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爷气得脸色铁青,这么好的亲事居然飞了,箫玉升上门揋亲,不到一个时辰又不给颜面取消亲事,如此不给脸的事,他们连怨也不敢有,
只能将怒气出在那个不知好歹的贱丫头身上。
「来人啊!」赵老爷一声喝令,仆人们连忙上前。
「老爷。」
「把那不知好歹的贱丫头给我抓来,行家法!」
赵老爷一下令,两名小妾及表姊们都露出幸灾乐祸的恶毒笑容,她们嫉妒这个表妹的差貌,明明家世不及她们,却可以迷住萧公子。
现在好了,她不愿意做妾,毁了自己的前途,她们倒要看看,她凭什么骄傲?
就算要有傲气,也要掂掂自己的斤两,看自己有没有本事撒这个傲气。
唐月涵一回到屋子里,刚好看到曰擎在院子里练习防卫招式。
「日擎,回房去收抬收抬,我们离开。」
「啊?」唐日擎动作一停,望着一路往屋子走去的姊姊,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连忙跟在她身后,好奇问:「离开?」
「对,我们要离开赵家了,按去收拾。」
「离开赵家?姊?去哪里?你说的是真的?」
「赵家不能待了,他们想逼我给萧家少爷做妾;我刚才拒绝了;话已经讲明,也撕破脸了,这事他们是不会罢休的。」说到这里,她转
头看向一脸惊讶的弟弟。
「本来我是想待久一点的,不过现在看来,久待不如离去,省得还要处理这些小人杂事,浪费我的时间,而且,你需要更多的饭量和鱼肉,也
要花更多时间习武,在这里太受限了。」
赵家人以为他们姊弟俩脱离了赵家,就会没了援助饿死街头,却不知这些对唐月涵来说只是小意思。
在她的命令下;弟弟虽然又惊又疑;却也赶紧照办。
自从姊姊开始教他武功招式后,他利用这些招式还真的起了效用,表哥们打他时,他都能护住自己,因为姊姊先教他忍耐和自保,当表哥们
的拳脚打来,他学着不还手,并记住姊的话,先护自己的头脸;还有主要器官。
他能够自保了;所以他对姊姊有了信任,虽然离开赵家很不可思议,可是姊姊每总是很镇定,也很有主见,仿佛什么事到了她手中,都自有
她的定见。
既然姊说要离开;不管如何;他先照姊姊的吩咐做;便要转身回房收拾。
不过当他才走出姊的房间,却看到廖管事带着两名护院过来,一脸煞气。
「你们想干什么?」他警觉的质问。
「哼;干什么?去问问夺姊姊做的好事,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把她带走。」廖管事一下令;两名护院就要上前捉人。
「不准动我姊!」唐日擎挡在前头,一副他们若上前就要拚命的架势。
廖管事和护院们平日就不把这个表少爷放在眼中,虽然他最近好像长高了些,身子也壮了,可是他们早已习惯看低他了,而且表少爷在
少爷们面前,只有挨揍的分,因此他这番挡在面前,只觉得他自不量力,实在可笑。
唐日擎虽然开始习武了:可他毕竟才十三岁,个头又比这些仆人小,还不成气候,一下就被其中一名护院制住。
「放开我!」他气得大叫。
「什么事?」听到吵闹声,从屋里走出来的唐月涵,刚好看到这一幕,她转头望向廖管事。「廖管事,你这是做什么?」
廖管事是领着老爷命令来的,自然也不会客气。
「抱歉了,表小姐,老爷有令,叫咱们来捉小姐去领家法。」
「喔?」她扬了扬眉,睑上不但没有任何惊慌,还閒适自在的把手负在身后,目光先扫了护院一眼,又看向另一名把弟弟制住的护院。
「日擎,趁这个机会,教你几招拳术,仔细看好。」她转头対弟弟说道。
唐日擎目光大亮,忙道:「好的,姊姊。」
唐月涵看回眼前的护院,说道:「不是想抓我去领家法吗?来吧。」
她这般泰然自若,从容谈定,让廖管事和护院们都是一怔。
她竟然说来吧?
愿管事和两名护院都笑了出来,他们目光一向短浅,哪里看得出少女眸中的锐利?
「还不动手!」
廖管事一声令下,护院已然上前。
湖边的桃花树,开得绚丽鲜艷,衬得青山绿水媚色无边
几只鸟儿在桃花林中难耍,接着飞越湖面,几个蜻蜓点氷后,便又飞到枝头上相依相偎。
九曲桥直接伸人湖中的交角亭,亭子里的石桌上摆放着各色糕点和水酒。
斜躺在椅上的男子慵吓地欣赏着湖光山色,四周安排了人守着,閒杂人等不能接近。
一名男子直接往曲桥按步走来,在他接近时,两名丰下自动让开。
「属下叩见相爷。」
「起来吧。」
「谢相爷。」
男子起身后,恭敬道:「属下泰相爷之命,已将那人的身份査请楚了。」
封无忌的视线落在湖的另一边,谈道:「说。」
「是,据属下调査,这唐月涵年十六,父母双亡,两年前,和相依为命的弟弟一起投靠了舅宗,这舅宗是城北的赵宗主人,叫做赵东献,是地
方上的小商户,娶有一妻二妾,有三子三女。」
封无忌扬了下眉。「这人只是一个小商户?」
「是,目前为止,尚未査出可疑之处。」
听着手下的报告,封无忌若有所思的用食指敲着桌面,他的手下能人居多,要打探一个人的消息并不难,更何况是区区一名女子。
无可疑之处吗?是太狡诈还是真的无疑处可査?
