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凌打了招呼让人多“照顾”商谨，所以见到商谨一副皮包骨头的样子，一点儿也不吃惊。

江凌从看到他的那一刻起，眼神中就起了杀意。

但他忍住了任何不合时宜的动作，缓缓拿起电话，同时看着商谨的眼睛。

“你上次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江凌问。

“我上次说了很多话。”商谨说，语气有些虚弱，脸色也不好看，估计是营养不良。

“别耍小心眼。”江凌冷冷道，“今天如果能告诉我有用的信息，我可以考虑让监狱长给你减刑，你知道，我有这个能力。”

商谨看了他一会，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仔细看去，他整个人形容枯槁，风一吹就会散架似的。和之前那个用枪指着商歌的狂热教徒没有一丁点儿相似之处。

“你想知道什么？”商谨咳嗽完，沙哑着声音说。

“你之前说除了你们，还有人要伤害商歌。这是什么意思？”江凌说。

“就字面意思。”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说。”江凌冷冽的目光扫向他。

商谨抵着拳头咳嗽一声，道，“我和他们不熟，只是在国外的时候偶然听到一些风声。”

“什么风声？”江凌问。

“有个江湖传言，说Z国有张藏宝图，藏的是全世界最值钱的东西。”商谨说，“所有人都想分一杯羹。”

江凌突然想到了什么，但他没有表现出来，眯了眯眼，问商谨，“这种东西你骗骗小孩儿就算了，如果没有别的要说的，我走了，你继续在这儿呆到地老天荒吧。”

商谨有些急了，“等等，藏宝图是真的！我见过！”

江凌动作一顿，缓缓开口，“你见过？”

“对！我在F国的时候见过，但是是个赝品。”商谨说，“赝品上面没有标出最终的位置，只有真品上有宝藏的位置。”

“还宝藏？”江凌不屑，“这都是电影里胡编乱造的东西。”

“我真的见过，绝对没有骗你。”商谨说，“藏宝图是中文的，当时很多老外围起来参观，我印象特别深刻。”

“中文的？那是怎么到F国的？”江凌问。

“我当时去F国拜见大祭司，遇到一个小师弟，他是学美术的。”商谨说，“画画特别好的那种，过目不忘的天才。可以把见过的东西一丝不差地画到纸上，就像个人体打印机。”

“哦？”江凌有些好奇，“你说得越来越离谱了。”

“我说的句句真实，我发誓。”商谨说，“我当时见到的藏宝图，就是这个小师弟画的赝品。”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你这个师弟见过真的藏宝图？”

“有可能，但现在没人知道了。”商谨说，“如果他见到的不是另一个赝品，那么他画的时候故意把宝藏的位置隐去。可惜，现在这个秘密永远地沉寂了。”

“他如果知道宝藏的位置，为什么不去找？”

“他应该不想要这个宝藏。”商谨说，“大祭司说他家里很富有，什么都不缺。”

“那他为什么要把位置隐去？为什么不一起画出来？”江凌问。

“我怎么会知道。”商谨说，“我也只是见过一次这个藏宝图，之后就被大祭司拿走。”

“你想要宝藏吗？”

“……当然想。”商谨说，“向我们这样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的人，谁不是幻想着有朝一日找到什么遗落的绝世之宝，一夜暴富，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

“那你怎么不去找你那小师弟？”江凌问，“既然他不想要这个宝藏，就把秘密告诉你不就行了。”

商谨勾了勾唇，“我也是这么想的，谁知他第二天就在回国的飞机上失事了。”

“人死了？”

“没有。”商谨笑了笑，“变成弱智儿了，记忆力衰退到7岁，之后的事情都不记得了。宝藏的秘密，随着他的记忆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所以呢？恢复不了？”江凌问。

“恢复不了，他已经出了车祸，死了。”商谨说。

“他叫什么名字？”

“我只知道他姓……丁。”商谨说，“我们都不用实名的。”

江凌心中立即有了一个人选。

丁忘川。

他是弱智儿，会画画，曾经去过F国。

全对上了。

丁忘川知道藏宝图？

他出事的那年，才19岁吧？

江凌对新河丁家的事，也算比较了解了。

但他从来不知道，丁建城的儿子是个俄耳甫斯教徒……

俄耳甫斯教的人想要藏宝图。

那么，这件事和商歌又有什么关系呢？

江凌把这个疑问问了出来。

商谨沉默了一会，又开始剧烈地咳嗽。

咳嗽平息，他开口说，“也不是所有人都想让这个宝藏公开于世，我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有人想独占这个宝藏？”

“不。有人想让这个宝藏彻底从世界上消失。”商谨笑了，“以及所有知道这个宝藏下落的人。”

江凌心中一悸，握着电话的手收紧，强制自己平静地道，“我仍然没发现商歌和这件事有任何关系。”

“商歌曾经和丁师弟有过频繁的接触，而且……小师弟那张藏宝图的背面，画着商歌的画像。”商谨说，“唯一的解释，就是小师弟把秘密告诉了商歌。至少那些人是这么认为的。”

“就这？”江凌说，“我看你是不想出来了。”

“别，还有，就是你知道商歌不是我亲生妹妹吧？”商谨说，“她的亲生父亲，路曲尽曾经是藏宝图的保管者。后来他死亡，很多人都推测他把藏宝图留给了商歌，再加上商歌和丁师弟认识，基本上她就是藏宝图的继承人了。”

江凌听完商谨的话，冷笑了一声，眼中是红血丝，“她是继承人？继承什么？一张破地图？就为了这件事，要把她杀掉？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件事！”

“那么，看来她手上没有藏宝图？”商谨有些失望，自言自语，“那地图到底在哪儿？”

“你是说，杀她的人，是为了阻止藏宝图公开，是吗？”江凌总结一下。

“你可以这么说——”商谨说到一半，怔住，反应半天，道，“你说，杀她的人。而不是要杀她的人。她难道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