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究竟怪谁(1 / 1)

钱寿安的手下,都放下了武器。

那些本来想要分赏银的,也都收起了坏心眼。

可是之前跑出去叫援兵的,居然真的找来了六个膀大腰圆的士兵。

新来的几个士兵,看到钱县令被杨安拿住,不了解内情,一时倒不敢轻举妄动。

钱县令看到搬来的救兵,反而重新燃起了希望,高声喊道:

“几位勇士,你们来得正好。”

“这几人要刺杀本县令,”

“只要你们将本县令救出来,赏银万两!”

性命攸关。钱县令此时已顾不得钱财了,一下子把赏银提高了十倍。

“大胆钱寿安,你还敢骗人!”杨安喝道:

“你们不要被他骗了!”

“本官乃当朝宰相,这位,便是太子殿下。”

杨安之所以没有说自己是尚书右仆射,是因为担心这几名士兵不清楚尚书右仆射是多大的官。

而宰相,却是人尽皆知的。

果然,那六名士兵听到他们要对付的是宰相和太子殿下后,顿时脸上变色。

“太子殿下此次只为处理钱寿安贪污腐败之事,与他人无关。”

“但若有执迷不悟,助纣为虐者,则同等处置,株连九族!”

“太子殿下?”钱寿安仍然不肯死心,“太子殿下在京城呢,他不可能跑到这地方来!”

“这几人分明是假宰相、假太子!”

“只要你们把这假太子和假宰相拿下绑了,送给皇上,一定重重有赏!”

六名士兵,听着双方各执其词,看看钱寿安,再看看太子等人,也不知道该信哪一方。

而前来喝喜酒的宾客,包括赵家、李家和王家在内,此时也沉默不语。

因为他们也不想被株连九族。

六名士兵中的为首之人忽然开口道,

“你说你们中有宰相,有太子,可有何凭据?”

“本县令知道他们的凭据,是一个官印,”钱寿安不等杨安回答,便抢先答道:

“不过本官可以告诉你们,他那个官印是捡来的,”

“他正是靠这捡来的官印,到处骗人。”

“捡来的官印?”为首之人听钱寿安如此说,皱了皱眉头,“可是太子殿下是没有官印的。”

“我听说太子随身带有玉契。”

“如果你们能拿出玉契,我等便信了各位。”

杨安见这人如此说,不由得看向太子。

太子有玉契作为身份证明,杨安倒是听说过。

可是就连他自己,也从来没有见过玉契长什么样子。

“没想到,”听到为首士兵的话,太子却笑了,“你也算是有点见识的。”

“既然你们要看,我就让你们见识一下。”

说完,太子将玉契从身上翻了出来,随后高高举起:

“这就是玉契!”

“你们还有谁怀疑本宫的身份?”

见太子亮出玉契,为首士兵带着另外五人一起跪倒在地,“属下赵孟德拜见太子!”

“属下?你们是谁的属下?”

“回太子殿下,属下是奉了高宰相之令,前来保护太子殿下的安全。”

“你是高颖派出来的?”太子脸上露出喜色,“你们如何得知本宫在此?”

“本来,下官只知道太子殿下和杨宰相到咸阳县来了,”赵孟德回道:

“可是咸阳这么大,一时也不好找,”

“所以下官只能带着他们在街上碰运气。”

“恰巧碰上有人在街上找人,说如果能抓住冒充宰相的恶徒,重重有赏。”

“下官以为,这事定跟太子殿下有关,于是就跟着他们来了。”

说道这里,赵孟德再次跪下道:

“由于下官不识太子殿下,无奈之下,只能请您亮出玉契。”

“一是可以证明身份,二是可以震慑在场众人。”

“但下官职位卑下,如此怀疑您,难免有不敬嫌疑,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快快请起,”太子听赵孟德如此言语,摇头道,“你何罪之有?”

随后,太子看向钱寿安,“这个钱县令,对本宫才是真正的不敬!”

大厅中,那些前来喝喜酒的宾客们,这时也看出来了,

这两人,确实是太子殿下和当朝宰相。

也不知是谁带头,跪倒在地,嘴里喊道:

“小人叩见太子殿下!”

跟着一大片都跪了下去,口呼叩见太子殿下。

赵家、李家和王家,本来还在迟疑,可眼见着差不多所有的人都跪下叩头,

眼见情形不对,他们也只能和其他人一样,跪倒在地。

钱寿安直到此时,才终于知道,再也不会有人来救他了。

“赵孟德!”

“在!”

“带着你的手下,把这个钱县令给本宫绑起来!”

“得令!”

听到太子发话,赵孟德带着五人,将钱寿安绑了个结结实实。

可是此时,大厅中仍然还有一个人始终在站着。

太子注意到了此人,上前道:

“新娘子,你也不用拜堂成亲了,还是回家吧。”

新娘子这才将红盖头从头上掀了下来,随后冲着太子跪下:

“奴婢拜见太子殿下。”

“免了,免了……”太子挥手道:“赶紧回家,跟你的家人团聚吧。”

“回太子殿下,”新娘子却一脸悲容道:“奴婢不能回去。”

“不能回去?”太子一愣,“究竟是怎么回事?”

新娘子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奴婢的家人,为了换粮食,把奴婢给卖了……”

新娘子开始哭哭啼啼起来。

太子看到新娘子梨花带雨的模样,顿时生起怜爱之心,想要搀扶她起来。

可是跟着他又想起杨安的教诲,自己可是向父皇和母后做过保证,绝不能对别的女子动心。

最终太子还是收回心思,寻找杨安的身影:

“少师,你将此事处理一下。”

“下官遵令。”杨安赶了过来。

“奴婢拜见宰相大人。”新娘子冲着杨安便要跪下。

“快快请起。”杨安连忙阻止,随后问道:

“你姓甚名谁?为何不愿与家人团聚?”

“小女子姓冷,名玉兰。”

“只因父母兄弟将我卖于街市,以换取粮食,所以小女不愿与家人团聚。”冷玉兰泣道。

“你可知,你父母兄弟用你换口粮,亦是逼于无奈?”杨安开导起冷玉兰,

“如此大旱,能够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你父母兄弟之所以将你卖于街市,可以换取口粮,固然不假,”

“但是若能将你卖于富贵人家,也可以让你能够活下去,甚至能过上好日子。”

“可小女子终究不是牲口,岂能随意买卖?”

“况且,是被自己的父母兄弟所卖?”

冷玉兰忍不住悲愤起来。

“……”杨安一时无言以对。

虽然天灾是实情,但是卖自己的亲生骨肉,还是让他一时接受不了。

“你不能怪自己的亲生父母,”杨安沉默了一会,终于才憋出来一句:

“要怪,你只能怪老天,怪那些像钱县令一样的贪官污吏!”