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难搞(1 / 1)

陆迟一脚踹过去:“一群废物!立刻把那个女人给我找出来!”

偌大的套房里,气氛凝固,就算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清。

那么漂亮的女人,娇若桃李,天大的事只要撒撒娇,男人都愿意把命给她,偏生跳海,还不忘拉个垫背的。

啧,这脾气。

难搞。

原本让人摩拳擦掌蠢蠢欲动的赌局,没法再继续,散了。

陆迟转身离开房间。

看着男人冷情挺拔的背影,众人个个神色复杂,禁不住有人好奇。

“左不过一个弱女子,又我见犹怜的美艳,陆总看上去也不像是会对女人下狠手的人,何必赶尽杀绝?”

“还不是江家高攀了陆家,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哪那么容易经营。陆总有个情投意合的白月光,我看那位江小姐是个厉害角色,她一个农村姑娘,要是没点手段,怎么可能顺利嫁进豪门?”

“我看陆总刚刚那态度,恐怕也不是全然不在乎。”

“在乎?在乎还逼人家小姑娘陪睡,跳海,玩相爱相杀?”

这谁扛的住?

一望无际的大海浓如泼墨,深不见底的蓝黑色海面上只有层叠的海浪,哪有女人半点身影和求救声。

这踹人和跳海的性子,放眼整个兰城都找不到第二个。

**

“哗!”

江蓠浮出水面,抬手抹了一把脸,睁开眼睛,环视了一圈,很快就看到了不远处星星点点的万家灯火。

深冬的海水真冷!

必须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确定了方向后,江蓠立刻朝着海岸线游去。

游轮的速度比她预料的还要快,这里距离海边有点远,随着时间流逝,体温逐渐流失,她冻的唇色惨白,牙齿直打颤,但是不敢有丝毫松懈。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游到了岸边。

直到踩在绵软的沙滩上,才有了几分如获新生的踏实感。

手机和包还在邮轮上,码头有些偏僻,这个时间想打车或者找人求救并不容易。

江蓠腿突然一抽筋,整个人栽到了地上。

“咝……”

膝盖磕在岩石上,疼的她倒抽一口冷气。

好不容易到了主干道,沿路竟然没有一辆车经过,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挂了的时候,前方驶过来一辆车。

逆光,看不清车牌,更看不清车里的人。

江蓠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然而下一秒眼前一黑,整个人昏倒在地上,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车里。

司机看见前面有人晕倒,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坐在后座的男人。

干净利落的黑色短发,一尘不染的白色衬衫,黑色西裤,正闭着眼睛休息,虽带着几分倦态,但丝毫不折损他的清隽,浑身都透着斯文贵公子清冷禁欲的味道。

司机小心翼翼地出声,“顾医生?”

男人被吵醒,睁开眼,“有事?”

司机知道他今天在医院连轴转,做了三台手术,到现在连晚饭都没吃,是真的累。

但是人命关天,司机也不敢含糊,更何况身后这位,本身就是救死扶伤的医生,医者仁心。

“前面好像有人晕倒了。”司机说。

顾晏西微敛着眉心,“去看看。”

黑色轿车停在路边,打了双跳。

顾宴西从车里下来,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借着车灯和路灯交织的光线,看到那张苍白的脸后,心头一震。

竟然……是她!

大约一年前,他当时在国外,因为同事操作失误,实验室发生了爆炸事故。

从那之后,他的大脑里就偶尔会冒出一个声音,说他老婆有生命危险,如果不出手相救,后果不堪设想。

神他妈老婆!

他潜心钻研医术,母胎单身24年,哪来的老婆?

因为小时候经历过一些事,再加上这次的爆炸事故,顾宴西怀疑自己患了C-PTSD,也就是复杂性创伤后应激障碍,才会导致出现了幻觉。

他看过几次心理医生,效果甚微。

后来幻觉出现的频率越来越低,他就没再当回事。

没想到,今天竟然遇到了在他幻觉里出现过的那个女人。

顾宴西忙伸手试探她的鼻息。

幸好,人还活着。

顾宴西见她这么可怜,心一软。

既然是缘分,他也不介意试着对她好一点,看看到时候会是什么结果。

司机跟上来,担心地问道,“顾医生,她怎么样了?”