他沉吟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继续注意赵家和那女子的一举一动。」
「是」男子应声后,立即退下。
几日后,第二位属下来报。
「亶相爷,今日赵家二姨娘的大女儿,故意叫人在茶里下了泻药,请表小姐来饮茶。」
「喔?然后呢?」
「这唐月涵坐下后,突然说看到一只鹅在追青蛙,这大表姊便转头去看,但她什么都没看到,唐月涵便说自己看措了,接着就饮了那杯茶,不
过最后跑茅厕泻肚子的却是大表姊。」
「还有呢?」
「没了。」
「就这样?」
「就这样。」
封无忌慵懒地转过头,直直望着手下,眼神看不出任何倩绪,但这样的目光却已叫手下冒出一身冷汗。
沉吟了一会儿,他才懒懒开口。「继续密切注意。」
「是」
恍若得到特赦的手下,急急退出相爷的视线之外。
几曰后,第三位属下来报。
「启禀相爷,今日赵家二表哥找她弟弟唐日擎的麻烦,唐日擎打不过,努力护住自己,就在这时,他们屁股突然着火,急急跳进池潭里,接着
唐月函把她弟弟带回房包扎。」
「嗯;她可有其他可疑行动?」
「可疑倒没有,倒是做了一件事。」
「喔?何事?」墨眸精芒乍亮;总算等到一点有用的消息了。
「那两名少爷要涂屁股的金创药;被唐月涵暗中加了辣椒粉。」
话落,一阵沉默,迟迟没等到下文,他只好再问。
「然后呢?」
「没了。」
封无忌拧了拧剑眉,这眉头一拧,又不知让多少人流了多少冷汗,安静的现场,只听得他食指敲在桌面的声音,也敲在大伙儿颤抖的心口上。
一阵沉默后;他终于冷冷开口。「……继续暗中监视。」
「是。」急急退出的手下,几乎是踉跄而逃的。
几日后,第四位属下来报。
「禀相爷,那唐月涵离开赵家了。」
「喔?她果然开始行动了?」墨眸再度雪亮;剑眉舒展,这次该有消息了吧。
「据属下査探,她离开赵家是因为赵老爷要把她许配给萧家少爷做妾,她当众回绝,激怒了赵家人。」
「她说不做妻也不做妾;若要嫁人最好是两情相悅;令赵家人气得要对她行家法;不过……」
「不过什么?別吞吞吐吐,说!」
惶恐的手下急忙回应。「那赵家管事奉命带了两名护院去押她,那两名护院却被她打趴,她还乘机示范招式给她弟弟看,要他记住好好学,最
后连那管事也被揍得鼻青脸肿。」
「嗯,然后呢?」
「然后;她拿了银票给赵老爷;说是还清两年来在赵家的吃住费用;多的就不用找了,除此之外,还要赵老爷画押,说从此以后赵、唐两家不
相欠;接着便带她弟弟离开了赵家。」
封无忌怔了怔。「这就是她离开赵家的原因?」
「是」
「接下来呢?」
「禀相爷……下面没了。」属下的脸低得不能再低;只差没贴到地上去,査了半天只得到这样的消息;连他们自己都觉得很心虚。
封无忌再度沉默着,他并没有勃然大怒,听到这里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连续听了几天,没听到任何可疑消息,全是一些小人杂碎耍手段,而且
还没人能从唐月涵身上讨得好处。在他沉吟时;跪在下头的属下也战战兢棘地等着。
封无忌的食指不再敲着桌面;而是一手撑着脸;如同泥塑的人般;动也不动陷入深思。
他不说话,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良久,他终于有了命令。
「继续査,看她搬去哪儿了?」
「是。」属下终于暗暗吁了口气。
封无忌挥挥手。「你们都退下吧。」
「是,相爷。」四周的守卫和侍女们,纷纷退了二十步之远,亭子里,只剩下封无忌以及四名贴身护卫,他们身形如树,伫立不动。
清风拂叶;吹得桃花片片如粉雪;湖面波光潋滟;风景如画。
封无忌负手面向湖面;这个唐月涵让他难得陷入了沉思,因为她引起他的好奇;他想知道,她为什么要追査燕英彤的死?而且,这个唐月涵,
让他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觉,这困扰了他
「刘刚。」封无忌突然开口。
听到主子的低唤;刘刚立刻上前。「属下在。」
主子唤了他,却久久没有下文,令他不禁疑惑地抬起头,瞄了一眼主子。
诡异的沉默维持了一会儿,清朗磁沉的声音才再度传来。
「你有没有发觉,这唐月涵行事起来,跟某人有点像?」
刘刚听了微楞;不过他毕竟跟了主子多年,很快意会出主子话中的那个「某人」;指的是谁。
刘刚细想了下;回答道:「这教训人的方式的确跟某人的作风有几分像。」
他们心知肚明;这个某人是燕英彤,京城四大名捕之一,相爷这回来到洛梅镇;便是为了燕捕头被暗杀一事。
刘刚悄悄抬眼瞄了相爷一眼;不由得一怔。
相爷笑了
他以为自己看见相爷笑了,可是再仔细一瞧,却又没有,倒是这周围的气氛变了。
这阵子,相爷一直很阴沉,燕捕头的死让他很不高兴,显身总是弥漫着阴郁的氛围,是这气氛如今变轻了。
真难得,除了那个燕英彤之外,还有女子可以引起相爷的注意。
刘刚收回目光,低首敛眉,心想这样也好,至少,可以转移相爷的注意力,不再因为燕捕头的死而郁郁寡欢。
此时,一名属下匆匆来恭敬拍语气加倍小心。「相爷,宫中派人来了。」
封无忌只是微侧着脸,懒懒地问:「什么事?」
「皇上想间相爷何时回宫?」
「告诉来人,说相爷我很忙,没有大事別来烦我。」他挥诨手,敷衍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