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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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殿门外的喧嚣声越来越近,伏湛却仿佛没有听见一样,他的腰背挺直,即使在这种时候,身上还带着坐拥天下的迫人气势。他朝着大殿门口看了一眼,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赤黄色天子常服,因为在书案前坐久了,带着些许褶皱。他漫不经心地抚平那褶皱,朝着白珩道:“该来的总还是会来的,朕身为这天下之主,在这种时候,总不能这么狼狈。”

说着,他缓缓地走到一边的木架旁,将搁置在上面的冕冠拿起,递到白珩手里,道:“这儿没有旁人了,只能劳你为朕更衣了。”

白珩双手接过那冕冠,朝着伏湛深深施了一礼,有什么东西好像哽在他的喉间,让他无法开口,他将那冕冠捏在手里,他要极力控制自己的手,才能让它不颤抖。因为太过用力手背上的青筋都凸了起来,他慢慢地走到伏湛身后,恭恭敬敬地,将那冕冠戴到伏湛的头上。

伏湛将一只玉簪递到白珩手里,轻声道:“这玉簪是朕还是太子的时候,葱玉送的,那时候他不知道从哪儿得来了一块好玉石,专门找工匠刻了一块玉佩给你,之后又雕了这只玉簪给朕。只是这么多年来,朕都不曾戴过,今日到了朕之大限,就让这玉簪陪着朕吧。”

白珩的手指微微抖了抖,但还是将那玉簪簪好,将那冕冠固定在伏湛发间。十二旒白玉珠串垂下来,遮在伏湛眼前,伏湛抬手用手指轻轻拨开那珠串,而后张开手臂,由着白珩为自己换上整件天子衮服。

白珩长到这么大,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伺候过谁更衣,而此刻,他却绝无一丁点的怨言,因为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为面前这位一国之主再做些什么。

德阳殿厚重的殿门在这一刻被轰然撞开,伏湛猛地转过头,冕冠上的玉珠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他的脸上有一刹那的惊诧,转瞬即逝,而后露出一点笑意,开口道:“白卿家,别来无恙啊。您老身体抱恙多日,朕一直记挂的很,本想抽空去府里瞧瞧,却没想到卿倒是自己来了。”话落,他的目光转到白懿身侧,带着一丝了然,“原来是朕的左翎卫大将军。魏仓不在这儿?那朕倒是稍稍有些欣慰了。”

白珩原本一直站在伏湛身侧,直到听见他这句话,才慢慢地转过头,视线转到白懿的脸上,他张了张嘴,那声叫了无数次的“爹爹”在此刻无论如何都再说不出口,他将目光微微错开,一双手却忍不住握紧。

一切都如伏湛所料,在背后处心积虑策划的那人果然是白懿,不过他也有预料错误的地方,站在白懿那一边的只有左翎卫大将军王成,至于右翎卫大将军魏仓,不知他是临阵逃脱,还是站在伏湛这一边直到被除掉,伏湛大概这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个真相了。

白懿在见到白珩的那一刹那面上的表情发生了些许的变化,还没被人察觉,就又恢复如常,好像站在伏湛身后的那个人只是一个旁人,并不是他亲生的儿子。倒是王威注意到白珩的时候,脸上露出一点惊诧,转头看了白懿一眼:“白大人,令公子怎么在这儿?”

白懿笑了一下,却没有回答王成这个问题,落在白珩脸上的视线重新转到伏湛脸上,道:“承蒙陛下一直挂念,老臣虽然年迈,但幸好,这身体好得很。”

“那朕倒是放心了。”伏湛一甩衣袍,走到龙椅上坐了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白懿,“既然身体无恙,朕倒是想问问,没有朕的诏令,白卿家与王将军到这德阳殿来又为了何事?”他的目光平静,看向他们二人身后手执武器的兵士,“如果有要事要与朕商谈,尽管开口就是,带着这些人,难不成是要逼宫谋反?”

“老臣不敢。”白懿微躬身,“老臣今日是为了天下的百姓而来,至于这些禁卫,是王将军担心陛下的安危,专程来护驾。”

“护驾?”伏湛发出一声轻笑,“朕倒是要谢谢王将军对朕的忠心了。”

王威的脸色微变,他下意识地向前迈了一步,却被白懿伸手拦住,白懿向前走了几步,逼视伏湛:“陛下穷兵黩武,好大喜功,为了剿灭一个北夷,大兴干戈,以至于民不聊生,百姓怨声载道,不惜谋/反以求一条活路。老臣今日,就是为了天下的黎民百姓而来,还望陛下以天下苍生为重,给天下的百姓一条生路。”

