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旧妆残粉似当初(十)(1 / 1)

“你抱我上楼。”沉晨赖在许煦车上,拉着他不让下车。

要是在以前,许煦早就一口回绝她然后下车了,今天却不厌其烦得听着她在旁边一遍又一遍地撒娇。

“一路上街坊都看着,多难看啊。”

听着沉晨花式的言语,他沉默不语,却面带微笑。曾经自己,怎么就不明白,此刻也该是两人之间弥足珍贵的时刻。而他之前,总将她看似无礼的要求驳回。

沉晨双手握住他的右手,把她的脑袋放在握住的拳头上,像是祈求的样子说:“那你想抱着别人从街坊那儿经过吗?”

沉晨以为这次许煦该答应了吧,他竟还是微笑着摇头。沉晨觉得这就有点得寸进尺了,她要开始翻脸了。

她将双腿架在许煦身上不肯下来,试着将身体横着移到他的身上。许煦没有抵触,沉晨明白这是他们在打情骂俏。

“我要公主抱,把我抱回你家门口。”沉晨搂住许煦的脖子,把头蹭在他怀里,故作柔弱,“我都受伤了,没有力气走回去,你把车停的那么远。”

许煦终于忍不住开了口:“你先让我下车啊。”

沉晨依旧纠缠着不愿松开,她还没得到许煦的首肯。

“你这样缠着我,我怎么抱你下去啊。”许煦也是服了她,总是喜欢用很不舒服的姿势靠在他身上。明明可以轻松一点,却总要弄得大家都很累,她还一脸赚了钱似的得意样子。

其实也没有多少路,车就停在许煦那排楼的前面。

他抱着沉晨,走在枝繁叶茂的香樟树下,其实除了夜间来停车的零星路人,在昏暗的灯光下,两边楼房里亮灯的街坊根本看不清两人的容貌。只知那可能是对热恋中的小情侣或者相伴十几年的夫妻心血来潮互相讨好的一幕,因为两人的脸上都挂着笑容。

原以为许煦并不壮硕的身材用着并不容易出力的姿势抱着沉晨走起来路来必定左摇右晃,却没想到他稳如泰山。

这出乎沉晨的意料,现在鬼医也要求有强健的体魄了吗?于是她又挠了许煦的痒痒。

“怎么会有你这么调皮的女人!你小时候肯定塞过人家烟囱。”许煦在身体扭捏地同时还要稳住力度实属不易。所以他将沉晨轻轻的抛起一点,离了他身体一秒钟又稳稳的接回。这可吓死沉晨了。

我要被他抛到对面的臭水沟里去了!

但她更怕得是她和许煦一起摔个大马趴。这要是摔坏了外科医生的手,她万死难辞其咎。于是松开了原本搂住许煦脖子的双臂。她就在空中腾空了那么一瞬间。

回到他怀抱的瞬间,那双臂承载得瞬时重量多了数倍,那原本柔软弯曲的双臂瞬间变得钢铁般坚硬与笔直,又在接到沉晨身体时又变回之前的松软。

仅仅这一霎的变化沉晨感觉到了。但现在在路上她不想问许煦太多,终于可以安心地在某个人的怀抱中,在以天为盖地为庐的时候,也能肆无忌惮地被宠爱一次。

“上楼梯了也要我抱?”

“啊我晕倒了。”沉晨直接假晕把头靠在许煦的肩膀上,闭上双眼装死。

熟悉的套路。许煦二话没说抱上了三楼,到门口直接将人给放下了。

他俩之间已经心照不宣了吧。

“你现在还抱着我就过分了啊。”

沉晨没有说话,乖巧地让到了侧边。

“你到底大半夜拉我来……”

沉晨话还没有说完,她就被许煦直直地按在墙上,被他因冷风吹得冰冷的唇吻住。

哪里都是凉的,就连他们身侧亮着的玄关的灯光,都是冰冷的蓝色。

可渐渐地彼此都被炽热的呼吸熏地微微发暖。

许煦难得主动,却依旧是谨小慎微。双唇轻轻磨动,还带着一丝丝犹豫与隐忍,像是正在心底里做着一个两难的重大决定。

他或许是还没有想好如何开口让自己留下吧。

沉晨轻轻抱住了许煦的腰,他却紧张的结束了这次缠绵。

“你有话要说?”

许煦低着头,把手搭在沉晨的肩上,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皱着眉,欲言又止。

男人怎么都这样,有思想包袱。

“你不说我走了啊!”

