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徒的力量？陈梦立刻在脑中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难道众人信仰一个虚拟的东西，它就会变成真的吗？而且还能具有神力？

陈梦星满脸问号地看着怿诺，等待他继续解答。

“举个不恰当的例子吧，尚国现在奉关公为武神，而关公是历史上真是存在过的人。许多影视剧中，可能会用到关公显灵这种故事。如果关公尚在人世，那么他的神力是不可估量的。”

陈梦星点了点头，似乎理解了。

“不过神力的强弱还会涉及到信徒的信仰的坚定，是否信仰多神教等许多因素。这就是为什么一些恶魔的神力会比想象的要强大，就是因为他的信徒虽然少，但是都肯为他付出生命的代价。那么他的神力就会持久弥坚。”

陈梦星此时偷瞄着侃侃而谈的怿诺，才发现原来表面这么浮躁轻狂的他，原来也会有这样耐心的一面。

“那你属于什么情况呢？”此时比起释心寒叶，陈梦星更想了解自己喜欢的男人的身世。

“我？”怿诺富有深意的一笑，“跟被雷劈成不死人的情况差不多吧。也是因为一些特定的因素，所以才变成不死人的。

‘无间之眼’普遍都是这样认为的，曾经导致我们死亡的理由或者意义，或者杀死我们的兵器，都具有‘神性’，所以我们才能继承它们的力量存活下来。

释心寒叶是被燃心无间用一把奇怪的武器给捅死的。我的死是因为历史朝代更替，还有易心纪湘，她的死是因为她要成仙。”

怿诺摊了摊手，表示这些说法他全都不认同。

“其实我更支持科学的解释，就是基因突变。释心寒叶这些年在这方面研究的不少，我觉得他已经快要找到普通人与转化者之间的关系了。

他那个徒弟，现在还是普通人。我想释心寒叶一定对于她寄予厚望。一直在等待她转化的时机，所以才将她留在身边。

还有她研究的血样，这都是因为进几十年科学技术突飞猛进，科学让我们从咿呀学语学步蹒跚，一下跨入了直立行走的水平了。”

看来自从释心寒叶的名字出现在“污点清洗系统”以来，怿诺就已经时刻关注他的动向了。而陈梦星与他的接触，只是将他对释心寒叶的了解更进了一步。

“那你们的共同点呢？是都有那个什么酶吗？还是都是一样的A3血型？”陈梦星好奇这一点，如果单单只是基因突变，那么转化人就是可以复制的。

现在人类本来就趋于长寿，未来科技发展，不排除能解开永生秘密的可能。

“哼。”怿诺冷笑了一声，“共同点就是，我们都死过一次。然后就停留在了死亡的那个年龄了。

所以我才嘲笑是释心寒叶徒弟，那么怕死。也许被我捅了一刀归西就能成功转化了。现在她对永生有执着，我也不理解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竟然想要永生。

对那些无缘无故闹自杀的年轻人来说真是讽刺。”

说完这句话，怿诺若有所思的看着陈梦星，很久不语。

陈梦星并不明白他的意思，眨巴着她的眼睛躲避着怿诺的眼神。

难道怿诺的意思是，让我放过陈小珂吗？怿诺的这段沉默让陈梦星内心忐忑，因为她是个有仇必报的人，陈小珂伤害她至如此，至少现在她还没有办法放下这段仇恨。

陈梦星想起她被释心寒叶砍伤和在小屋被陈小珂无故殴打的那些景象，就想将他们杀之而后快。

怿诺见陈梦星又开始陷入回忆，不禁谈了一口气，说道：“你若是杀了陈小珂，才是真正成全了她。”

陈梦星才恍然大悟，原来怿诺所说的，死过一次是这个意思。

陈梦星笑了，她在嘲笑陈小珂，追寻了那么久，原来想要的东西不过这么简单，可她连去死的勇气都没有。

怿诺看着陈梦星的样子，想起来曾经的自己，在这个崎岖泥泞的山间小道，他面对面的给了陈梦星一个拥抱。

“不要想太多了，你现在有我了，那些让你迷茫的路，以后就由我来带你走过吧。”