伏湛抬起头,平静地回视白懿,即使在这种时候,即使眼前的处境于他来说已是大大的不利,他身上也没露出一丁点的窘迫。他微微勾了唇角,开口道:“白卿家就为了此事现在西北战事已了,北夷人割地赔款,我此战彻底告一段落。褚将军不日将返回都城。没有了北夷这个心腹大患,罢战息兵,放牛归马,百姓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白懿变了脸色,他瞪着伏湛还要说话,就听见伏湛缓声又道:“所以又何必拿天下苍生当做托词白卿家,朕一直以为,你还能再忍耐些年头,最起码要等除掉林家,你白家可以一家独大的时候,先将焕儿扶上太子之位,之后再做谋划。”

说到这儿,伏湛笑着摇了摇头:“只是朕没想到你居然如此心急,不过也对,焕儿越长越大,开始有自己的想法,你怕再拖下去,就算等到焕儿登上皇位,你这个年迈的外祖父也没办法摆布他

又或者,是因为朕一系列的举措让你担心,早晚有一日,你白家现在的荣宠都将不在,到那时,就算焕儿登上皇位,你们这些世家大族也无力再与他对抗更或者,像现在这样不管是褚衍还是白玝,这两个对朕最忠心的人都不在都城的机会实在是太难得,让你终于按捺不住”

伏湛从龙椅上起身,让自己与白懿的距离更近了一些,他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朕固然算不上一代明君,但白卿家,你也不是配拿天下苍生来当借口逼迫朕的人。既然已经到了这种时候,为何不坦诚一点,当着这些禁卫,当着你的两个儿子的面,就此承认,什么为了黎民百姓、天下苍生,那都不过是你掩藏自己野心的托词。”

伏湛伸出手,指了指白懿,语气在这一刻居然格外的和缓:“你为的,从来都只是朕身下的这个龙椅而已。”

白珩听完伏湛的话,脸色已经十分地难看,他锁着眉头看着白懿,白懿却仿佛没有察觉他一般,突然放声大笑起来:“话都叫陛下说了,老臣还有什么可说呢?”

伏湛轻轻地摇了摇头,视线转向王威:“朕一直对你们没设防的原因是朕相信太子一派暂时不敢造反,也不会容忍你白家造反,倒是没想到王将军这一次居然会跟白家合作嗯,朕想想,就算是太子继位,以王家现在的能力只怕也不能跟太子母族的林家抗衡,白卿家大概是许下了重诺,才能让王将军放弃了未来国丈的地位。”

王威整张脸都涨的通红,他瞪视伏湛半晌,也不见对方有任何的退缩,最终只能转过头看向白懿:“还跟他啰嗦什么,都到了这种时候,难道白大人还心软了不成”

白懿微微笑了一下:“老夫怎么可能心软”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朝着伏湛开口,“你毕竟是我外孙的父亲,如若不是万不得已,老臣也不想如此。老臣已命人专门拟好了一份圣旨,陛下因连年征战杀伐无数,至黎民百姓于不顾,心存悔意却无力回天,加之朝政繁重,民间□□四起,陛下突发急病而薨,临终前传位给二皇子伏焕。”

说着,他轻轻拍了拍手,身后立刻有人端着一杯酒走上前来:“这是给陛下备好的鸩酒,只要陛下饮下,这场戏就算做全了。”

“朕倒是要感谢白卿家的体贴了。”伏湛说着,慢慢地朝着白懿走去,一直站在他身旁的白珩终于再也忍耐不住,伸手拦住了伏湛,转头咬着牙关看向白懿,一字一句问道:“父亲,你今日非要如此吗?”

白懿掀起眼皮,看了白珩一眼:“这不是你该过问的事儿。”

“那我总可以过问了吧,外祖父”伏焕不知何时出现在大殿门口,他拨开那些禁卫朝着白懿走来,大概是来的匆忙,他也淋了雨,浑身上下湿了个通透,沾着水的鞋底走在这空旷的大殿里发出轻响,但他的腰背却挺直,在这一刻与龙椅前的伏湛格外的相似。

虽然他还只是一个少年,在场的所有人却都忍不住将目光集中到他身上,有些禁卫甚至已经忍不住防备性地举起了手中的刀剑。

伏焕却好像没有看到这殿内持着刀剑的禁卫一般,径直走到白懿面前,仰着头看着自己素来敬重的外祖父:“您想鸩杀父皇扶我登基,是不是应该先问问我,到底想不想继承那个皇位”

白懿没料到伏焕会在这种时候出现,他脸上惊诧的表情慢慢退去之后,又恢复平静,耐着性子回道:“焕儿,你年纪还小,等你以后长大了就会明白,古来成大事者,总会有所牺牲。”

“哦?这样”伏焕笑了一下,他向前走了一步,逼视白懿,“那外祖父,您有没有想过,等我登基之后,为了成大事,也会牺牲掉您这个扶我上位的人毕竟我这个皇位,从一开始就是踩着我父皇的血肉才得到的。”

白懿低下头,忍不住加重了语气:“这里的事情二殿下现在不会懂,就交由老臣处理吧,二殿下还是先回宫吧。”

“我大概一辈子都不会懂外公祖父您的想法。”伏焕淡淡地回道,他将目光转到白懿身边的王威身上,“只是我很清楚一件事,如若你们今日当着我的面鸩杀了我父皇,等将来有一日,我登上皇位,会用你们所有人的血肉来给我父皇祭灵!”

