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三位夫人(1 / 1)

太尉府的正房与别处不同,由于面积过大,是由屏风隔为两段的。外面可以会客办公,里面可以起居休息。前厅的家具装饰均是朝廷的体面,故极为奢华。平日里几位夫人断然不会在这里会客,而今日父亲不在,几位夫人又是见我这个名义上的儿子,便没有那么多讲究了。

我和曹洪走进去,看到正面主位坐着个身着金丝红锦袄的美妇,观其年龄不到三十岁。右侧坐的两个也是美人儿,但年龄要小的多,绿衣服的比我怕是也只大一两岁,白衣服的可能比我还小些。

那红衣美妇见我们进来,还不等梁毕介绍,便面上带笑起身迎了上来,一把握住曹洪的手道:“瞧这一表人才的样儿,身材又高大又挺拔,真真是个俊美的少年儿郎!定是我家阿瞒了!我与你母亲速来交好,昨儿晚上邹姐姐还托梦于我叫我好好好照顾你……”

曹洪第一次被美女拉着一顿猛夸,早已脸红陶醉了。张着嘴哈哈哈哈的傻笑着,周遭的一切似乎都听不进去了。心想着我果然是比阿瞒长得好看遭人疼,我受这般待遇,正主却在那边遭白眼,看来还是颜值决定一切。

梁毕在一旁小声道:“夫人,错啦,错啦。”

丁夫人转过头来怒道:“错啦?什么错了!”

梁毕指了下曹洪,摇摇手接着把我往前一推用手指了指道:“这才是少主。”

旁边两位夫人偷笑着,那绿衣服的笑着小声说道:“这都能认错,那矮个的长得和老爷一摸一样,瞎子都能看出来。可见平日里对老爷的情分都是假的。”那白衣美女闻言也是抿嘴窃笑。

丁夫人先是一愣,然后那张笑脸迅速的转为厌恶的脸,嫌弃的扔开曹洪的手,用恶毒的眼神瞅了曹洪一眼道:“一个下人也能跑到主子前面来,这府里的奴才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曹洪还在那傻笑着片刻之后才回过神来,本还十分陶醉的脸上一下没了血色。本还想说句我不是下人,但丁夫人眼睛早已从他身上离开,他这句话也便没说出。

梁毕用手对曹洪比划着动作并说着:“过来,快过来。”

曹洪虽不情愿,但也无可奈何,只得羞愧地低着头退了回去。

丁夫人又恶狠狠的瞅了梁毕一眼,吓得梁毕直哆嗦,然后径直走上前来,换了张极让人亲近的脸左手拉着我道:“来,阿瞒,过来坐。”然后一边缓缓拉着我到她那边的太师椅坐下,一边美目含笑的一直看着我,把我看得直脸红。她见我少年含羞,经不起诱惑,显得格外开心。这个年段的女人要是知道自己仍然对少年有这等诱惑力,自然是值得开心骄傲的。

待我坐下后,她才徐身坐下又盯了一眼曹洪做了个嫌弃的表情道:“我就说嘛,姐姐的花容月貌哪能生出那满脸麻皮的种来!这种模样啊,便是给咱家做下人都是他家祖坟冒了青烟了。”

曹洪一步踏上前去想要反驳,被梁毕拉了拉,让他不要还嘴。

丁夫人接着又转向我笑着殷勤道:“一见这正主啊,当真是把那癞蛤蟆远远的比下去了。瞧这模样,多标志,这鼻子,这眼,简直一模一样,让我又想起了邹姐姐。”说着竟硬生生挤出了几滴眼泪,用手帕慢慢擦拭着。

我道:“晚娘不必难过,母亲信中也常提起您。说您是最为贴心知己的,让我们以后也好好孝敬你才是。”

丁夫人笑道:“瞧这小小年纪的,不但人长得俊,嘴也这般会说。可真真的叫人心疼!”

旁边那绿衣服美女似乎有点看不下去小声道:“真真是母子情深呀!同样是当后妈,我们可没这般待遇。”那白衣服的美女拉了她两下仍拉她不住。她接着道,“眼见自己人老珠黄不得宠爱,生养没了指望。竟去认这便宜儿子,当真可怜。”

她这么一说,倒把闷闷不乐的曹洪说乐了。曹洪觉得这绿衣美女为他报了仇,便乐呵呵地看着她甚为感激。

谁知曹洪并不讨女人喜欢,甚至于他这种眼神是极其让人厌恶的。那绿衣美女在曹洪这种眼神中感觉不到一丝友好,甚至浑身气鸡皮疙瘩,对着曹洪也怒骂道:“那边那只臭蛤蟆,一直盯着我做甚?等老爷回来叫他狠狠收拾你。”

丁夫人早已被她激的怒不可言,站起身大吼道:“没教养的骚蹄子!家里的家法治不了你了是不是?你再说一遍,看我收拾不收拾得了你?!”