“把后座的车门打开,从后备箱拿一条厚点的毛毯。”顾晏西沉声吩咐道。

“好的!”

司机忙打开后座的车门,从后备箱里找出一条浅灰色的厚毛毯,关上后备箱一抬头,就看到顾晏西抱着人已经走了过来。

司机愣了一下。

别人可能不清楚,但是他给顾晏西开车有一段时间了,很清楚因为职业和个人缘故,他有轻微的洁癖,工作中接触病人也都是在手术台上戴着手套,穿着隔离服。

司机忙说道:“顾医生,要不还是我来吧。”

“无妨。”

顾晏西把人放到后座,伸手接过司机递过来的浅灰色毛毯,给江蓠裹上,系上安全带。

司机坐在驾驶座上,出声询问,“要回医院吗?”

顾晏西抬腕看了眼时间,举手投足带着优雅的贵族气息,“不用,回澜水湾,把空调温度打高点,我给华姨打电话,让她熬姜汤,放洗澡水。”

**

清晨。

阳光透过浅薄的云层,穿透干净的玻璃和白色纱幔,洒在大床上,像碎了一地的金子,静谧美好。

卷翘的睫毛轻颤了几下,适应周围的光线后,江蓠才缓缓睁开眼睛。

典型简欧风格,灰白色调,别致的水晶吊灯,简约大气的实木家具,以及床上墨蓝色的真丝鹅绒被,全然陌生的环境。

这是哪儿?

大脑空白了几秒,江蓠猛地坐起身,下意识掀开被子低头看。

衣服已经换过了,深紫色的真丝上衣,同色睡裤,手上的伤也处理过,包着几层洁白柔软的纱布。

惴惴不安地掀开被子,江蓠赤脚踩着柔软的地毯,走了出去。

客厅。

男人正在打电话。

颀长挺拔的身形站在落地窗边,白衬衫黑西裤,侧脸线条鲜明,清俊雅致。

握着黑色薄款手机的手指,骨节分明,干净修长,语调不疾不徐,却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强势和压迫感。

“查到什么?”

“江小姐昨晚上是被逼跳海的,但对方不是别人,是陆家太子爷陆迟,也就是江小姐法律名义上的丈夫。”

顾晏西不以为意地扯了扯嘴角:“所以呢?”

“既然查清楚了,需要我教你怎么做?”男人温谦褪尽,杀伐尽显。

“是!我马上安排!”身为合格的下属,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服从。

身后,脚步声渐近,顾晏西挂了电话,将手机放进西裤口袋。

转身就看到朝这边走来的女人。

脸色还有点儿苍白,一双眸子泛着水色,显得格外娇软,即使穿着睡衣,也是纤秾合度,线条分明。

“别动。”顾晏西蹙眉开口,语调虽然温和,但暗含的霸道强势让人完全无法忽视。

江蓠像受到惊吓的小白兔,僵站在原地,眨巴着明亮清透的双眸。

顾晏西走向玄关,从鞋柜里拿出了双崭新的女士拖鞋,蹲下神,轻轻地放到她的双脚前。

温声道:“穿上。寒从脚下生,你本来就是寒性体质,再加上昨晚受凉,更应该注意。”

男人的动作很自然,仿佛已经像这样做过千百次,温柔又强势,让人心悸。

江蓠绻了绻白皙小巧的脚趾,受宠若惊的脸颊泛红,“昨晚是你救了我?”

“嗯。你好,我叫顾晏西。”等她穿好鞋,男人这才介绍自己。

江蓠柔声回应,“谢谢,我叫江蓠。”

顾宴西说:“拖鞋、洗漱用品还有你身上的睡衣都是新的,昨天晚上临时买的。”

拖鞋是很少女的浅粉色,柔软又暖和,尺寸不大不小,正合适,一如她身上的睡衣。

“你一个人住?”江蓠不动声色地问道。

“嗯。”顾晏西简单地应了声,一双漆黑清亮的眸子注视着她,不着痕迹地解释,“帮你洗澡换衣服的事都是华姨做的,她是这儿的钟点工。”

“谢谢!”

