份:他既是主宰,又是奴隶。说他是自然的主宰,这是因为他能让人世间的一切事物服从于他创作的需要,并且为他的需要服务;说他是自然的奴隶,这是因为他创作时所选取的事物,必须是大自然中的材料,不然别人是没有办法理解的。这就从主观与客观上辩证地论述了现实生活与文艺的关系。

在美学理论中,关于创作方法这一概念,歌德是第一个明确提出来的人。文艺理论中,古典主义、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的概念,他也是最早使用的人之一。歌德指出,坚持从客观世界出发的创作,才是最为可取的创作方法。然而,另外一位文艺家席勒认为,完全采用主观的方法进行创作,才是正确的创作。席勒指出,歌德的创作方法并不是他本人所倡导的那样,而是另外的一种方法——浪漫主义。以歌德的《伊菲吉妮娅》为例,席勒认为,歌德的作品充满了感伤的意味,既不是古典的,也不符合古代的精神,而是浪漫主义的手法。

然而,歌德并不认可席勒的说法,他坚持认为自己的创作所使用的方法是古典主义,也就是现实主义。事实上,歌德极力反对软弱的、感伤的、病态的浪漫主义。在《说不尽的莎士比亚》一文中,歌德将古典的与浪漫的创作方法进行了比较。为了清晰地区分两者的不同,他还特意列了一张表,如下:

古典的:纯朴的,现实的,英雄的,异教的,必然性,职责

浪漫的:感伤的,理想的,浪漫的,基督教的,自由性,希望

在歌德看来,古典的就是健康的,浪漫的就是病态的。近代的很多文艺作品,在歌德看来是浪漫主义的,并不是因为它们是最新诞生的,而是因为它们是感伤的、病态的、软弱的。古代的很多文艺作品,在歌德看来是古典的,也并不是因为它们是古老的,而是因为它们是积极向上的、健康的、欢快的、新奇的。例如莎士比亚的作品,虽然也有梦魇、仙女、精灵、鬼魂等虚幻的成分,但是它们在作品中所占的比例不是很大。在歌德看来,莎士比亚的作品是建立在真实的生活基础之上的,所以作品中所描绘的事物,显得极为单纯和真实。鉴于此,歌德认为,莎士比亚的作品属于古典的,而不是浪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