许煦这才将沉晨带到了他们常常同床共枕的房间,打开了那土不拉几大红色的衣橱大门。

“你家密室门这么不秘密啊?”沉晨看到惊呆了。那大红瓦亮倒反光的衣橱门一打开竟然是一个有窗还通风的小房间。她在许煦家带了很多天,却从未注意过。因为她见过许煦打开过两侧的门,挂的是他的衬衫和西装,还有一堆从小到大积攒起来T恤衫。

而且那堆T恤衫可不都是许煦的。

沉晨刚来芦城的那几天,伤口上的血总是会蹭脏里面的内搭T恤或者衬衫,有天来的急,没带自己的衣服,让许煦给条宽大点的。

结果许煦拿来一条全白收腰连沉晨这瘦小身材都穿不下的女式运动衫。沉晨当场就生气了,一把扔在许煦的头上说他在外面勾搭别的女人。她自己却忘记了,她来芦城都没有一个星期。

而许煦很明确的与她说,与之前的女朋友分手才半年。

沉晨当时拿许煦出了气后,就有点后悔。这么小肚鸡肠男人会不会不喜欢?结果许煦压根儿就忘了这件女式运动衫是哪个女人的。瞬间把沉晨的愧疚之情转化成了莫名的愤怒。抡着那件衣服对着空气发货,引得许煦对她侧目。

哪儿来的神经病?他当时应该是这么想的吧。

“这不是密室,这是我家的储物间。”许煦回答的是何等的正经,“谁家密室还带窗?”

那你在门口犹犹豫豫一副兹事体大的样子就是为了告诉我房间里还有个小储物间?

只见许煦不慌不忙的从储物间中一个现代大浴缸里往外搬着各种书、各种摆件、电器箱子等。

嗷,暗格肯定在这个浴缸的下面。

沉晨在他背后默默地等着,也不帮忙搭把手。许煦本想开口的,后来一想,算了本来就没眼色的人,没准还是自己搬的快。

不一会儿,许煦从浴缸的最底下搬出了一个斜放着的大概两米长的木盒子。

沉晨站在远处嗅了嗅味道,估计是常通风的关系,已经没有明显的木质香味了。只是这盒子的木材一看就很贵重,虽说肯定是有些年头了,但许煦拿抹布轻轻地一擦,那些灰尘像沙漠中的细沙一样,在盒面上顺着坡道全滚了下来。两三遍后,就像刚上完漆一般一尘不染。

“你这是什么开山利器吗?”沉晨站在许煦的身后一脸尴尬。这么强的仪式感,总觉得开箱的时候会满眼金光呢。

本应是要一番告白宣誓或者发表视死如归的感言之后才开箱的剧情,许煦直接就给翻开了。就像那盒子里的东西与之后他要讲的话都轻如鸿毛。

保存完好的御林军刀!

沉晨记得在《御林军刀考证》中曾言:“御林军刀用以冲锋陷阵,远胜单刀及其它短兵。”是斩将搴旗的第一利器。

“《辛酉刀法》,疾速凌厉,身摧刀往,刀随人转,威不可挡。”许煦双手直捶,站得笔直,突然间有了种肃杀之气。

沉晨见势瞬间出刀,对准头颅颞侧骨性最薄弱位置垂直一击,被许煦侧肘挡下。她迅速收刀,不经意地露出一个调皮的微笑,然后纯当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你的刀?”

“我家的刀。”

沉晨这才想起,那天她在许煦的电脑里看到他那张练刀的照片。

看这把御林军刀,全长大约170厘米,朱红大漆柄,柄末端镶嵌黄铜孔雀利爪雕饰,整整围绕剑柄一整圈。刀鞘亦是同样上等朱漆,头尾镶嵌得是大孔雀羽毛,首尾呼应。这是把母刀,应还有一把相配的龙纹刻父刀才是。

“你祖上是戚家人?”

明朝抗倭名将戚继光根据与倭人陆战时的经验改良之前作仪仗时才采用的御林军刀之后。绣春刀从此屈居近战搏击之刃第二。御林军刀相配其为改良之后的独创家传刀法,可谓明朝武力值天花板。

师父说过,若遇拿此刀者一击不中,不可恋战,等下次机会。

“我不知道啊。”许煦轻描淡写的就给了她回答。

沉晨还想听听此刀背后的历史故事呢。毕竟能镶凤羽,一定不是普通兵卒的刀。

“想看看吗?比之你的睡觉短刀,我这年代久远的传家宝价值如何?”

沉晨可不敢直接上手,万一刀鞘已腐坏,自己这一上手全给瓦解了,这她可赔不起。

许煦见她犹豫,便用右手稳稳当当握起这把沉重的宝刀,退后两步在沉晨面前耍了一圈才狠狠的将刀垂直立于地板上。这刀要再长一点,都快比许煦高了。

耍完酷后,许煦用审问般的口气问沉晨:“你刚才夺命一刀,算什么?”然后看了看沉晨紧握着短刀的右手,在刚才说话之际毫无松懈,于是继续说:“这就是杀手的自我修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