我想着女人是真让人头疼!也不知道父亲在这一群人中怎样活了下来,得赶紧了了这局连忙道:“晚娘还请息怒,进来没拜见两位小娘确是我的不对。还请息怒才是,您这花容月貌的,若因动怒失了颜色。父亲怪罪下来,那就全是阿瞒的罪过了。”说完连忙起身又扶她坐下。

丁夫人长出一口气道:“就数这阿瞒是最为明理的,什么话都能说到点子上。不似有些人,仗着年轻得宠就忘了自己的出身。今日看在阿瞒面子上饶你一回,不跟你计较!”

那绿衣美女眼中含怒,似乎颇不服气,但终是没有再言语。

梁毕赶紧插话道:“打进屋开始都是奴才的错,没有将几位夫人介绍给少主。才惹出这些事来。”说完一一重新介绍了一遍,我便得知除丁夫人外,那位嘴上不饶人的绿衣美女是刘夫人,而那位白衣小姑娘则是李夫人。梁毕又将曹洪介绍给三位夫人,得知曹洪并非奴才而是自家子弟,众人也颇为尴尬,对待曹洪的态度自是比之前好了很多。

我从梁毕那里把拿来的三个盒子的礼物亲自呈给三位夫人道:“三位夫人久居洛阳见多识广自是什么都见过的,这也不是什么宝物,但却是我精心准备全当是我作为儿子的一点点孝心罢了。还请一定收下。”

丁夫人道:“阿瞒这等孝心便是什么宝物都及不得了,岂有不收之理。”另两位也对我表示感谢。

我将三个盒子分别呈于三人,这三个盒子虽说外表看着完全一样,都是楠木珍珠盒子,但里面东西却有些不同。我早已做了记号,只是这三人不知而已。我将最好的那份给了丁夫人,次好的给了李夫人,最差的那份给了嘴最损的刘夫人。

丁夫人叫自己的贴身丫鬟前来把东西收回,哪知那丫头笨手笨脚,竟然没拿稳,把盒子倒在桌子上盖子给开了,里面的东西也掉了出来。可我却知道那是丁夫人的主意,那丁夫人是个极其精明之人,早从我的眼神中看出我给她的东西最好。她不好当面打开让我因得罪其他两人而记恨她,于是给丫鬟早早使了颜色。这丫鬟不过是依计行事罢了。

丁夫人对丫鬟骂道:“越来越没体统了,把你们这般奴才骄纵坏了。连东西也拿不稳了。”

那丫鬟一直赔罪,丁夫人又骂了她两句然后眼睛转道桌子上的两件物件上来,她先是拿起了一根金钗惊叹道道:“哎呀,阿瞒,你可真是有心。这手艺怕是在洛阳也没人及得,‘二十四花钗’这钗还有这么好的名字(金钗杆上写着名字),一个金钗上打着二十四朵花,形态各异,真是巧夺天工。”

接着另一只手拿起那串玛瑙佛珠来道:“这成色,这手感,怕是比那金钗还贵重吧!我还从没见过这么透的玛瑙。”

我道:“这玛瑙佛珠乃是由一位有道高僧那里所得。据说已通了灵性,有安神辟邪之用。且冬暖夏凉,长期把玩延年益寿。”

丁夫人笑的合不拢嘴道:“阿瞒真是有心了,有心了。”

那绿衣服的刘夫人显然已经极不高兴道:“我倒要看看我这是什么。”

于是打开自己的盒子,看见里面只有一见款式极其平常的翠玉金钗,大为不悦。然后问旁边的李夫人道;“你那是什么?”

李夫人摇头护住,没有打开。她哪里理会,上前夺过,打开。见里面是一根和丁夫人那边一样的一根“二十四花钗”,比自己的东西要好得多,心中更加生气!哼了一声,把李夫人的东西摔在桌上,连自己的东西也不拿,径直出门去了。

李夫人大感尴尬,收拾好两个盒子怯怯地对我们说道:“我去看看她。”然后抱着两个盒子出去了。

待得李夫人走远后丁夫人道:“阿瞒你不必在意她,我早晚必把她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