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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白珩没有想到好好的守岁居然还是被自己一觉睡了过去,等他醒来的时候天色已亮，旧历已过，已是新的一年。白珩伸了伸胳膊慢慢地坐了起来，才逐渐搞清楚眼前的状况，看起来自己前一夜守岁到一半就睡着了,被抱到了褚衍的榻上,那褚衍……

白珩侧过头才发现床榻上还睡着另一个人,褚衍在睡梦之中似乎也格外的严谨，嘴角抿成一条线,身体绷直,双臂垂于身体两侧，是一种特别警醒的姿势，白珩垂下头看着褚衍的脸,很想伸出手替他将紧皱的眉头抚平，然而还不等他动作,那双紧闭地眼睛突然慢慢睁开,对上白珩的双眼时还带着一刹那的肃杀之意，而后又慢慢散去,褚衍稍微和缓了一下脸色，朝着白珩开口：“醒了？”

白珩对于自己这种大清早醒了就盯着人家脸看的行为感到了羞赧，他移开自己的视线故作镇定地朝着四周张望了一圈,才回过头又看向褚衍,轻声道：“将军,昨晚实在抱歉,说好了陪你守岁，结果我居然睡着了。”

褚衍摇了摇头，大概是因为才睡醒，声音里带着一丝慵懒：“即使睡着了，毕竟也是你陪我过了一整夜。”

军中一切从简，前一夜吃也吃过了，酒也喝过了，算是一起守了岁，这个年也就算是过去了，不用像在都城那般四处登门拜访，也不用在家中接待没完没了的访客，一切仿佛恢复到了年前的模样，甚至因为离北伐的日子越来越近而愈加的忙碌。唯有城中偶尔想起的爆竹声还残留着新年的余味。

日子一天天的度过，过了元月，天气逐渐转暖，白珩终于脱掉了裘衣。他在并州的生活已经算得上是如鱼得水，每日晨起褚衍一并练武，从最初的马步桩到后来褚衍开始亲自教上他几招能够防身的招式，之后协理褚衍处理事务，在褚衍忙碌的时候甚至能够一人出城到城外大营与梁铮合作处理一些基础的军中事务。

北伐在即，并州城中已按照圣上的旨意囤聚了许多的粮草，白珩一早起来就与军中的几位副将一同去查验这些粮草，褚衍事务繁重，留在府中处理公务。数月前他已下令所辖各州征集府兵加以训练以作储备，现在出征在即，各州刚刚将各处府兵数目及训练情况呈报到总管府，需要褚衍一一查看。

房门在这时被叩响，褚衍从文书之中抬起头，看见老管事走了进来，手中举着两份书信，褚衍的眉头慢慢地皱了起来，他的目光紧紧地锁在那书信上，又慢慢转向老管事：“这是何物？”

老管事急忙解释道：“一份都城魏国公府送来的加急书信，要白参军亲启，另一份也是都城来的，但不知道究竟是谁所写，只知道是给将军您的。”

褚衍盯着那两封书信看了许久，目光慢慢收了回来，注意力又重新投在文书之上，随口回道：“都放在这儿吧，一会从瑾回来我自会给他。”

老管事将书信放好，慢慢地退了下去，房门从外面关上，发出一声轻响，惊扰了专注处理公务的褚衍，他重新抬起头看了那两封书信一眼，最终伸手将他们拿到自己面前。

两封书信都是来自京城，一封是魏国公府的，另一封虽未表明，但能与魏国公府一同送到并州的，大概也只有当今圣上，那目的也就不言而喻。现在不管是粮草辎重还是三军将士都已准备就绪，只等圣上的诏令，将各地府兵调至并州城同归褚衍号令，而后出兵北伐。褚衍对此心知肚明，那魏国公府自然也知晓，旁人且不提，光是白珩无论如何就不会真的容忍自己的亲弟弟真的以身犯险，也只有他，才能请的动当今圣上。

褚衍将白珩的那封家书拿到眼前看了看，不用拆开他也可以料想到其中必是一个堂而皇之的借口，不是十分复杂，但足够说服白珩回都城，至于另一封……褚衍拿起圣上的那封密信，拆开之后匆匆从信上扫过，许久之后，他慢慢合上书信，长长地叹了口气，而后起身推开房门，朝着侯在门外的仆从吩咐道：“派人去大营请梁副将来府。”