“伏焕!”白懿忍不住喝道。

伏焕发出一声轻笑,他尚显稚嫩的脸上升起了一种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肃杀:“外祖父您还知道我姓伏?那您就应该知道,这南夏的万里河山,是我父皇的,就算将来我父皇百年归天,究竟是皇兄的还是我的,这江山终归还是要姓伏,轮不到任何外姓人来觊觎。”

龙椅前的伏湛忍不住发出长笑,他朝着伏焕招了招手:“不愧是朕的儿子,焕儿,来,到父皇这儿来。”

然而伏湛的话音刚落,利刃出鞘的声音响彻大殿,跟着一把闪着寒光的长剑径直刺穿了伏焕的左胸,鲜血四溅,直接飞到了他身前白懿的脸上,伏焕纤瘦的身体登时倒在了地上。

这一剑实在是太过突然,几乎在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白珩从喉间发出一声惊叫,不管不顾地冲了过去,将伏焕抱了起来,鲜血立刻浸透了他原本就湿润的衣袍。

伏湛面上的笑意未尽,在伏焕倒地的那一刻就变成了愕然,他整个人跌坐在龙椅上,一双眼底已经红透,满是惊痛,他瞪视着正将染了伏焕鲜血的长剑收回剑鞘的王威,半晌才发出声音:“王威!幼子何辜?”

王威面上的表情却是不甚在意,他转过头看了一眼满脸难以置信的白懿,轻轻笑了一下:“白大人,你也别怪我心太狠,我原本答应助你一臂之力是因为二皇子年幼,可以控制在掌心,现在看起来,若真的扶他当了皇帝,哪怕是你这个亲外公,都活不长了,更别提我们这些外人。反正你只是需要一个摄政的筹码,与其在这样的一个二皇子身上浪费时间,还不如辅佐太子登基,到时你我再联手除掉林家,如何?照样让你摄政,如何?”

白懿低下头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之中的伏焕,刚好对上白珩充满恨意的双眼,他微微眨了眨眼,伸手从怀里摸出一方锦帕,慢条斯理地擦去面上的血迹,将锦帕捏在掌心,面上重新露出一点笑意:“事已至此,老夫大概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白珩跪到在血泊之中,怀里抱着伏焕,听见白懿的话忍不住浑身发抖,可他来不及说任何的话,因为鲜血还在不断地从伏焕的伤口里涌出,白珩徒劳地想要伸手去堵那鲜血,却发现无能为力。

伏焕的气息已经十分微弱了,他吃力地抬起手,扯了扯白珩的衣袖,示意白珩低下头来听自己说话,眼泪从白珩眼里涌了出来,落到伏焕脸上,也模糊了他自己的视线。伏焕微微笑了一下,轻声道:“大舅父说的没错,小舅父你可真爱哭啊。”

白珩用力地摇头,他抬手去抹自己的眼泪,却蹭的自己满脸的血,伏焕将他的手拉下来,继续道:“小舅父,其实我也很怕疼的,但是父皇说我不能哭。”他的眼皮支撑不住一般想要合上,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小,白珩忍不住低下头凑近了去听他说什么,只听见少年气若游丝的声音:“太医说母妃是怀了身孕,我要当兄长了。可惜,我连他是弟弟还是妹妹都不能知道了。”

伏焕的双眼终于慢慢地合上,拉着白珩的手也再没了力气,慢慢地放开。白珩的双眼在那一刻茫然地睁大,他颤抖地伸出手去探伏焕的鼻息,然后跌坐在地。

他慢慢地放开抱着伏焕的手,从地上爬了起来,浑身是血的站到了白懿身前,他从喉间发出一声讥讽的笑声,笑音里面却带着哭腔:“您连焕儿这个筹码都没有了,还不打算回头吗?逼宫谋/反,株连九族,就算您今□□死了陛下,待褚将军从西北归来,您真的以为,您还能够逃脱?”