到了无为镇的时候，怿诺看到镇中整齐的样子，有些惊愕。

看来陈梦星所言非虚啊，这么多年，他们都在尽力维护这个废弃小镇的整洁。就连路边的杂草，都是定期修过的。

可陈梦星却皱起了眉头，她明明只让打扫公司将屋内打扫干净就可以了，从来没让他们打理过小道旁边的杂草，甚至是各家的后院。

那些长在悬崖边的杜鹃花，都显然被人精心料理过。

难道无为镇还有人居住？

陈梦星平静的内心泛起了一阵涟漪，头也不回的往镇中冲去。

“有人吗？我是陈梦星，镇长的女儿，我回来了！”陈梦星跑着，豆大的泪珠止不住的落下，她首先跑去的，就是曾经她的老宅。

“梦星！你慢点！”怿诺并不知道陈梦星为什么突然如此激动，虽然他觉得重回故乡一定难掩思想之情，可这感情似乎浓烈了一些。

他不放心，紧紧地跟在陈梦星身后不远处。

陈梦星一口气就跑回了曾经的家中，家门敞开着，并没有人住的痕迹，曾经红木的门也已经裂开，根本不见得有人保养过。

但抚摸门面的瞬间，她依旧泪如雨下，因为门面上并没有灰尘。

她在门口愣了一阵，有在自家四四方方的小天井里望了一圈。现在是冬天，可四周没有肆虐疯长的杂草，最高的也不过脚踝。

的确没错，隔一小段时间就有人在这儿打扫屋子，这么用心一定是无为镇的幸存者。

她小心翼翼的走进园中，走进没有关门的屋子里。

空荡荡的屋子，桌椅都被整齐的堆放在了角落里，上面盖了一块专用的防尘布，说明打扫的人知道，这里以后都不会有人住了。

小时候喝茶用的老式茶壶和茶杯，饭碗，都放在柜子里。这些东西，相比外面的门框竟然还要脏一些，上面蒙了许多灰尘。

说明来打扫的人很少动屋内人的东西，只是将地面和梁上保持干净。这是木质结构的房子，打扫干净也是为了有白蚁破坏的时候能趁早发现和修葺。

看到这些，陈梦星再也支撑不住，跌坐在客厅旁边的楼梯上，放声大哭起来。

不管这个幸存者是谁，她感谢他为无为镇做的这一切，但是她又心痛，因为这个幸存者不是她的家人。

这让她重新经历了一次失去家人的疼痛。

从有一点点希望，到又落入深渊，时隔十年，这样微小的转变依旧能让她痛彻心扉。

怿诺赶来的时候，陈梦星已经哭完第一针了，她抱着双腿，将头抵在膝盖上，啜泣着。

怿诺见此，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但总是想对她说几句话。

因为怿诺也曾有过这样微笑的希望，在他亡国后不久，还有忠于旧王朝的残余部队找到了他，带他远走北方，在那里重新建立了政权，希望可以东山再起。

但他们终究大势已去，尽失民心，仅仅维持了不到十年，新建的旧王朝被新王朝的势力彻底吞没了。可在这十年前怿诺又能做什么呢？

他不过是摆在龙椅上的一个傀儡，看着下方的人争权夺利，他知道灭亡不过是早晚的事情。因为一个王朝的覆灭，从来都是积弊太久，制度陈旧却不自知，没有了百姓的支持，怎么可能会有再次兴盛的一天。

当然这些道理，也是怿诺活了几百年后，才懂得的。

那时候，他都已经看穿生死，情愿当一个无家无国给帝国默默打工的小浪花，也不愿去成为一个时代的弄潮儿了。

于是他和无间之眼其他人一样，隐于黑暗之中，干着那些收集情报和刺杀地阴暗之事。因为世界如何，甚至人类如何，已经与自己无关了。

怿诺走到陈梦星面前，蹲下身子，摸了摸她的头说道：“至少有人在照顾你曾经心爱的东西，你应该开心才是。”

陈梦星点了点头，磕磕巴巴地说：“可…可是，我很想…知道…这个人…是，谁？”

“也许是同你们一样，回到镇上发现天翻地覆，但日子总要过下去，于是伤心完了之后就出去打拼了。也同你们一样，果断时间就会让人来打扫这里的空屋子。

或者……根本不存在这些人，只是政府想开发旅游项目所做的提前准备工作呢。”

对，是旅游开发，是自己刚才太不冷静了。

陈梦星听到此抬起头看着怿诺担心的表情，一下子就把眼泪收了进去，点头说道：“是啊，我不该第一时间反应是幸存者，更不应该奢望是我家人的。

对，政府保护老城建筑，开发旅游业，的确最近接到很多这种电话，让我把老宅卖给他们然后拆迁的。”

陈梦星望了言怿诺，又落寞的低下了头。

怿诺也陪她坐到了楼梯的台阶上，将她揽在自己怀中，说道：“你知道吗？我活了那么久，其实很少跟女孩子深交，‘无间之眼’不准留下后代，或者我们根本不能留下后代。所以我都活在花花世界当中。

你是我千年来，见过的第一个，那么有性格，亦正亦邪，有血有肉的女孩子。”

“噗嗤。”陈梦星又哭又笑，表情看上去有些俏皮，“你胡说的吧，历史上烈女子那么多，你怎么可能一个都没有遇到。”

“什么啊，你那里是烈女子啊，你刚跟我认识的时候不是柔情似水的吗？你看，你还是硕士毕业，放在古代就是又才华能做官的女子。长得闭月羞花，还有些花拳绣腿，啊…我想到了，你就是六扇门总捕头姬瑶花啊，是不是？”

怿诺逗女孩子的花言巧语还是有几下功夫的。

陈梦星已经停止了哭泣，嘟着嘴轻轻地打了怿诺的手臂，说道：“那是小说里的，再说这个角色结局不太好，你怎么这样比喻我啊？”

看陈梦星的心情已经恢复了大半，怿诺心口的石头也落了。

就在这时，无为镇的小道上传来了一阵呼喊声。

“喂，刚才是谁在大呼小叫的啊！是不是又来拆迁啊？”

是一个中年男人的高喊声，陈梦星一下又振作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