仆从领命而去，褚衍站在门口，看着眼前空荡荡地略显萧瑟的院子，春寒料峭，冷风吹在身上他也感知不到一般，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眼底所有的莫名情绪尽悉散去，他才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回到房里，顺手关上了房门留下满院萧索。

等白珩回到府里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一路进到府中，直到看见褚衍房中的映出的光线让他这一整日的奔波都似乎有了安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褚衍对他来说仿佛成为了某种信念，更是习惯了有事没事就跑到褚衍房间，哪怕没有公事，只是讨一杯茶喝，都让白珩觉得莫名的开心。

白珩伸手轻轻了叩了叩房门，从房里传来熟悉的声音，白珩忍不住翘起了唇角，推开房门大步走了进去，边走口中还不住地说道：“所有的粮草都查验过了，没有任何的问题，所以来跟将军讨杯茶喝。”

褚衍唇畔带着一点笑，起身倒了杯茶递给白珩：“你先喝着，喝完我有话跟你说。”

白珩奔波了一天确实渴极，一整杯的茶被他一饮而尽，放下杯子，他朝着褚衍眨了眨眼：“将军有何事要吩咐？”

一封书信递到白珩手里：“都城之中的来信，加急送来的，你且看看。”

白珩拆开书信之前抬头先看了一眼褚衍的表情，还跟往日一样平淡却带着一点他能感知到的温和，这让他莫名心安，便低下头，彻底拆开了书信，慢慢地读了起来。

然而白珩只扫了两眼，脸色就大变，他抬起头看向褚衍，眼底写满了无助，褚衍伸出手在他肩上轻轻地拍了拍：“怎么？”

白珩低着头看着手里的书信，半晌之后才慢慢抬头：“娘亲生了病，大半个月了还不见好，大哥要我即日返回都城。”话说到这里他又有些无措地看着褚衍，“可是我……”

“魏国公夫人大概也是一直担忧你思虑过重，也许等你回了都城，见到你病就好了大半。”褚衍低声道，“圣上也写了密信给我，我已吩咐梁铮安排妥当，明日晨起便有人送你回都城。”

“回都城……”白珩喃喃地重复道，他确实担心娘亲的身体，可是北伐在即，三军将士不会等他，战机更不会等他，他此时回去岂不是意味着他将没有机会跟着褚衍一同征讨北夷？虽然他从未指望过自己可以上阵厮杀，但他以为他可以跟随大军，哪怕是护送粮草辎重……

褚衍看出白珩眼底的挣扎与失落，就这么安静地站在原地看了他许久，才终于伸出手一把揽过少年的肩膀：“既然都城不得不回，那就安心回去。至于北伐夷人一事，你已助我许多，虽然我也很想带你同去，看看你的兵法谋略可有长进，不过既然如此，往后的征战毕竟还有我。”

褚衍按着白珩的肩膀，对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从瑾，你且回到都城，待我大胜归来，再给你讲我是如何征讨夷人大杀四方，如何？”

白珩仰起头，正对上褚衍的双眼，那双眼里似乎永远目光坚定，似乎没有任何事可以让这人犹疑与退缩。白珩微闭了眼又慢慢地睁开，其实他知道他那点兵法谋略对比褚衍还有他帐下的将军谋士还相差甚远，此次出征即使他真的能够跟随在褚衍身边，难免不会成为负累。白珩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对着褚衍伸出一只手：“将军，那我先回都城，等你大胜而归，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褚夷泽永远不会食言。”

褚衍忍不住笑了起来，而后笑止，他面上的表情重新变得认真，他也伸出一只手覆在白珩手上：“决不食言。”

有了褚衍的许诺，白珩的心情似乎好了不少，他低下头看见褚衍宽大的手掌与自己的手掌交握，忍不住慢慢锁紧了手指，用力地握紧了对方的手。

褚衍感知到对方手上的力量嘴角慢慢挑起，轻声道：“时辰不早了，先去吃过晚饭而后回房收拾行囊吧，明日一早，送你回都城的人会来府中接你。”

白珩慢慢地松开手，似乎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向后退了一步，微微垂下头。

褚衍终于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少年的发丝，嘱咐道：“从并州到都城路途漫漫，虽然家中在等你，但不必不眠不休的赶路。虽然天气转暖，但旅途劳顿，一定要注意别再生了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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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北伐小可爱是不会跟将军同去的，但小可爱总会有与将军并肩而战的时刻哒！

假期结束啦，明天上班了，尽量明天恢复晚七点更新！谢谢你们这段时间的迁就，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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