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先生，现在已经清场，找到凶手之前谁也不能出入。”警察表示也很无奈。

“让我上去吧，我保证找到她就带着她下来，”江凌说，“我真的非常担心她！”

警察看他着急的样子，有点心软，“好吧，那你小心点，凶手很可能是激情杀人，而且手里拿着一把刀。”警察把围栏打开一个口，给他开个后门，“速战速决，你快点。”

“谢谢同志！”

江凌抱着花，提着早餐上了楼。

电梯已经被封锁，他一路爬了6层的楼梯。

每层楼梯都有警察看守，都在等杀人凶手出现，同时保护病人的安全。

江凌迅速到达商歌的病房，推门而入——

病房却是空的。

他的眼皮突突跳了起来。

江凌把手中的东西放在病房内的桌子上，握紧拳头，出了病房，找到一个巡逻的警察问，“警察同志，能告诉我605病房的患者去哪儿了吗？她是个盲人，行动不方便的。”

“你是605的家属？”警察脸色严肃，“你们什么关系？”

“她是我妻子。”江凌说。

警察看了看空无一人的走廊，拍了拍江凌的肩，“同志，跟我来。”

江凌的腿像灌了铅，费了很大力气才跟上警察同志的脚步。

“我们这是去哪儿？我的妻子还在这周围，我得去找她。”

“跟我来就是了。”警察对他说，语气有些怜悯，“你做好心理准备。”

“……我做什么心理准备？”江凌冷冷地问。

他停住脚步，目光中夹杂着一丝杀意，“你告诉我这是去哪儿，不然我不会去的。”

警察同志转过身看着他，摘下警帽放在胸口，“你应该是商歌的家属吧，我们刚才在找你，商小姐在7点30分的时候出了病房，和一个手提刀具的人发起了争执，最后两人吵了起来，这个人用刀子将商小姐砍了十三刀，商小姐流血不止——”

“闭你妈的嘴！”江凌握紧拳头，目光中是杀气腾腾，“你在说谎，商歌不会和任何人起争执。”

警察无奈地看着他，“同志，我知道这很难接受，请节哀——”

江凌一手抓住他的衣领，两眼通红，“你再说一遍！节什么哀，她人活得好好的！节什么哀！”

很快警察的同伴就过来把江凌拉扯下来，手背到后面按到墙上。

“同志，你先冷静一下。”警察告诉他。

“你他妈让我怎么冷静！”江凌说，“我要见她！我要见她的人！”

几个警察交换了一下眼神，其中一个可能是队长的人开口，“你先冷静，我们才能带你去见被害者的遗体。”

“松开我！”江凌说。

队长点了点头，几个人放开江凌。

他换了个姿势，背靠着墙，耷拉着脑袋，突然低声笑了起来，笑得诡异，“我知道了，你们是在和我玩游戏，演得都很好，我承认差点被吓到，现在可以结束了吗？她还没吃早餐。”

他低着头说，“你们让她出来吧，我不生气。”

几个警察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

“我真的不生气。”江凌说。

“这不是游戏。”队长说，“请你接受现实，要么现在和我们去见死者，要么我们把尸体带走调查，你应该会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了。”

队长不是没有同情心，但他决定在这个时刻需要直接一点。

“滚。”江凌说，“都给我滚！”

“那你好好冷静一下。”队长说毕，带着几个警员离开。

江凌靠着墙站了一会，揉了揉鼻子，眼前的灯光有点刺眼。

他头抵着墙，双手插在裤袋里，雕像似的一动不动。

似乎在回味方才的一切是不是一场梦。

看了一下表，已经8点10分了。

如果现在去看，她的尸体还温热。

江凌迈着步子走向楼梯口，刚才几个警察围着说话，他一过来，他们就停止了说话，看向他，目光中是怜悯。

江凌忽视了他们的眼神，动了动嘴唇，却发不出声音，试了两三次才说出话来，“带我去。”

声音中带着克制。

他插在裤袋里的手握得紧紧的。

“跟我来。”队长对他说，“你只能见一面，后面的事情要交给警方调查，调查完成才能把人带走。”

“我懂。”江凌说，冲队长弱弱地笑了一下。

他的声音比刚才正常很多，似乎是在谈论要不要晚餐吃芹菜，而不是妻子的尸体什么时候能带走。

“那就好。”队长看着他，欲言又止。

尸体其实没什么可看的，被白布盖着，江凌掀开头上的布，就认出了人。

刚做完角膜手术，她眼睛上还缠着纱布。纱布被鲜血染红，还带着热气。

本来，再等两周，她就可以再一次看到这个世界了。

江凌抓着白布的手指握紧。

没有再看下去，将布重新盖上。

这时，他发现她的一只手腕露在白布外。

中指上戴着爷爷给她的银戒指。

江凌摸上她的手，还带着些温热。

一个小时之前，他还吻着她的掌心，说他会永远这样照顾她。

他还以为这样的永远会是一辈子。

江凌看着她苍白的手，低头，在她的掌心轻轻落下一个吻，把手放入白布中。

就像每一次他给她掖被子一样。

“看完了？你还有10分钟的时间。”一个警员给他说。

“不用了。”江凌摇头，“你们带走吧，凶手找到了吗？”

“找到了。”警员说，“不过这个定罪有点困难。”

“怎么困难？”

“嫌疑人经过测试，可以判断在杀人的整个过程中处于精神失常的状态，所以不承担刑事责任。”警员说。

“哦？精神失常？”江凌淡淡道。

“我可以带你去见见她。”

“好，麻烦了。”

凶手是韩美洋。

已经被拘留，但是整个人状态非常不正常。

“哈哈哈，我杀了商歌，我杀了她，哈哈哈哈哈！”韩美洋站在桌子上又蹦又跳，头发凌乱，脸上是夸张的笑容，“让她抢我男朋友，让她抢我的工作，让她犯贱！死了吧！死了活该！呸！”

江凌一进审讯室就看见了这一幕。

他已经没有任何心思为韩美洋的状态感到遗憾。

但他知道韩美洋正常的情况下是不会杀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