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的时光永远是短暂的,无忧无虑也只能在童年。由于我的行为放荡言语粗鄙,渐渐的就连父亲也觉得对我该强加约束了。作为官宦人家的长子长孙,到这个年纪不读书终是不成的。读书能明理从而进德修业乃至于治理天下。
我的父亲曹嵩,本由夏侯家过继。虽改了曹姓,但因身居高位,族中仍推举他出任族长。父亲觉得以前族中的先生过于古板怕难以管束于我,以致学业荒废。恰逢大学问家许绍来谯县讲学,于是和族中商议想用重金聘下为我等授业。这许绍是有名的大儒,除学识渊博外尤好相面,且颇能中的。因此便有了个怪癖,教人前必相面,相不中的不教,任你出多少钱也没用。
这日父亲请许绍到家中做客,酒饭过后便说起拜师之事。许绍虽百般客套,但依然是规矩不能破。父亲怕我相貌丑陋恐举止不端难被相中,于是提前想了一个办法,找府中相貌英挺年纪和我相仿的小孩充作是我,让我扮作书童前去相见,若这孩子被相中,我以后装作书童仍可随其学习。若这孩子相不中,再为我相面也不迟。
许绍端详良久指着冒充我的孩子道:“这孩子相貌英俊,但略显怯弱,恐非良才。反倒是旁边的书童相貌虽不起眼,举止也颇轻浮,但眉宇间隐然有股英雄气。当今非常之世,当待非常之人。不可以常理度之。要是这书童,我便教了。”
父亲大喜,只好直言相告并对失礼之处再三赔罪。可我却并不对许绍的话过分在意,毕竟我们爷俩长的那么像,瞎子都看得出来。许绍的话是真心还是奉承便很难说得很了。
族中有适龄学子三十余人,最终连我在内有九人被相中。没被相中的皆留在原处学习。而我等九人都要搬到寒潇园来居住学习,这是一处独立的小院,学子们同起同住有助学问探讨和增益感情。
百学儒为先,自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来,儒教大兴,汉室选拔官吏除门第出身外,便最看重儒学造诣,朝中文臣居高位者多为儒学巨匠。因此我们的课业也是以儒学为主,百家为辅。礼乐骑射技击之术亦皆有所涉猎。我本来认为许绍对我曹家过于世故讨好,觉得其为人如此多半没什么真学问。然时日日久,才知其浩瀚博文。除精通儒门六艺外更是博览百家。
但是这个人越是有学问,越让我对他那日的说话不诚如鲠在喉。随其修学一年有余虽学问颇有进益但心中之不快日甚,终到了不吐不快的地步。月余来研习论语,我也略有所得,便觉有了机会。
这日休课,许绍在书房写字。我独自一人拿着书上门装作前去讨教。可能因为我爹是太尉的关系,许绍对我比其他学生要和蔼的多,总是脸上带笑,像极了戏里的丑角奸臣。见我前来便放下手中之笔殷勤道:“阿瞒来啦。今日休课一日,怎不去外面玩耍。”
我走到书桌前行了个礼道:“先生,我有一件事不太明白。您能帮我解答吗?”
许绍道:“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
我翻开手中的书道:“先生你看论语中这一段,说子贡问孔子怎样治理政事。孔子认为拥有备足粮食,充实军备,老百姓对政府的信任政事就算治理好了。子贡却说如果迫不得已要去掉一项,在这三项之中去掉哪一项呢?孔子说该去掉军备,饭还是要吃的。子贡又问,如果迫不得已还要去掉一项,在这两项之中又去掉哪一项呢。孔子回答是去掉粮食。因为,自古以来谁也免不了一死,没有粮食不过是饿死罢了,但一个国家、一个政府不能得到老百姓的信任就要垮掉。老师赞同这个观点吗?”
许绍笑道:“赞同,民无信不立。”
我又说道:“那么老师,一个人不诚能取信于人吗?人不诚就不足以立信。信既然比吃饭还要重要,那么老师为什么要将它抛弃呢?先生明明知道我是太尉之子,却装作不知,以言语讨好家父。先生见我家世显赫便在学业上优待于我,这难道是孔夫子的教导吗?”
许绍哈哈笑到:“阿瞒啊阿瞒,原来你还记挂着这事。我倒是没想到。唉,你很聪明,但终是涉世少了些啦。”
我不解道:“先生这是何意?”
许绍严肃道:“我问问你,我教你的学问是做什么用的?”
我满面生疑,他见我如此便笑了笑接着道:“那是治国之学。当今之世,选才讲究门第出身,选拔官吏或凭借举荐,或通过买卖,如若出身贫寒之家想入仕途却是极难。而你曹阿瞒则不同,你是三公之后且家道殷实,无论是荐是买,为官对你而言都是唾手可得。学问教给你,才有可能让我的学问得以施展。为师虽学富五车,可终难跻身仕途一展抱负。为何,门第所致。”
我不服道:“那你也可以装作相中了那扮我的小孩,让我以书童身份旁听,何必打击于他。”
许绍道:“我素来善于相面,那孩子心智不下于你。可惜生错了啊!他那般年岁,手上已有老茧。这是长期劳作所致,因此为师断定其必是你家中仆从。一个人心智高又习得旷世的学问,却不能施展。他上难以治国安邦,下又不甘种田务工。这对一个人来说是多么残忍啊。况且孔子对贫贱之人也只授之礼乐,让其依仗谋个生计便好。教一个人其所在平台不能触及的东西,那对一个人是有害处的。”
我又道:“照先生这么说,我曹家宗族中子弟。皆可为官。老师为什么只挑了九个人呢?就没什么私心吗?”
许绍笑道:“私心吗,自然是有的。人多了我也教不过来啊。我是先生,不是牛马嘛。不过对我来说,既然教了,就要尽量让其成才,你们这九人资质好于其余众人。若不提前挑选好的,到时候教不出来岂不是坏了我的名声。至于你说我对你好于众人,那倒不是因为你父亲,每个人的才能不一样,我都会因材施教,也许你尚不知自己有和特别,但打我见你第一面便很清楚,这些人当中唯独你是最能承我所学,匡扶天下之人。孔子说的有教无类那也只是范围,就连夫子不也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