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欧洲的文艺界,长期存在着一个备受争议的话题,那就是,既然人们都向往美的事物,那么创作艺术作品的目的是什么?是让人感受到快感,还是给人以一定的教益,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在古希腊时期,柏拉图是片面追求教益,而竭力压制快感的。与之不同,亚里士多德则是最早的一位“替快感辩护”的哲学家。在《诗学》中,亚里士多德着重分析了文艺作品的心理起源:一是人的模仿本能,二是对于节奏和和谐的喜好。对于人来说,模仿是学习的最直观、最简单的方式。通过模仿,人可以快速地从客观事物中汲取知识,满足好奇心,从而产生快感。当然,如果能在模仿中运用节奏和和谐,那么所产生的快感将更加持久。
人们模仿的东西,大多与事物的内容相关。亚里士多德将模仿和学习的内容联系起来,这也就肯定了艺术创作的认知作用。与柏拉图否认现实世界不同,亚里士多德指出,现实世界是真实的存在,因此,模仿现实世界的艺术,也是真实的。由于人的最初认知是从模仿得来的,因此,人在欣赏艺术的同时,也获得知识。这种来源于现实世界的真实知识,能够引导人认识生活,认识自身。所以,这样的艺术让人产生快感。在亚里士多德那里,艺术的教益与快感都蕴含其中。关于节奏与和谐的感应,虽然是对事物形式的把握,但也夹杂着教益与快感。毫无疑问,亚里士多德没有过多地偏向于哪一方,而是将教益和快感有效结合起来。
通过模仿以及对节奏的把握,艺术创作为人们揭示出事物的内在本质和普遍规律,尽管艺术创作有时候仅仅针对极为个别的事物。可见,艺术家并不是普通人,他们有着更为深邃的洞察力。就像亚里士多德在《形而上学》里所说的那样:“与只有经验的人相比,艺术家明智多了。这是因为,只有经验的人并不知道背后的原因,而艺术家知道。只有经验的人,只明白事物是这个样子,但不知道为什么是这个样子。而艺术家不仅知其然,更知其所以然。”
亚里士多德不仅指出艺术能认识真理,而且指出艺术的真实性与其他科学的真实性是不同的。他说,衡量艺术和衡量政治正确与否,其标准是不一样的;衡量诗歌与衡量其他艺术正确与否,其标准也是不一样的。对于诗歌和艺术来说,只要能反映出事物的必然性和普遍性,就算达到了目的。另外,诗歌和艺术还要激起人们的内在情感,也就是说必须具有震撼人心的艺术感染力,能引起人们的普遍共鸣。只要达到了这两个标准,就是美的艺术作品。基于此,亚里士多德指出,评价一般技艺以及社会道德的标准,是不能安放在诗人和艺术家身上的。换句话说,诗人和艺术家是不受一般技艺标准和社会道德束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