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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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白珩自己都不知道这一觉到底睡了有多久,等他睁开眼时,眼前是昏暗的一片,他有一刹那的茫然,以为自己还在德阳殿,与自己作伴都除了两座棺椁,就是无边的昏暗与孤寂。

但是身边传来的清浅的呼吸声很快就让他回过神来,他侧过头,果然看见了褚衍的睡颜,这让他如释重负一般舒了口气,过去的很多多个日日夜夜,他从睡梦之中惊醒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坐在空无一人的大殿之中。他几乎已经忘记了,睁开眼看见这人躺在身边的感觉。

他忍不住抬起手想要去抚摸褚衍的侧脸,可他的手还没完全抬起来,身边的人就倏地睁开了眼睛,在对上白珩的眼睛时,那双原本机警的眼睛闪着温柔,他伸手将白珩拉到自己怀里,下颌压在他肩头:“睡足了?”

“嗯。”白珩的脸贴在褚衍胸口,被这人牢牢搂着,声音有些发闷。

褚衍的声音里沾染了一些笑意:“我命他们熬了粥,要不要喝上一些。”说着,他的手掌沿着白珩的脊背摸了下去,“这些日子瘦了这么多,要多花点功夫才能养回来了。”

“好。”白珩将脸又朝着褚衍胸前蹭了蹭,找到那个最舒服的姿势,才低低开口:“夷泽。”

“嗯?”褚衍低下头想要去看白珩的脸,却发现白珩紧紧抱住了他的腰不肯抬头,他只能伸出手顺势拍了拍白珩的后背,半晌之后,听见对方带着哭腔的声音,“这些时日,我很想念你。”

褚衍愣了一下,许久发出一声低叹:“我也很想你啊。”

两个人就着这个相拥的姿势躺了许久,直到听见白珩腹部发出的轻鸣,褚衍才爬起来吩咐人送吃的过来。

白珩这段时日一直都没怎么好好吃饭,倒不是白懿苛待他,一日三餐准时准点有人送过来,并且都是往日里白珩最爱吃的东西,也不是白珩故意绝食相抗,只是在经历过那些之后,在那种环境之下,他实在是吃不下。

褚衍不问也猜的出来,因此命人专门熬了软烂的米粥,盛在小碗里,亲自喂给白珩。白珩难得的吃了一小碗,便轻轻摇了摇头,再也吃不下多一口。

褚衍低低地叹了口气,却也不再多劝。来日方长,现在白珩回到他身边,他总会有大把的时间再重新将他变回他最熟悉的那个白珩。

吃过饭白珩洗了个澡,将身上的所有绝望所有颓意一并洗去,又变回那个嘴角带笑,干净清爽的白珩。

白珩的发梢还滴着水,身上裹着白色单薄的里衣,坐在床榻边漫不经心地擦着头发。褚衍靠在床榻上,盯着他看了一会,微微眯了眯眼,突然朝着他招了招手:“从瑾,过来。”

白珩还不等反应,就被褚衍伸出手直接拉了过去。褚衍从他手里拿过布巾,勾着唇角开始替白珩擦头发,白珩愣了一下,僵硬的身体慢慢放缓,他枕在褚衍腿上,由着对方在自己发间缓缓揉擦,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如墨的黑发在褚衍手间穿过,褚衍擦了一会,突然低声道:“从瑾,你怕吗?”

白珩睁开眼,正对上褚衍一双写满心疼的眼,他愣了一下才发现褚衍的一只手正在他颈间摩挲,而那里,有一处已经结痂了的创口,是那一日白懿意图杀了他时留在他颈间的。

白珩微微闭了闭眼,回忆起当日的场景,当时他近乎抱着必死的决心,看着伏焕死在他眼前,看着一向敬重的父亲宛若换了一个人,他早已不畏生死,在那一刻,他脑海之中大概只有一个念头:“我只是遗憾,临死之前不能再见你一面。”

褚衍的手微微顿了一下,而后他的手掌慢慢抬起,按在白珩眼上,就着这个姿势,吻上了白珩的唇,白珩的睫毛微微抖了抖,而后开始慢慢地回应褚衍的亲吻。

这个久违的亲吻却没有半点情yu的味道,更多的像是一种安抚,也或者是在诉说,诉说各自度过的那些时日里的思念与担忧。良久,褚衍才慢慢放开了白珩,低下头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问道:“要给我讲讲那一日都发生了什么吗?”