江蓠松了一口气,心底满是感激,眉眼弯弯的,格外动人。

“你的衣服送去干洗了,稍后华姨会拿过来,先吃饭吧,吃过饭安排司机送你回家。”

顾晏西一边说着,一边朝餐厅走。

江蓠饿的心里发慌,忙跟了上去。

餐桌上摆着软糯的白粥,配着几个清爽开胃的小菜。

江蓠喝了两碗粥了,还没觉得饱。

她的饭量比城里那些养尊处优的千金名媛大,从小不喜欢喝粥,总觉的光喝粥就跟没吃饭一样。

别人吃两口就饱,她是吃饱了还能再吃两口。

她偷偷打量了一眼坐在对面的男人。

举止优雅,慢条斯理地吃着饭,明明气场十足却毫无攻击性,给人一种温润如玉的感觉。

嫁进陆家一年多,她见过不少世家阔少,但像顾晏西这种,如果不只是个医生,那绝对是世家公子的标杆,温润雅致锋芒俱敛,高贵但不高傲。

她暂时不想回去面对陆狗。

可是一分钱没有,也没身份证办理酒店的入住手续,就算能住酒店,陆家财大气粗,很容易就能查到。

慢吞吞地喝完第三碗粥,江蓠才放下碗筷,顾晏西温声说道,“去换衣服,我安排司机送你回去。”

“哦……”江蓠咬着唇软语。

她不想回婚居,又无处可去,慢吞吞地朝外走,心里小算盘狂响。

经过客厅沙发,她忽然有气无力地闷哼一声,脚下一软,整个人就直接栽进了柔软的真皮沙发里,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顾晏西闻声转过身,入目就是女人晕倒在沙发里的一幕。

他维持着单手插裤兜,侧着身的姿势,看着沙发上的女人,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一弯弧度。

这一切根本就是正合他意。

让一个已婚女人留下来过夜这种事,昨天还可以说情况特殊,今天让他一个正人君子如何主动提出来?

华姨正好拿着干洗好的衣服进来,看到江蓠穿着睡衣躺在沙发上,大吃一惊,“顾医生,发生什么了?您女朋友还生着病呢,怎么不把人抱到床上,让她睡沙发?”

顾医生?

原来他是医生!

难怪手那么好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

难怪第一次见面就看出来她体寒!

在一个医生面前装晕,江蓠心里有点慌,要是被拆穿的话,太丢脸了!

“嗯。”顾晏西声音淡然,没有解释他和江蓠的关系,只是吩咐道,“衣服放客卧,打扫一下厨房你就可以回去了,我这两天休息,你暂时不用过来。”

“好的。”

华姨多少了解这个雇主的习惯,喜静,注重隐私和个人空间。

华姨恭恭敬敬地应了声,脸上带着一点“我明白,我都懂,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的笑容,走了。

周围顿时安静了下来。

江蓠小心脏突突地跳。

顾晏西自言自语般说了句“冒犯了”,下一秒,就把她从沙发上打横抱了起来。

身体突然腾空,江蓠浑身紧绷。

靠在男人怀里,独特清冽的木质香萦绕着,温热的气息像一道流火,从肌肤迅速蔓延到心尖。

光想着装晕争取再在这里蹭两天,竟忘了如此一来只能让男人抱她回房间。

即使跟陆迟结婚一年多,但跟异性这么亲密其实还是第一次。

江蓠偷偷睁开眼睛,看了男人一眼。

温文尔雅,从容淡然,似乎一点都不觉得抱着女人有什么不妥。

是不是医生见惯了女人的身体结构,变成男女性别意识的绝缘体了?

就在江蓠胡思乱想的时候。

咔哒。

客卧的门被轻轻地推开了。

江蓠疯狂自我安慰,“我在他眼里可能就只是个病人,没有性别之分,他根本没把她当女人!”但心跳还是控制不住的越跳越快。

孤男寡女,独处一室。

原本就因为发热而泛红的脸颊更红了,染上一层红晕,像熟透的水蜜桃。

感觉到怀里女人的体温越来越高,顾晏西忍俊不禁,弯了弯嘴角,而后轻轻把她放到宽大柔软的床上,盖好被子。

江蓠闭着眼睛,全神贯注等着听男人离开的动静。

然而,等了好几秒都没听到动静,又过了会儿反而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