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山倒,山就必须倒,我说河枯,河就必须枯!”(1 / 1)

蒙古高原南面是女真族于1115年建立的金国,这个国家陆续灭掉了近邻辽国、攻占北宋,并把北宋的残余驱赶到长江以南,由此成了北中国的主人翁。金国对蒙古高原上的部落和汗国的外交政策是:拉一个打一个。这一政策对铁木真的世仇塔塔儿人最有效。塔塔儿部在蒙古部落的东南面,兴安岭的西面,翻过兴安岭就是金国。金国发现了塔塔儿部地缘政治的价值,于是将其当成北部边界一个活动的长城,金国不遗余力地支持它,让它和蒙古草原上的部落掐架。

金国把它的军队现代化,配备蒙古草原其他部落和汗国军队中很少有的铁制箭头,同时给它提供大批小商品,让它在草原上高价售卖,获取巨额利益。在金国慷慨的支持下,塔塔儿成为蒙古高原东部的强国,到处树敌,被草原部落称为金国的疯狗。但因实力强大,没有人能动它分毫。受它欺负最严重的就是铁木真的蒙古联盟。

蒙古联盟第二任可汗俺巴孩就是被塔塔儿人活捉送给金国而被后者用木驴处死的,由此引发了蒙古联盟和塔塔儿部几十年的战争。蒙古联盟越打越弱,最终在忽图剌汗死后四分五裂。也速该也死在塔塔儿人的毒药下,对于任何蒙古人而言,塔塔儿都是他们不共戴天的世仇。

铁木真一直在寻找机会复仇,可塔塔儿人有强大的金国撑腰,复仇的可能性太小。长生天不负苦心人,就在他让脱斡邻勒重新坐上克烈汗国宝座时,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传来:塔塔儿人和金国绝交,而且还动了手。这个好消息透露给铁木真的信息是:世仇塔塔儿倒霉了。

金国和塔塔儿人的冲突经过如下。

铁木真派人寻找流浪老汉脱斡邻勒那年,金国边境受到一支蒙古部落的侵扰,金国边防司令领兵出击,在今哈拉哈河、呼伦河一带攻下这支蒙古部落的营寨,夺获大量草原人的硬通货——马牛羊。可就在回家路上,塔塔儿人不知抽什么风,居然对金军发动突袭,抢夺了那些硬通货。

金国对犯了狂犬病的塔塔儿人大为震怒,政府里有人指出,最近几年塔塔儿人翅膀已硬,不想当好狗了,大金国不能容忍这种行为,否则会让北方的各部笑话。

金国上下都这样认为,所以派人去命令塔塔儿人归还那些硬通货,塔塔儿人双手一摊,很遗憾地说:都吃进肚里了。

双方就此反目。

塔塔儿人显然高估了自己翅膀的硬度,铁木真从脱斡邻勒的黑林回到自己营盘时,金国的一支精锐骑兵向塔塔儿人发动了进攻。

双方在克鲁伦河中游开战,塔塔儿大败,首领蔑兀真笑里徒驱赶着硬通货逃向今蒙古国东部乌勒吉河畔。这条河在克鲁伦河和鄂嫩河之间,而铁木真的营盘恰好在这里,也就是说,他们来到了铁木真门前。

金国部队由于粮草原因无法再追击,于是撤回。金国政府马上召开会议,商讨下一步计划。有人说,应该再集结一支力量进入蒙古高原,把塔塔儿人彻底消灭。有人不同意,说,财政开支太大,而且这群野蛮人像高原上的旱獭一样四处流窜,根本无法铲除干净。又有人说,那就继续咱们的外交政策,拉一个打一个。

这是个好计策,但拉哪个呢?

众官员商讨半天,确定了人选:克烈部的脱斡邻勒。

现在蒙古草原东部,克烈部的实力最强,而且这个脱斡邻勒和塔塔儿人有仇,他的爷爷就是被塔塔儿人俘获送到金国处死的。

有官员马上插嘴说:“被咱们处死的事就不要说了,影响情绪。告诉脱斡邻勒,只要他消灭塔塔儿人,咱们以后就支持他,要钱给钱要铁给铁要粮给粮要荣誉给荣誉。而且他还能趁此机会为爷爷复仇,何乐而不为?”

他们的分析一针见血,脱斡邻勒接到金国的文件后,马上就叫来了铁木真。他老谋深算地问铁木真:“塔塔儿就在你家门口,你看这件事如何?”

铁木真最近已知道塔塔儿人倒霉了,正在兴头上,听说了金国的态度,如获至宝。他对握着十字架的脱斡邻勒兴奋地说:“这是天大的好机会,我们必须要捉住。一来,我们可以报仇;二来,我们可以靠着金国的力量壮大自己。”

脱斡邻勒慢慢地点了点头,看向铁木真,眼神里像是有锥子:“你是单独和金国接触,还是……”

铁木真急忙摆手:“我跟随您的脚步。而且如果长生天保佑,打败塔塔儿人,战利品都归您。”

脱斡邻勒很满意,说:“那你就回去准备,咱们向塔塔儿人开战。”

铁木真兴奋地转身就要跑,脱斡邻勒叫住他:“这是场硬仗,塔塔儿人不比脱黑脱阿。你从来没遇过强敌,千万要小心谨慎。”

铁木真感激地看了脱斡邻勒一眼,脱斡邻勒已在心事重重地画十字,嘴里嘟囔着:上帝啊,你要保佑我啊。

铁木真昼夜兼程回到营盘,召集部属连夜开会。他激动地说:“为父祖报仇的机会来了,考验我们战斗的机会也来了,我们要向塔塔儿人开战!”

塔里忽台晃**肥胖的身子说:“金狗更是咱们的敌人,我们凭什么帮他们?”

铁木真眼望繁星点点的天空,自言自语道:“在力量没有强大时,要尽可能地利用外部力量。无论是仇人的力量还是朋友的力量,力量决定一切。金狗是逃不出我们的复仇之箭的。”

第二天凌晨,铁木真那架简陋的战争机器开动起来,各部落带领精兵陆续集结到他麾下,只有主儿勤部,连个人影都没有见到。

铁木真派精明的博尔术去邀请主儿勤部首领薛扯别乞和泰出,他特意嘱咐博尔术:“主儿勤人大概还因为上次的宴会事件有情绪,你可提醒他们说,他们的爷爷就是被塔塔儿人用阴谋害死的,他们如果想报仇就该来。”

博尔术很快就带回了薛扯别乞和泰出的口信:我们去。

铁木真看着博尔术,说:“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博尔术摇了摇头说:“我认为他们不会来。”

铁木真陷入沉思,最后站起来无奈地说:“他们不来就不来,我只是希望他们不要在这段时间做出格的事。”

说完这些,他握了握拳头,语气沉重地说:“一定要充分建立起权威,要有规矩,我说山倒,它就必须倒,我说河枯,河就必须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