白懿充耳不闻,只是淡淡地朝身后的人吩咐道:“把他拉下去,给陛下送酒。”

“父亲!”白珩横挡在白懿身前,几乎是苦苦哀求,“就到这儿吧。大哥不日就要从洛口回来了,到时候您打算如何向他交代今日的种种?日后见了长姐,您又要如何向她解释您害死了她的儿子的事儿?”

白懿看着自己这个一直以来算得上最为宠爱的小儿子,皱眉道:“你今日非要阻拦我?”

白珩微微闭了闭眼:“大哥当日离京之前曾托我照看陛下,今日且不说我为人臣子,就算是为了大哥,我也绝不能看着您在我面前鸩杀陛下。”

白懿发出一声轻笑:“你可知为父今日已无退路?罢了,我白懿苦心运营了大半生,居然生出来三个只会跟我作对的儿子。”他回过手,突然从王威身上拔出长剑,直架在白珩颈间,“今日一事,任何人都别想阻止我,哪怕是我的亲子。”

他抬起头,目光穿过白珩落在不远处的龙椅上,眼底闪着光:“所有想阻止我得到那个位置的人,都只有死路一条。”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父亲今日若要收回去,儿子无话可说。”白珩微微闭上了眼,“总好过父亲日后因为谋/反被人千刀万剐,做儿子只能眼睁睁地瞧着。”

白懿的整张脸涨的通红,手上用力,长剑登时划破了白珩的颈项,有血滴流了出来,与白珩身上伏焕的血融在一起。

“够了,白卿家。”伏湛撑着龙椅站了起来,看向白懿,“反正你今日非杀朕不可,又何必再背一个诛杀亲子的罪名?更何况,你可知道,你面前的这个小儿子现在才是你手里最大的筹码。你今日杀朕容易,等褚衍率北伐大军返回都城,仅凭着你们几千禁卫,照样难逃一死。而留下白珩,你就有了跟褚衍谈判的分量。”

白懿一张脸上满是讶异,他瞪着面前的白珩半晌,各种思绪从脑海之中闪过,终于放下了手里的长剑:“我白懿三个儿子,居然有两个,都好这一口。”他发出一声自嘲的笑意,转向王威,“王将军你也听见了,我这小儿子现在成了咱们的保命符,今日是无论如何都杀不得的。”顿了一下,他转向伏湛,“倒是要谢谢陛下给老臣指了一条明路,只是,感谢归感谢,这酒,陛下总是要喝的。”

“朕早就知道,今日无论如何都逃不开了,所以朕也从未想过要逃。”他重新坐回龙椅之上,气势一如往日里每日早朝,“从瑾,把酒给朕端来。”

白珩转过身看着伏湛,用力地摇了摇头,眼泪还在不断地涌出眼眶:“臣答应过兄长,会照看陛下,今日就算死在这里,也不能食言。”

伏湛轻轻笑了一下:“傻孩子,就算今日你死在这里,朕也是依旧要死的。既然逃不开,你把酒给朕送来,总还能让朕保留最后一点身为天子的尊严。”

白珩怔在原地,许久,他才伸过手,将那酒杯接到手中,朝着龙椅上的伏湛走去,他的脚底沾满了刚刚伏焕身上的鲜血,在大殿之上留下一个又一个带血的脚印,最终走到伏湛面前,慢慢地跪了下来。

伏湛低下头去拿酒盏,用只能二人听见的声音对白珩道:“你今日无论如何都不能死。那个令牌你要交给褚衍,白贵妃跟朕的遗腹子也只能托你们照看。将来除乱之后,这江山,褚衍要想坐就去坐,他若不想,也只能等着那孩子长大,却不知道他能不能成器。”

话到这儿,他微微提高了声音,目光看向正孤零零地躺在大殿正中央的伏焕的尸首:“只是可怜了朕的焕儿,他因为最像朕而备受宠爱,今日也因为最像朕而丢了性命。如若将来朕还有可能有座皇陵,就把焕儿葬到朕附近。”

他将酒盏拿起,面上露出一点笑意:“朕为了这江山,放弃了一生所爱,到最后,却连这江山都没能守住。那日朕在城墙上送你大哥出征,朕与他说,一路顺风,我等他平安归来。”

伏湛说到这儿,微微闭上了眼,仰头将那鸩酒一饮而尽,只留下一声轻叹:“只可惜,朕要食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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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我一直想写的部分。皇帝的结局,早在我设定他这个角色开始就注定了,甚至早过我决定他跟大哥感情线的时候。当初有人质疑皇帝跟大哥中间隔着那么多,如何在一起,在一起对不起白琼或者种种,我说了后续会解释清楚的。这就算是我的解释吧,这是属于皇帝的结局,也是大哥跟皇帝感情线的结局,虽然他们从来就没有过真正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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