白珩与他对视良久,终于点了点头:“好。”

那一日大殿上发生的所有都是白珩无论如何都不想再回顾的,但是作为在场唯一一个“见证人”,即使褚衍已将那一日的事情猜了个大概,他还是要把他所看见的一切完完整整地说出来。

于是,那一日倾盆的大雨,悄无声息换了人的禁卫,带着持刀的禁卫闯入大殿完全换了副面孔的白懿,宁死不肯屈从的伏焕,还有浸透了他衣衫的鲜血。

白珩一点一点回忆出来,也一字一句说给褚衍听,褚衍一言不发,只是伸出手搂进了白珩,直到白珩说完伏湛饮下毒酒,才低声问道:“陛下,可有何遗诏?”

白珩从褚衍怀里爬起来,找到自己刚刚脱下的衣物,从里面摸出那块这些时日来一直贴身放置的令牌,交到褚衍手里:“陛下要我将这令牌交于你,托我们照看长姐肚子里的那个孩子。”说到这,他微微顿了顿,继续道,“陛下还说,这江山如若你要是想做就拿去,如若不想,只能等那孩子长大。只是不知道那孩子是不是能够成器。”

褚衍接过那令牌,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陛下可曾告诉你这令牌是何用处?”

“陛下说,他有一支暗卫,武艺精湛、忠心耿耿,这令牌就是调动他们的信物。”

白珩看了那令牌一眼,低声道。

褚衍轻轻摇了摇头,苦笑道:“这令牌能调动的只怕并不仅仅是那十数人的暗卫。”

他的手指轻轻滑过令牌上的龙纹,“这是先帝在位时从世家大族手中收回兵权之后所铸的龙纹令牌,能调动南夏境内所有内军外军,历来只由南夏国主亲持,先帝去世之前与遗诏一同传于陛下,而如今,伏烈手中却没有这道令牌,又没有先帝遗诏,白懿的阴谋野心早晚有一日要昭告于天下。”

白珩没想到自己居然带着这么重要的东西这么多日,他低下头看了那令牌良久,抬起头看向褚衍:“那你要那个位置吗?”

“嗯?”褚衍微愣神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他轻轻笑了一下,低头凝视白珩的眼睛,“我要那个位置又有何用?我今日对白懿说的话有一半是真的,我只懂行军打仗,对于坐拥江山治理天下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说到这,他伸手摸了摸白珩的脸,“更何况,我此生连子嗣都不会有,还要这江山干什么?”

白珩有些茫然地抬起头看着褚衍,褚衍低头在他额上印下一个吻:“此生能有你就足够了,我没那么贪心。”

白珩下意识地闭上眼睛,睫毛却忍不住颤抖,泄露了他的情绪。他抬起手臂环住褚衍的腰,将脸贴在他胸前,听着对方强有力的心跳,轻声道:“我也是。”

即使这江山如画无边无际,都不如与那人携手相依。

良久之后白珩抬起头看向褚衍:“你今日问白懿可曾有我大哥的消息,大哥他……真的失踪了吗?”

“葱玉他现下安好,你不用担心。”褚衍摸了摸他的头,“他现在跟梁铮一起在凉州大营,不日会率大军回到都城。我先行回来一是为了你的消息,二是趁机迷惑白懿,这几日我还会派人暗中联系那些寒门士子出身的朝臣,加上这块令牌,到时候里应外合,总会让白懿把不属于他的东西还回来。”

白珩轻轻地点了点头,提及白玝,他的情绪还有些低落,一只手扯着褚衍的衣袖,轻声道:“陛下临终前我才知道……一直以来大哥心心念念,求而不得的那个人是谁。怪不得他离开都城之前托我帮忙照看陛下,可是最后我却连那人的性命都没能帮他守住。”

“对于葱玉兄来说,幸好还保全了一个你,如果连你都随着陛下去了,他大概会因为那个托付而悔恨终生。”褚衍摸了摸白珩的脸,轻声道。

“大哥他……现在还好吗?”白珩想起伏湛临终前对他说的话,再想起白玝,更觉得担忧。白玝为了伏湛终身不娶,而现在,这人却都已不在世上。余生漫漫,只剩下白玝一人,他又要如何度过。

白珩只要想想,就觉得替白玝心痛,他知道他的兄长此生夙愿是帮那人守好这万里河山,可是现在连那人都已经不在了,他是不是连最后一点支撑都没有了?

褚衍低低地叹了口气:“最起码他现在看起来还好,陛下失去的东西,他总会一点一点夺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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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真的炒鸡累了……昨晚在火车上写了三分之一,就被手机砸脸睡了过去。先更一章,晚点还有一章,等不及的小伙伴可以先睡,明早起来看,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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