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的，他是我的好朋友，大概是四年前吧，他决定出国深造，离开前给了我一个U盘，告诉我，如果他出了麻烦，就让我看U盘里的内容。”桑榑淡淡地笑，语气波澜不惊。

“然后你今天看了U盘。”

“对。”桑榑推了推眼镜，“U盘里是一个时长3小时的视频。”

江凌眼皮跳了一下，等待桑榑告诉他视频的内容。

“视频里的人是你。”桑榑说。

“什么？”江凌屏住呼吸。

“是这样，本来这种视频是患者的隐私，不应该被拿出来展示，但是这次情况有点特殊，你在视频里明确做了一项要求，或者说，四年前的你做的要求。”桑榑说。

“我做什么要求了？”江凌完全想不起来。他脑子里是一片空白。

“嗯，你要求把你被催眠的过程录制下来，在你需要恢复记忆的时候拿给你看。”桑榑说，“我想这也是我朋友交给我U盘的初衷，他是个很负责任的人，总是会安排好一切。确实，已经很久没有和他联系了，今早得知他去世的消息，我也挺惊讶的。”

“你的朋友叫什么名字？”江凌问。

“樊叶归。”

江凌稳定了一下情绪，打开手机通讯录，给卫青发了条消息：催眠师叫什么名字？

短短的两分钟，却像一年一样长，卫青回复：催眠师叫樊叶归，先生，有件事得告诉你，今天早晨F国飞往……

江凌没有继续往下看，放下手机。

“到底怎么回事？”他脸色严肃起来，问桑榑，“他为什么会提前知道自己要出事？”

“这个问题得问你了，我是说，恢复记忆的你。”桑榑淡淡道，“当然，是否恢复记忆是你的选择，虽然我相信当年的你一定是有很强烈的理由去做催眠，但四年过去了，你也许会改变主意。”

“怎么恢复？”江凌自嘲地笑，“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忘记了什么，催眠师也不在了，全靠自己想起来吗？据我所知，通过催眠恢复的记忆，真实性值得怀疑。”

桑榑笑了，“没错，你知道的还挺多。不过，也不一定要通过催眠恢复记忆。”

“还有别的选择？”江凌问。

“嗯。在我手上的视频里，你说已经把自己打算忘记的事情记录下来，哦别担心，不是在这个视频里，而是藏在另外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应该只有你自己知道，所以我即使看了这个视频，也不会知道你的隐私的。”

“哦？”

“现在我会把U盘交给你，你回去看看这个视频吧。如果决定了恢复记忆，我这边给你的最好建议，是你通过阅读之前的记录，刺激你的大脑，自主回忆起来。有一点你要清楚，通过催眠忘记的东西，并没有完全消失，而是被压抑在了你的潜意识里，阻止你的意识对这些记忆的读取。一旦你重新建立读取的桥梁，或者让这些记忆逐渐离开潜意识，到达意识的层面，就可以完整地恢复过来。”桑榑说，“这样是最顺其自然的方法，对人大脑的伤害最小，也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桑榑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小U盘，递给江凌，“我把东西交给你，剩下的要你自己做决定。”

江凌把U盘攥在手心，倏地，脑中断断续续的片段一闪而过：商歌披散着头发扇他一巴掌；商歌泪流满面，抱着他的腰，他用力把她摔在地上；他把她抵在墙上用力地吻……

江凌有点头晕站不稳，踉跄了两步，坐回沙发。

“吃早餐了吗？”桑榑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他身边，问道。

江凌闭着眼，扶着额摇摇头。

“走吧，一起，职工食堂。”桑榑说，掏出钥匙提在手里，“这件事你要好好想想，而且最好保密不要声张。除去医生的身份，仅以个人名义，我建议你即使在恢复记忆之后，也要让人认为你没有恢复，因为可能有人在暗中盯着你，我这样说你明白吗？”

江凌抬起头，看着他，“你为什么帮我？”

“职业习惯吧。”桑榑淡淡笑了一下，“总是想救人。”

江凌扶着腿站起来，自嘲地笑，“有的人并不值得你救。”

桑榑轻笑，“桑家是医疗世家，百年来救死扶伤，白道救，黑道也救，在我这儿，都是病人，没差别。”

“你肯定朋友特别多。”江凌吊儿郎当地说。

“是挺多的。”桑榑毫不谦虚，“走吧，请你吃食堂。”

江凌乘坐私人飞机回到海城，直奔江宅。

在飞机上，他全部看完了U盘里视频的内容。

视频开头他给未来的自己的留言：“江凌，我现在告诉你，我马上要进行催眠，忘记一些非常重要的东西，这些东西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所以不能绝对消失。如果我的计划执行顺利，那么未来的某一天我会，额，你会需要它。现在因为任务的原因，我必须忘记一切，其实对我来说是很简单的事，因为我将不再有痛苦和伤害，我的生活将变得简单又甜美，至少我希望会这样。这个……对你就有些残忍了，我得先说一声对不起，未来的江凌，你看到这个视频的时候，身边应该已经发生了些奇怪的事情吧，比如总是莫名其妙遇到危险，比如身边的人会受伤，比如你可能总是做一些奇怪的梦，最后一点其实是催眠的后遗症。抱歉，我有点啰嗦，我其实挺紧张的，但是这是我不得不做的事。总之，我需要告诉正在看视频的你，这段时间你忘记了很多东西，不过不用担心，我把那些东西都记录在一个日记本里，很清楚很详细，日记本就放在咱们的‘老地方’，你去拿就是了。最后，希望你一切顺利，接下来要做的事都在日记本里了，我的任务完成了，该你了。好运，江凌。”

江宅已经空了很久了，时不时有阿姨过来打扫，但是没有什么人住。

江向晚找了实习，自己租房子住，江凌早就搬出去了，自己在仙人坪有一套公寓。

江子釿刚回国的那段时间，被江锦年忽悠在江宅住了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